1美国两大社交平台的分裂是最具标志性事件
全世界都在看、都在说美国是一个分裂的政治和社会,共和、民主两党恶斗,你死我活;黑白种族恶斗,你死我活;特朗普的支持者和反对者恶斗,你死我活 …… 这种恶斗已经渗透到美国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左右媒体互掐,推特和脸书反目,网民在社交平台上怒怼,朋友圈、甚至家庭都陷入这种惨烈的纷争之中 ……
美媒分析认为,今年美国总统大选或许是美国历史上最为分裂的一次,新冠疫情、经济衰落、严重失业、社会骚乱,给这次大选带来了诸多不确定因素。
    作为美国政治与社会分裂现象,具有指标意义的事件是推特(Twitter)和脸书(Facebook)为了特朗普反目,推特向左反川普,脸书却向右挺川普。川普不断发表争议言论,也给Twitter和Facebook等社交平台带来了巨大的挑战。无论它们对特朗普的争议言论采取什么立场,都会被认为是在选边站队。
事实是,在Twitter顶住压力,连续硬扛总统川普的同时,Facebook却选择了另外一种态度。扎克伯格在接受亲特朗普的右翼媒体Fox采访时公开表示,Facebook和Twitter有着不同的政策。自己坚定认为,Facebook不应该担任网上言论真伪仲裁者的角色,他不赞成私营公司,尤其是社交平台公司从事这一行为。
Twitter CEO杰克多西随后不点名回复扎克伯格说,我们并不是担任事实仲裁者,我们的目的是展示存在冲突的言论,提供争议信息,让用户自己判断。我们需要更多的透明度,让用户清晰看到我们采取行动的原因。他强硬表示,Twitter未来会继续标注出失实和争议性内容,如果犯错也会承认错误。自己承担此事所有责任,批评者放过Twitter员工。
推特和脸书是美国两个最大的社交平台,类似于中国的微信和微博,但推特的体量比脸书小得多。推特的日活跃用户为有3.36亿,脸书则为16.3亿。但推特因众多国家领导人和政要成为它的活跃用户,而名声大震。
Twitter被形容为“互联网的短信服务”。它作为一个社交网络与微博客服务,可以让用户更新不超过280个字符的消息(中文、日文和韩文为140个),这些消息也被称作“推文(Tweet)”。截至2018年3月,Twitter共有3.36亿活跃用户,这些用户每天会发表约3.4亿条推文;Twitter每天还会处理约16亿的网络搜索请求。
Facebook(简称FB)是地址在美国的社交网络服务及社会化媒体网站,其用户除了文字消息之外,还可发送图片、视频、文档、贴图和声音媒体消息给其他用户,以及透过集成的地图功能分享用户的所在位置。它号称“沟通之王”,其中约有9%的不实用户。其中手机端的日活用户达到了11.5亿,这意味着全球超过15%的人每天都要在手机上Facebook,至少上过一次。
2推特与川普对抗成为美国的王炸新闻
美国总统川普利用推特治国而备受争议。《纽约时报》、CNN分别在2019年11月2日、3日发布了有关川普11000条推特的研究,从政策到外交,再到内政、人事、及至家庭生活,无不依靠推文发布,随心所欲,不拘细节。他的白宫顾问凯莉安娜·康威就说:“他发推特就像我们要吃饭”。
川普在推特上的粉丝数量达到罕见的6600万,超过了教宗方济各,成为推特上最受欢迎、拥有粉丝最多的世界领袖。公共关系公司Burson-Marsteller最新“推特外交(Twiplomacy)”调查显示,川普以他的@realdonaldtrump推特账号,在推特排名中获得第一,比教宗所有语言的追随者数量还要多。
所以,推特是川普最大的政策发布和号召国民的平台。这从一个侧面显示,推特就是他的嘴巴,是他政治生命的重要部分,不可废弃。
川普是推特最为重要的用户,几乎每一天都泡在上面,甚至一天连转带发数十条甚至上百条推文。由于主流媒体集体不待见这位另类总统,他将推特视为自己最重要的舆论发声平台。他在这里攻击国内外政治对手,推销自己的政治主张,为自己的连任选举拉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靠推特拉票也是其2016年大选获胜的重要手段。
与此同时,美国自由派精英多次呼吁推特对川普的争议内容采取行动,甚至要求封杀川,以他阻止传播不实或煽动性信息。疫情期间,川普连续公开推广“新冠神药”羟氯喹更是引发了诸多担忧,没有数据证明这种药能够治疗新冠,反而可能给病人带来更多健康风险。但或许是考虑到巨大的政治风险,推特此前并没有相关动作。
然而,最近一个时期,川普随意发推的权利受到了推特官方的挑战。推特并没有封杀川普,也没有删除他的推文,却开始“审核”其推文内容,给他的争议言论连续打上负面标签。第一次是在川普发推说“
邮寄选票导致欺诈
”的争议内容下方打上了
“需要核实事实”
的标签,并提供了第三方媒体的链接以解释相关问题,交由读者自己判断真伪。

在连续遭到打标签之后,川普勃然大怒,威胁要采取措施报复推特,甚至声称要关闭该网站。他甚至专门颁布行政命令,针对推特等社交媒体修改《联邦通讯法》中关于互联网公司的免责条款。这意味着美国监管部门可能会针对这些社交平台的内容而对他们施加压力和采取惩罚措施。
针对川普的施压,推特再次给其关于明尼苏达暴乱事件的推文"打砸开始,射击开始"(When the looting starts, the shooting starts)打上了“颂扬暴力”的标签。
虽然川普随后否认自己这句话的意思是要下令执法部门开枪镇压,但这句话本身就是美国黑人民权运动中的一道敏感伤疤。"打砸开始,射击开始"这句话,最早来自于1967年美国种族骚乱期间,选择强硬镇压的迈阿密警察局长海德利。当时海德利的这一言论遭到了黑人民权运动的强烈不满,不但没有起到平息暴乱的作用,反而加剧了双方紧张对立的局势。
推特的做法是对特朗普随意发布未经证实的信息(或虚假信息)的含蓄批评和抵制,代表了社交平台的中立、公正立场。
3脸书对川普的争议内容采取放任立场

跟推特顶住川普的持续威胁和行政命令,给他的争议言论连续打上负面标签相反,脸书却对川普同样的帖子采取自由放任态度;针对推特处理川普关于"打砸开始,射击开始"的推文,脸书管理层没有给出评论和处理,于是,面对席卷全美国的反种族歧视大抗议和骚乱,让本想置身事外的脸书陷入了非常尴尬的境地。
为什么不处理川普的言论?
扎克伯格解释说,自己一整天都在纠结应该如何处理川普的言论。就个人而言,他对这种分裂煽动性言论表示抵制,但他觉得自己是一个保护言论自由的平台的领导者,有责任从平台负责人而不是个人情感的角度出发做决定。Facebook要保障尽可能多的言论,除非是造成了明文规定的带来了迫切的具体危害和危险。
脸书的全球政策副总裁毕克特在公司内网撰文,解释了Facebook采取这一态度的原因:
我们对(邮寄选票导致欺诈)内容进行了评估,认为这并没有违反我们关于不干涉选民的规则,因为这既没有误导民众如何注册投票,也没有误导他们不同的投票方式。如果(内容)存在误导,我们就会从平台上删除内容,因为我们的不干涉选民政策适用于任何人,也包括了政治人物。
毕克特还解释说,我们不认为像Facebook这样的私营科技公司应该介入评判政治人物言论的领域。总统、候选人以及民选官员的言论都是受到高度审查和争论的。我们认为民众应该获准听到政治人物的言论,自己做出决定并让政治人物对此负责。
她的解释吸引了超过700多条评论,其中一些员工对此表示了担忧和不满情绪。一名员工在评论里写道:必须承认,我们不得不经历令人极其痛苦的扭曲。所有这一切都预示着11月(大选)极有可能出现暴力升级和骚乱暴动。如果我们没有通过这次测试,历史不会给我们好的评判(If we fail the test case here, history will not judge us kindly)。

一个敏感的问题是,舆论高度关注扎克伯格和川普的亲密关系。美媒爆料,扎克伯格和川普保持着良好的沟通,在共同好友、风投大亨彼得·蒂尔的牵线下,两人已经在白宫进行了多次会面,其中还包括了私下就餐。蒂尔不仅是Facebook的早期投资者和董事会成员,也是川普在2016年大选的主要支持者,甚至因为公开支持川普而被硅谷集体排挤。就在舆论诟病扎克伯格不处理川普不当言行时,他还与特朗普进行了通话。双方都没有透露具体的谈话内容,但表示此次对话是卓有成效的。
联系到2018年剑桥分析丑闻的曝光,更让脸书面临着巨大的监管压力。川普阵营的公关竞选公司从脸书合作的第三方那里拿到了上亿美国用户资料,扎克伯格不得不亲自赶到国会聆讯。脸书为此同意支付50亿美元罚金,就泄露用户数据的违规行为和美国监管部门达成和解。
实际上,自2016年大选以来,脸书就一直深陷美国两派政治斗争中。主流媒体和自由派一直认为脸书放任自己平台的各种虚假消息传播,是导致川普意外战胜希拉里的重要原因。
4脸书对川普的放任态度让它成为众矢之的
扎克伯格对待川普的这种态度让他成为了众矢之的。
民主党国会议员、黑人民权运动以及自由派民众,都在指责扎克伯格不采取措施就是在帮助特朗普,打出了“沉默就是帮凶”(Silence is complicity)。“删除Facebook”成为了Twitter上的热门标签。
众议院议长佩洛西公开指责脸谱不对虚假消息采取行动就是川普帮凶。而民主党国会议员一直在积极呼吁加强监管脸书,遏制它的扩张步伐,民主党总统候选人、马萨诸塞州民主党参议员沃伦甚至喊出了分拆脸书的口号,以阻止它在美国经济和舆论引导方面拥有过大的权力。
为平息民怨,扎克伯格携脸书COO桑德伯格与美国三大民权组织的领袖进行了视频电话会议,希望就这一问题进行再次沟通。但在会议之后,美国三大黑人民权运动组织发表联合声明,对扎克伯格感到失望和震惊。这三大民权组织分别是“肤色革命”(Color of Change)、民权与人权领导大会(The Leadership Conference on Civil and Human Rights)、有色人种促进会合法自卫与教育基金(NAACP Legal Defense and Educational Fund )。
三大民权组织的领袖在声明中表示,扎克伯格对决定保留川普帖子一事没有给出详尽解释,扎克伯格没有表现出他对选民在过去或当下遭受压迫的了解,也拒绝承认脸书正在推波助澜川普暴力威胁抗议者。对未来脸书的其他类似有害言论而言,扎克伯格此举设立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先例。
Facebook高层的态度还在内部爆发“茶壶里的风暴”
近600名Facebook员工进行了虚拟罢工(集体在内网请假),表达他们对平台放任川普言论的不满。他们认为川普的言论已经违反了脸书平台禁止煽动暴力的规则,扎克伯格却选择给总统双重标准。多名脸书员工甚至在推特上公开表示,自己对公司的态度感到失望。有员工表示,“这让我感到难过和羞愧。希望这不是最终评判结果。希望有人可以站出来,讨论这条内容为什么以及如何在明显提倡暴力。”另一位员工说,“公司此前明确表示,提倡暴力的内容会被删除。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政策发生了变化,现在又是什么政策。”
脸书迫于压力,进行了内部市民集会(townhall meeting),2.2万员工在线与扎克伯格进行了沟通。会议的主要议题是“脸书为什么不处理美国总统特朗普的争议言论?”其中“要求脸书改变当前对政治言论的立场”的问题获得了5400多个点赞。
虽然与员工进行了开放沟通,但扎克伯格并没有改变自己此前的态度。据内部员工透露,扎克伯格依然认为川普的言论没有违反平台关于煽动暴力的处理政策,但他承诺未来会就争议言论的处理方式进行更为开放和透明的沟通。扎克伯格的这种回应显然让很多员工无法满意,但这也是扎克伯格一贯以来的立场。
5推特与脸书在是否禁止政治广告议题上分道扬镳
跟上述审查川普不实或不当言论密切相关的纷争是:推特在大选年禁止政治广告,而脸书则持开放态度。
推特宣布将禁止竞选活动、政治组织以及其他任何人在推特上投放政治广告。推特的禁令将从11月22日开始执行,11月15日公布详情。推特公司首席执行官杰克·多西在推特上说:“尽管互联网广告对于商业广告商来说(效果)非常强大和有效,但这种力量也给政治带来巨大风险。”
他在一系列推文中解释了他的立场:“我们已决定在全球停止所有在推特上的政治广告。我们认为政治信息是赢来的,而不是买来的。”他说,互联网政治广告给“公民话语带来全新挑战”,包括“基于机器学习的消息优化”,“微目标定位、未经检查的误导性信息和严重的假新闻”。他写道:“这些不可信:‘我们正努力阻止别人玩弄我们的系统来传播误导性信息,如果有人向我们付费要瞄准并强迫用户看他们的政治广告……好吧,那这样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他补充说,支持选民登记的广告将不受该禁令的影响。
尽管川普撑起了半个推特的活跃度,但推特似乎并不想趟政治广告的浑水。
与推特相反,脸书宣布不会禁止政治广告,且不再实际检查政治广告,甚至不管是不是谎言-按照脸书的信息自由标准来说,谎言是好的,只要你付钱给脸书传播它们。
扎克伯格在华盛顿特区的一群学生面前为上述政策辩护。他表示,曾考虑禁止在其平台上刊登所有政治广告,但他说相信此举将有利于现任政客以及媒体选择性报道的候选人。他认为,脸书应该“为了更好的表达而犯错”。他在与记者的电话会议上说:“在民主国家私人公司不该审查政治人物或新闻。”
就此而言,美国政治团体和政客人物们是真的喜欢脸书。因为它可以根据性别、年龄和其他人口统计数据向用户投放广告,成本远低于电视;遏制枪支暴力、禁止妇女堕胎……. 共和党各式各样的政治议题都可以没完没了的投放广告;参议员、众议员、州议员,各式各样的选举也可以没完没的投放广告。
两大社交平台上公布政治广告的被禁与开放的政策,分裂了美国2020年大选政治阵营。
推特此举让民主党很开心!因为推特是川普的大本营,而这次2020年大选,民主党几乎没有能玩转社交媒体的候选人。
拜登的竞选活动发言人比尔·鲁索说:“面临广告费和我们民主完整性间的抉择时,令人鼓舞的是,这次利益没赢。”拜登的发言人批评脸书拒绝删除川普2020年竞选小组发布的视频,该视频宣传了未经证实的阴谋论,其中涉及前副总统拜登及其儿子。
美国前民主党候选人希拉里对推特的禁令表示欢迎,并挑战脸书要求其重新考虑立场。民主党参议员沃伦则付钱在脸书上投放了一条故意误导性广告,并称扎克伯格亲自支持川普连任。她说,这样做是为了抗议脸书允许政客投放包含“已知谎言”广告的决定。
推特禁令的代价是川普阵营的谴责。川普竞选阵营批评推特的决定。川普的竞选经理布拉德·帕斯卡尔表示,该禁令“是左翼想再次企图让川普和保守派保持沉默”。2016年的美国总统大选,特朗普通过推特表演赢得了大量的媒体曝光。有一种说法是,当时川普的推特策略节省了20亿美元媒体费用。但这次特朗普不能从中获得任何好处。
BBC的政治编辑劳拉·昆斯伯格表示,政治策划家们通常指望他们的信息免费传播。
社交媒体分析师卡尔·米勒就推特禁令表示:“这是科技巨头首次后退一步,因为他们对那些没有像他们那样迅速行动的机构造成的巨大破坏感到担忧”。米勒的推特说:“我对在选举期间社交媒体上的微型定位广告的主要担忧是,这意味着你可以向不同的群体讲述成千上万个不同的故事,而其他群体不会察觉。”“双重性(或超级多重性)的潜力是巨大的。”
即将打响的美国大选面前,支持谁、反对谁,正是广告平台的试金石。政治人物和商业公司相比,选举周期短、价值观要求高,他们输不起,而政治广告投放往往是后一年商业广告投放的风向标。
面对政治广告,推特和脸书背道而驰。目前,脸书、推特、Youtube、Snap等平台正在为2020美国大选打个头破血流,各个平台对政治广告的态度截然不同,而推特和脸书是分裂的两极化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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