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爆出倪妮和刘诗诗要演《流金岁月》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又说不上来是到底哪里最不对劲。
《流金岁月》改编自亦舒的小说，和《我的前半生》是同一套幕后班底。
《我的前半生》虽然不算多好，但已经是如今少有的不土味的都市剧了。
倪妮和刘诗诗演技也都不怎么行，但在口碑集体塌陷的85花里，已经是差评相对较少的两个。
对国产剧要求不能太高，这就已经是可以看的水平了。
重看了电影版后，我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味了。
01
1988年，杨凡导演过电影版，钟楚红和张曼玉主演。
她们的角色朱锁锁，蒋南孙分别对应的是倪妮和刘诗诗演的角色。
电影里时间跨度十几年，带有浓浓的怀旧气质。
片中人站在80年代末的香港，怀念着70年代。
那时有刚刚落成的海洋公园；
人们开始投资股市、楼市；
私立女校里的每个少女，心里都住着一个家明；
殖民地初期的老房子；
和在里面奔跑的十几岁时的自己。
两个刚27岁的女人，怀念着这些，感叹青春不再。
她们打扮精致，一身名牌，戴着入时的大墨镜，坐在沙滩上，自称老女人。
看着十几二十岁的后生仔，叹惜自己不再对异性有吸引力。
是标准的亦舒女郎了。
到了二十岁下半场，就不再有生活上的压力。
要么有体面的工作，要么有体面的老公，大局已定。
又已经历经沧桑，看透人间百味了。
当年拍《流金岁月》的时候，就意在怀旧。
转眼32年过去，这电影本身也变成了一种怀旧意向。
戏中人怀念70年代，而我们怀念的是香港电影的黄金期。
群星璀璨，类型丰富，工业化程度极高。
二十来岁的钟楚红+张曼玉，现在根本没有可以拿出来类比的组合。
电影繁荣背后依托的是高速发展的经济。
配上清廉、公正、开放的社会机制，年轻人向上流动的可能性很大。
二十岁的漂亮女孩，当然有大把机会改变命运。
亦舒笔下的都市丽人，都出自这个时期。
蒋南孙的各式简约衬衫，配高腰长裤：
有时外套廓形西装；
朱锁锁经常穿紧身洋装，配上浓密的长卷发，性感妩媚。
两个人放到今天也能当时尚博主的水平。
她们在二十几岁时，已经完成阶级上升。
香港是全世界生活水准最高的城市之一。
这座城市里，年轻的新中产女性，自然也附带高级品味，和撑起这份高级的自信气场。
02
亦舒和琼瑶两位言情大师都在80年代进入内地。
写“做人要体面，姿态要好看” 的师太，国民度远不及写爱情大过天的琼瑶阿姨。
90年代中后期，内地也有了白领丽人概念后，亦舒才真正红起来。
她给了这个新兴群体一个理想化的自我投射。
试问哪个都会女性，不想变成张曼玉版的蒋南孙呢？
那也是阶级还没固化，上升通道还很宽的年代。
亦舒女郎之所以让人有代入感，就是因为她们既高于生活，又没有高太多。
似乎自己往上蹦一蹦，也能够到的水平。
亦舒在内地的影视化，这几年才开始。
但某种意义上，亦舒女郎已经过时了。
如今国内大多数白领女性，是不可能在27岁前，单靠工作，就住进富人区的单身公寓，出门整套LV的。

大多数人还在闷头拉磨。
有人为合租房的房租又涨了两千，超过工资的一半发愁；
一线城市的房价高到连想都不用想；
有人在996讨生活。
有人没时间，没心力，也没欲望去认识异性。
有人以上皆有。
03
电影版《流金岁月》上映时，钟楚红和张曼玉分别是28和24岁。

正在拍电视剧版的倪妮32岁，刘诗诗33岁。

不知道电视剧会不会把她们的角色年龄改到30+。
目前看可能性很低。
《我的前半生》里，马伊琍和袁泉都过了四十岁，而她们的角色都是三十岁。
三十多的孙俪和佟丽娅，还在演二十多的小女孩。
钟楚红那种，二十几岁的成熟风情，在娱乐圈几乎绝迹。
女明星都在营销少女感，某三岁。
85后女星，都过了30岁，还被称为小花。
伴随着舆论环境的保守化，娱乐圈进入了晚熟时代。

当然娱乐圈也不过是整个社会的缩影。

三十年前的亦舒女郎，27岁就完成了大部分人生大事。
现在很多27岁，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孩，可能哪样大事都还没开始。
亦舒女郎过时了，她们无法给当代年轻女性提供幻想空间。
不只在于上升通道越来越狭窄，也在于27岁，已经远远不是一个能感慨千帆过尽的年龄。
如果电视剧不改大女主年纪，在这个晚熟的时代里，恐怕很难引起共鸣。

从以前到现在，改编亦舒作品的影视并不多。
2017年的《我的前半生》里，马伊琍扮演的罗子君，

正红大衣配正绿高领毛衣；
荧光绿毛衣、孔雀绿鞋子、明黄色A字裙：
姥姥家床单同款花纹高跟鞋：
大呼小叫，指手画脚，炫富，炫有老公养。
这根本就不是亦舒女郎。

罗子君离婚后的独立觉醒，全靠先知男的教诲和牵线搭桥。
后期主要剧情，就是和闺蜜、闺蜜男友的三角恋。
和原小说基本没什么关系了。

电影版《流金岁月》，也很俗套地改编了感情戏，让两个女人爱上同一个男人，由此友谊出现裂痕。
剧情很一般。好在杨凡镜头下的钟楚红和张曼玉够美，才一直有存在感。
郭采洁和张国柱演的《喜宝》杀青一年半，依然没有上映的消息。

从以前到现在，亦舒影视化都很难。
30年前的香港电影，没有空间探讨独立女性爱情生活外的世界。
30年后的国产剧也没有。
但愿这次的《流金岁月》，不要再让一对闺蜜，披着独立的皮，谈着狗血的三角恋了。
那比30多年前的亦舒小说还要老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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