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中的美国·纽约—

陌上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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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日记开始后，从写抗疫终究变成了抗议，不知道还有多少意想不到在等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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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之交，天气善变，人心易乱。

病毒还未远离，骚乱接踵而至。最近发生的一件事，影响之大堪比新冠病毒。明尼苏达州一个名叫乔治·佛洛伊德的黑人被白人警察暴力执法至死事件，迅速点燃了美国民众的怒火，抗议活动在美国多地爆发。

（图片来自网络）

5月28日傍晚，纽约曼哈顿爆发了激烈的示威，将近100名抗议者与纽约警察发生了正面冲突。人群堵住了交通要道，车辆无法通行，游行最终演变成暴力冲突，当天至少345人被捕，3天内被捕人数超过600人。

（图片来自网络）

曼哈顿、布鲁克林、皇后区都有人群示威。不少车辆被纵火，一些商家包括微软商店、服装店、鞋店等，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抢劫。

（图片来自网络）

这是住在皇后区的朋友荣大哥在游行现场拍摄的视频。他说，一开始示威民众高举标语，群情激昂，有序行进。后来游行队伍走着走着就变了味儿。人们高呼口号，喊着喊着不知怎么就和警察起了冲突。荣大哥说他上了年纪，不敢靠近，只能远远看着。

本来是一场伸张正义的游行示威，结果被不法份子利用，演变成了一场骚乱。

为防暴徒抢劫造成财产损失，曼哈顿华埠很多华人排队去保险箱取走自己的贵重物品。

没被抢的纽约商家，这两天突击钉上了厚厚的门板，祈求着上帝保佑，匪徒别来光顾。

有人惊恐，有人悲愤，有人同情，有人嘲笑，有人看热闹。有人在微信群里进行“灵魂拷问”：如果白人警察跪压至死的是华裔，结果会怎样？群里一下子安静了。

华裔何尝不是种族歧视的受害者？可以追溯早期华人移民的血泪史，他们经历了贫困、屈辱和虐待（

点击前文

）。今非昔比。新一代华裔凭借出色的学业、卓越的能力、踏实的作风，一步一步融入美国社会并赢得尊重。应该说，华裔对种族主义的抗争，从来没有停止过。

事实上，新冠疫情在美国爆发以来，针对亚裔的仇恨以及种族歧视犯罪事件增加。美国有个怪圈，不仅有白人搞歧视，也发生过非裔和拉丁裔欺负亚裔。同时亚裔中也不排除有种族分子……虽然这些都是少数现象，但不能不引起重视。

美国有明确的法律反对歧视，社会主流也是旗帜鲜明地反歧视的。除了基于肤色的因素，歧视也同样来自于经济、环境、家庭教育等成因。

有人在地铁里拍下视频，某少数族裔公开辱骂华人就是新冠病毒。而那些喝醉了酒的少数族裔在街头殴打无辜亚裔，吸毒的打劫华人店铺的犯罪在纽约也偶有发生。但是对于生活条件优越的人群，可能不一定遇到这些华人平民生活的类似不易。

近日，华裔二代耶鲁在读大学生，就种族问题给华人社区发了一封公开信。信中说：我们坚决支持黑人社区，反对针对他们的残暴和错误。但是我们不容忍暴力，华裔美国人反对骚乱……不过华一代在坚决支持反歧视的同时，也有人针对她从身边长辈有歧视言语泛化到整个华人的问题，给出了应答：“我们站在平等正义社会进步一边”，回复耶鲁华裔学生的公开信。

（图片来自网络）

一代跟二代之间的对话，以这种不是最佳的方式开启。但是有开始，才会有改变的希望。

林先生住在纽约上城，曾经在上班路上被几个人高马大的少数族裔挟持，他们翻遍了林先生的口袋，抢了20美金就一哄而散了（林先生当时吓坏了，后来发现手机还抓在自己手里没被抢）。事后林先生颤巍巍地捡起打翻在地的眼镜，看着不远处那几个抢钱的熊孩子，发现他们竟然就是附近高中的学生！

讲真，刚来纽约时，听到这类事情，我对非裔是怀有戒备心理的。走在曼哈顿街头，有时会突然跑过来一个黑人冲我大叫一声，然后嬉皮笑脸走开，吓我一大跳。此后每每遇到他们，我会加快脚步离开。

可是，随着在美国生活时间变长，尤其对于熟悉的黑人朋友，我的感受是两样的。我们彼此欣赏，相处愉快。娅度和帕斯塔就是努力上进、善良可爱的非裔。

娅度是我在哥大学英文时的同学好友，她来自东非，说阿拉伯语，信仰伊斯兰教，每天都用头巾把头发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娅度学习认真，待人诚恳，从她脸上看不出被岁月熬煮打磨过的沧桑，当然更无法从她深邃的眼睛里猜出年龄，她笑起来总是很灿烂。

娅度住在布鲁克林一栋拥挤的老式公寓里，租金相对便宜。虽然每天乘公交再转两次地铁才能来哥大上课，娅度却很少迟到。唯一一次迟到，是学期结束前的最后一堂课。

那是一个Party，大家准备一些自己国家的食物进行分享。娅度在家烹饪了好多点心，当她推着一个带轮子的小购物车走进教室时，大家都兴奋地叫起来，纷纷为她鼓掌。虽然我吃不惯辛辣味的咖喱拌饭，但不得不说，那天的食物分享，属娅度做的最丰盛美味。

在纽约，娅度是低收入人群，属于贫困家庭。但是她有自己的尊严，通过打零工挣钱养活自己，而不像有的人那样，啥都不想干，躺着吃纽约福利。娅度说她此生最大的骄傲，就是培养了一个优秀的女儿。

娅度的女儿在纽约读完大学，跑去南卡找到一份待遇不错的工作。我最后一次在曼哈顿见到娅度，她告诉我，她已经把布鲁克林的房子退租了，即将搬去南卡和女儿住一起。

我另一个黑人朋友是一个小伙子。他叫帕斯塔“Pasta”，英文就是意大利面的意思。我们也是同学。有一次我问他，取这个名字有什么故事吗？帕斯塔说，因为从小家里就穷，圣诞节才能吃上一顿意大利面。哇，太好吃了！父母给他取了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他长大以后，天天都能吃上意大利面。

天天能吃上意大利面，这个奢望通过努力是可以实现的！纽约超市里的意大利面打折促销时，一包才一美元。

帕斯塔每天晚上都在一家酒吧做兼职。既学调酒，也做端盘子的服务生。年纪轻轻，倒是颇有女人缘。有一次在哥大校园里，正巧被我撞见他拥吻一个白人姑娘。我有些尴尬，倒是帕斯塔大大方方，跟我介绍说，姑娘是他新交的女友，他们正在热恋。

一晃三年没有帕斯塔的消息了，但愿他已经娶了心爱的姑娘，还能天天吃上意大利面。

纽约时报报道，全美被关进监狱的黑人是白人的五倍。当蹲监狱变成常态的时候，黑人内心的愤怒和不满就已经滋生和不断累积。

而CDC公布的因新冠肺炎死亡的数据里，非裔排第一，拉丁裔排第二。这些都加重了美国底层民众的怨愤。

（图片来自网络）

有人在网上爆出黑人乔治的案底，说他1998年盗窃入狱，2002年和2005年曾因毒品被判刑，2007年抢劫入狱……但这些，绝对不能作为白人警察可以虐杀别人生命的理由。不论在哪一个国家，身为公职人员，滥用职权，暴力执法，都是犯罪行为！

追根溯源，乔治涉嫌使用20刀假币是因为失业，而失业是新冠病毒导致的。乔治曾经在一家餐厅做保安，尚可维系生活温饱，可是疫情爆发后，餐厅倒闭了。

和乔治一样，有16%的非裔美国人失去了工作，这个比例高于白人的14%。相比其他族裔，非裔的日子更加艰难。

2020，距离民权运动领袖马丁·路德·金发表举世闻名的演说“我有一个梦想”，已经过去了57年！今天的美国人，仍在为那句“人人生而平等”，走上街头振臂高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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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是移民国家，多元文化融合发展，种族歧视一直都存在。近年来由党争造成的内部分裂矛盾激化。乔治之死既是导火索，也是民怨所致。（点击前文）

防疫不当，感染者众，死亡者多，这些都成为民众泄愤的理由。而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也容易出现吸毒犯罪等问题。

美国社会的撕裂越来越严重。何时能修复？多久能和谐？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消亡。时间会给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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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朋友皮特接到福建会馆通知，说这两天抗议者会在百老汇大道梅西百货附近，以及孔子大厦前的广场上举行集会。各侨领相互转告，通知大家尽量避免外出，做好安全保护，各商家也要做好应急预案。皮特说，在美国生活的华人通常不招惹是非，他们是非常勤奋工作、努力打拼的族群。

的确，生活在美国的华人绝大多数是守法公民。他们会在网上谴责那个暴力执法的白人警察，批判种族歧视。而借着抗议的名号，实则上街打砸抢的混混和暴徒则无法得到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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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绕非裔乔治之死，经过数天的暴力冲突，纽约正与全美二十几个城市一起实行宵禁。今天的宵禁时间是从晚上8点到凌晨5点。

住在曼哈顿的美国朋友琳达气愤地说，纽约宵禁并没有阻止那些抢砸掠夺的行为，示威之后，有人公然闯入奢侈品店抢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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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徒们搬空了一家又一家店铺，橱窗玻璃碎满地……看着被毁的家园，越来越多的美国人站出来，加入祈愿和反对暴力的队伍。他们说：我们需要和平的环境，安定的美国！

让人略感欣慰的是，混乱的夜晚过后，数千名志愿者仿佛一个个蜘蛛侠，出现在黎明的曙光中。他们默默地走上美国各个城市的街头，清扫昨夜游行队伍留下的垃圾和废墟。

（图片来自网络）

在杂志社工作的高先生说，华人大多隐忍低调，缺乏上街示威的行动，很少会像非裔那样声势浩大地去讨一个说法。历史上的非裔抗争，为有色人种争取到了更多的平等权益。美国言论自由，你可以上街游行，也可以保持沉默。歧视造成的伤害让人心碎，骚乱造成的破坏也让人痛惜。但是以暴制暴是错误的，不能解决美国社会的矛盾冲突。

昨晚尽管宵禁，抗议仍在继续。但是骚乱大大减少，游行示威在平和中进行。这是美国人的美国，各个族裔的家。在矛盾和妥协中，追求人人生而平等的理想，追求人人都能享有的自由生活，这个国家就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