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遗物语
这起事件，居然没有上热搜，但我觉得，这才是最该上热搜讨论的事情，因为涉及千千万万个家庭。
1
昨天爆出一起保姆杀害老人案，
其作案过程之镇定，
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江苏溧阳市民张阿留，
其83岁的妈妈患有糖尿病，
最近病情有点严重，
于是就请了一个保姆来照顾。
这个保姆来了才8天，
他妈妈就去世了。
妈妈去世后，
张阿留一时手足失措，
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后事，
保姆镇定地对张阿留说：
“不要慌，我送走了很多人。
处理后事我比较懂。
你把寿衣拿出来，
我先给你妈妈擦身子，然后换衣服。”
见保姆这么周到用心，
张阿留心里充满感激。
可后来张阿留的妹夫，
在观察家中监控时才发现，
“妈妈就是被这个保姆害死了。”
监控视频显示：
5月2日晚上10时06分，
张阿留离开了自己家，
他离开家只过了5分钟，
保姆就拿毛巾捂住了老人面部，
持续一段时间后，
保姆翻身上床，
直接坐在老人胸口。
期间老人多次挣扎，
但保姆手摇扇子，视若无睹，
直到老人完全没了生命体征，
她才翻身下床，
镇定地给张阿留打电话：
“快回来，你妈妈去世了。”
2
视频曝光之后，
很多网友评价说：
“这么镇定，肯定不止一次了。”
“绝对不是第一次，太熟练了手法。”
“我送走了很多人，这句话好恐怖。”
“坐在老人胸口淡定地扇扇子，这他妈绝对是老手啊！”
有个叫“吕思退”的网友，
说了一句更可怕的话：
“保姆杀老人快成潜规则了，
行业内叫‘执死鸡’，
干几天就把老人弄死，
可以领一个月工钱。”
吕思退的这句话，
一下让我想起了另两起保姆杀害老人案。
3
第一起是何天带事件。
1970年出生的何天带，
2003年开始在广州和佛山两地做保姆，
做保姆期间，
她遇到过一些比较刻薄的雇主，
受了一些委屈，
所以内心便渐渐充满了怨恨。
她第一次杀人，
内心还是挺害怕的，
被害人患有高血压、帕金森等病症，
不能行走、不能言语。
何天带趁老人的儿女不在家时，
给老人喝了含有安眠药、老鼠药的水。
老人死后，医生诊断是中风，
何天带幸运地逃过了怀疑。
“老人的儿女没有怀疑，还付了一个月的工资。”
何天带非常开心。
第二次杀人，
何天带接了一个照顾百岁老人的活儿，
在受雇之前她就对雇主说：
“如果照顾不满一个月老人就去世了，
你们也得付我一个月的工资。”
老人的儿女答应了。
结果照顾老人才三天，
她就用一根绳子勒死了老人。
老人的儿女丝毫没有怀疑，
给了何天带一个月的工资。
“我觉得这钱太好赚了，
于是有了第三次、第四次……”
在第十次作案之后，
何天带终于翻船了。
2014年12月，
何天带接了一个照顾77岁老人的活儿。
在进入雇主家的第四天，
她就给老人喝了含有安眠药和老鼠药的水。
老人去世后，
其子女本来没想到母亲是被害死的，
只是发现母亲的存折、戒指不见了，
于是就对何天带说：
“我们的东西不见了，
如果是你做的，你就交出来吧，
我们不会难为你，工资照样给你。”
但何天带打死不承认，
于是老人的子女就报了警。
结果警察来一调查，
就从何天带的包裹里搜出了注射器、针头、毒药和尼龙绳等作案工具。
因为太贪心，
何天带这才翻了船。
要不然，
不知道还有多少老人会被害。
4
第二起是陈宇萍事件。
陈宇萍跟何天带一样，
在广州做保姆期间，
连续杀害了多位老人，
杀人理由很奇葩——为了赚块钱。
“没有做满一个月，也可以拿一个月的工资。”
只是她比何天带更凶残，
她杀害的老人比何天带还多。
她最后一次杀人是2015年1月，
也是因为一次意外，
她像何天带一样翻了船。
2015年1月6日，
广州番禺居民冯某雇佣了陈宇萍，
让她照顾自己97岁的父亲。
结果第二天，
陈宇萍就掐死了这位老人。
冯某原以为父亲是正常死亡， 
结果在守夜的过程中，
一个亲戚跟他聊天时说：
“我大嫂家也是请了一个保姆，结果不到一天我大嫂就死了。”
冯某问：“保姆叫什么名字？”
亲戚答：“好像叫陈宇萍。”
这实在是太巧了，
冯某越想越不对，
于是就报了案，
法医来一鉴定——因颈部扼压致机械性窒息死。
陈宇萍这才翻了船。
陈宇萍被被捕后，
几位行内人都出来录了证言：
“大家都叫陈宇萍为‘鸡萍’。
为什么叫她‘鸡萍’呢？
因为她是专门‘执死鸡’的，
就是专门整死临死或病重的雇主来赚快钱。”
“我在某家政公司找工作时，
与我一起工作的阿姨们都是这样说的，
说‘鸡萍’会用掐死那些雇主来赚快钱，
因为做病重的雇主，
行规是受雇后无论做一天或者多少天，
都是收一个月的工资，
所以‘鸡萍’就通过这种方法赚快钱。”
“我从事照顾老人的工作，
早在两年前就听说了陈宇萍，
她专门喜欢照顾快要死的人，
有些雇主请她去照顾可以自己行走的老人，
过几天该老人就死了，
陈宇萍是争着做这类工，
因为可以快速挣到钱，
行内这种工作叫‘快餐’。”
听了这些证人的证言后，
感觉何天带陈宇萍似的“执死鸡”“吃快餐”，
还真不是什么个案，
虽然说不上是普遍现象，
但至少时不时就会发生。
5
陈宇萍事件曝光后，
《广州日报》做了一个行业调查，
进一步揭露“毒保姆”背后的真相。
通过深入调查，
记者们发现了“执死鸡”保姆有几大共同特点：
●喜欢照顾患病老人
就是她们在选择雇主的时候，
特别喜欢选择患病老人。
一是因为患病老人没有什么反抗力，
二是因为害死患病老人不易被怀疑。
●老人死亡很突然
就是她们所照顾的老人，
通常都死得很突然，来不及抢救。
●老人多是很快去世
何天带害死的老人，
一般都在她进入雇主家一周之内。
因为如果照顾时间太长，
她们就觉得太不划算。
●上岗前先提行规
不论陈宇萍还是何天带，
在受雇之前，都会强调：
“行规是做一两天，也要按一个月的费用来收取。”
●觊觎老人身边财物
很多老人藏了不少财物，
子女也不一定知情，
而“执死鸡”保姆非常看重这一点，
她们不但想害人，
还想获得一笔意外之财。
所以，当你雇佣的保姆，
出现了上诉几个特征时，
你一定一定要“多长点心”。
在这里，我也提几个建议。
就是如果你要请保姆照顾老人，
一定要注意以下几点：
●尽量选择专业的家政公司
●尽量选择拥有护理培训经历的保姆
●一定要在家中安装摄像头
●第一个月一定倍加重视
●要经常查看老人身体和问询他们的感受
6
“保姆杀害老人”曝光后，
很多网民在网上谴责：
“太变态了，你还是人吗？”
“你难道没有父母吗？”
“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每次此类事件一出，
大家便开始从道德上谴责保姆。
但是每一次全民激愤之后，
下一次类似事件还是照样发生。
大家有没有思考过一个问题：
为什么类似事件难以禁绝呢？
因为道德是靠不住的。
西方有一句哲言：“不是因为没道德才没秩序，而是因为没秩序才没道德。”
保姆杀人案之所以屡骂难绝，
根本原因不在于保姆缺德，
而在于没有建立一个靠谱的秩序。
道德和秩序相比，秩序更重要。
这个秩序，就是法律。
中国已经成为世界上人口老龄化最快的国家之一。
截至2014年底，
我国老龄化人口已达2.12亿，
占总人口的15%，
并以每年1000万的速度增加。
中国养老主要有三种模式，
一种是居家养老，
一种是社区养老，
一种是机构养老，
而居家养老占了绝大部分——90%左右。
现在很多80后、90后、00后都是独生子女，
两个人要照顾四个老人，
肯定是忙不过来的，
所以将来必然有大量80后、90后、00后，
会选择请保姆来照顾老人。
而如果保姆行业还是现在这种状况，
真的是很难让人安心啊！
《检察日报》写过一篇评论，
“保姆行业实际上仍然处于丛林状态。
从入行的门槛，
到培训与职业规范，
再到工作任务的认定与结算，
再到中介机构的责任与义务，
现在都处于无序状态……”
怎么才能改变这种状况？
《检察日报》说：
“必须要通过立法来规范。”
确实，立法规范才能治本。
7
多年前，我读过一篇文章——
《德国人为什么不闯红灯》：
“德国人很遵守交通法规，
即使在凌晨三四点钟，
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时，也不会闯红灯。”
当时读到这篇文章，我感叹不已：
“德国人的素质真的是太高了。”
2013年，我去德国参加法兰克福书展，
和一位德国专家聊起此事时，
才得知他们不闯红灯的原因并非如此。
他们不闯红灯，是基于两大原因。
第一个：红灯设置时间短。
以前，德国人也经常闯红灯。
后来，政府便做了一系列观测，
发现行人等候红灯的忍耐极限是60秒，
所以政府设置红灯的时间一般不会超过60秒。
第二个原因：闯红灯代价高。
《读者》曾刊登了这样一则故事：
一个下着小雪的夜晚，
有个德国人抱着侥幸心理驾车闯了红灯，
结果被一个老太太发现了。
没隔几天，保险公司的电话就到了：
“我们觉得你这种人很危险，
所以保险费从明天开始增加1%。”
你看：德国人的素质高，更多是源于规则好。
不是因为没道德才没秩序，
是因为没规则才没秩序。
黄仁宇《万历十五年》有句话说得好：
“道德不能代替技术，尤不可代替法律。
凡是用法律及技术解决的问题，
不要先就扯上了一个道德问题。”
“问题保姆”频发的背后，
是家政服务业亟待立法规范。
保姆闷死83岁老太太这起案件，
居然没有上热搜。
但我觉得，
这才是最该上热搜的事情，
因为涉及千千万万个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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