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5月30日凌晨,美国总统特朗普宣布将调整对中国香港特别行政区的部分政策,表示“将采取行动,取消香港作为中国一个单独的海关和旅游地区所享有的优惠待遇”。
 美国对香港的特殊政策最主要有三个:
一是,香港的独立关税地位;
二是,香港可以获得美国的技术转让;
三是,美元与港币可以自由兑换。
其他还有一些政策,包括鼓励美国公司在香港投资、承认香港护照等,这些都不是很重要。我们认为,后续美国可能取消香港独立关税地位,但不太可能终止美元与港币的自由兑换。美国调整对香港的特殊政策,目前看只是一个“雷声大雨点小”的行为,短期内只对市场情绪有些扰动,金融市场在特朗普讲话后纷纷转强(即便幅度有限)就是一个例证。
 首先看香港的独立关税地位问题。香港和美国之间的贸易基本是零关税。香港出口美国的货物大部分是转口货物,香港本地产品出口美国的只有不到40亿港币,占香港GDP的比例只有0.13%(图1)。因此,若美国对香港加征关税,对香港本地的出口基本上没有太大影响。而香港从美国进口的货物超过2000亿港币(图2),是美国最大的贸易顺差地区之一,主要货物是酒类、肉类和农产品。香港是否对美国加征关税由香港特区政府所决定,如果香港也对美国产品加征关税,那对美国出口商的影响会很大,但考虑到香港自由港的定位“逆势”下不能变,所以不加征的可能性要高一些。
图1:香港出口美国的产品金额
图2:香港从美国进口的产品金额
 其次看技术转让的问题。对此香港财政司司长陈茂波已经明确表态:近几年来,特朗普政府以国家安全为由,越来越多地限制中国公司接触美国软硬件技术。因此,香港长期以来一直都很难从美国进口到最先进的技术。而如果不是最顶尖技术,则从欧洲与日本也很容易找到替代品。倘若香港能处理好与其他贸易伙伴的关系,技术进口方面不至于有太大问题。因此,如果美国限制对香港的技术转让,实际上香港和内地受到的边际影响都不大。
最后是美元与港币自由兑换问题。如果美国取消美元和港币的自由兑换,那么这可能是一个“三败俱伤”的情况。对于香港而言,联系汇率制会出现一定动荡,国际金融中心地位可能也将受到影响,也会有大量的国际资本流出香港;对于内地而言,香港是国际资本流入内地的重要门户(图3),也是内地企业上市融资的主要目的地之一,还是全球最大的离岸人民币业务中心(图4),若香港金融系统出现动荡,内地的FDI、人民币国际化、企业海外融资等都将受到影响;对于美国而言,一方面,目前美国在香港有1300多家企业和8.5万美国人,几乎所有的重要金融企业都在香港有分支机构,若港币与美元脱钩,对这些企业和个人的影响会非常大;另一方面,香港是以美元作为储备货币最典型的地区,其他地区的储备货币基本都是一篮子货币,因此如果港币与美元脱钩,对美元地位的影响也需纳入考量。
图3:香港是国际资本流入中国的重要门户
图4:超过70%的离岸人民币通过香港进行结算
目前美国国内正在爆发激烈的种族歧视风暴,这件事情与美国大选是紧紧相关的。比如,在佐治亚州的亚特兰大爆发了大规模暴力冲突,佐治亚州是共和党的传统地盘,有16张选举人票,算是比较大的一个州,暴力冲突可能会演变为对政府的不满(图5)。再比如,此次暴乱是由明尼苏达州黑人事件所引起,种族歧视问题在美国是一条无法触碰的“红线”,如果处理不好将引发大规模反对;另外,黑人也是特朗普的重要支持者,共和党的传统官员信奉“白人至上”,2000年小布什当选美国总统时黑人支持率仅9%,2008年共和党总统候选人麦凯恩黑人支持率只有4%,2012年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罗姆尼的黑人支持率只有6%。而反观特朗普,根据美国民调机构数据显示,从2016年美国大选至今,在整体支持率下降的情况下,黑人支持率却从8%上升到了34%,Twitter上甚至有人表示特朗普为黑人做的贡献要超过所有美国总统之和。因此,特朗普如果不能正确处理好此次黑人事件,对11月美国大选的影响会很大。
图5:佐治亚州有16张选举人票
因此,在目前美国国内的这种情况下,美国取消对香港的特殊政策,暂时看只是一个“雷声大雨点小”的行为,短期内只是对市场情绪有些扰动。从金融市场的表现也可以看出来这点,特朗普讲话后,在利空出尽,甚至利空不及预期的助推下,全球金融市场在下跌后大多转而上涨。截至美东时间5月29日16时,道琼斯平均工业指数在走低后反弹,标普500和纳斯达克综合指数则分别收涨0.48%以及1.29%;在特朗普讲话后半小时内,美元兑港元汇率速跌至全日最低位的7.7505,美元兑离岸人民币汇率也在同期内急跌,从7.1678跌至7.1341;港股恒生指数夜间期货在尾盘收市前录得微升0.56%;北京时间5月29日白天A50期货录得涨幅0%,可谓波澜不惊,夜盘在特朗普讲话后迅速拉升并微涨0.11%(图6),可见此一事件已经消化殆尽。
图6:A50期货在特朗普讲话后迅速拉升
往后看,预计后续美国可能会取消香港独立关税地位,这看起来很严重,但实际上的经济影响并不大,对市场基本面的影响也不会很大。受益于中国经济的率先修复、政府工作报告对一揽子宏观政策的积极部署、以及人民币资产仍然凸显的相对收益优势,A股可能会在短期扰动后迅速消化,延续此前相对平稳和“独立”的行情。但需要注意的是,特朗普这一意料之内的政策出牌,以及后续中美博弈升级的可能,可能在预期和风险偏好层面继续“纠缠”和施压市场一段时间。至于美元与港币脱钩的可能性则非常小,但是美国可能会参照封锁华为的政策,对一些典型的在港企业进行制裁,这可能对部分企业和个股产生不成比例的影响。
近期中美关系也出现了一些明显的变化。5月1日,特朗普指责中方对新冠疫情处理不当,并考虑如何就新冠病毒传播对中国采取报复措施,提高对中国的关税也是选项之一;5月15日,美国商务部宣布,全面限制华为购买采用美国软件和技术生产的半导体;5月20日,美国参议院通过了《外国公司担责法案》,其中一些条款明确限制了中国公司赴美上市。总的来看,中美关系的大方向没有变化,特朗普对华政策的焦点依然集中在经济、贸易、技术等问题。香港只是中美多个议题中的其中的一个,暂时还不是中美角力的主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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