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实说，我对陈光中先生初始印象不佳，并且冒犯过他。
法大86级比较特殊，毕业时江平校长已被免职，我们的毕业证书上，校长签名是“陈光中（常务副校长）”。江校长是为保护我们而下台的，我们自然心有不甘，耿耿于怀。
江先生气宇轩昂，出口成章，个人魅力十足。相形之下，陈先生就显得温温吞吞，期期艾艾。在江先生的光环下，陈先生黯然失色。
后来听说，司法部左派曾要求陈先生揭发清算江先生，被陈先生拒绝。因此，陈先生也只做了半届校长，未获连任。
我毕业后留校。当时国内大气候恐怖压抑，但校园小气候依然宽松民主。青年教师因两地办学而生发了种种烦恼，要求跟校长对话，我是代表之一。当年年轻气盛，目无权威，言语犀利，不计后果。陈先生被呛得有点下不来台，目光越过镜框上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无言以对。
后来我就离开法大，去了《中国律师报》，跟陈先生再无交集。等我调回《政法论坛》，在一次座谈会上，与陈先生不期而遇。他多看了我两眼，似曾相识，若有所思。
当然，我一直没被警告，更没被穿小鞋。这正是法大可贵的地方。
我主编《律师文摘》，律师制度和刑事诉讼自然是关注重点。我突然发现，当年温温吞吞的陈先生变得慷慨激昂了，表达也愈发一针见血。无论立法修法，还是公共事件，抑或辩冤白谤，先生都勇于发声，仗义执言。特别是在薄王肆虐重庆时，先生更是表现出铮铮铁骨，浩然正气。我每每震动，肃然起敬。
陈先生的学术成就，自有先生的得意门生阐述，我作为门外汉，不敢赞一词。而先生为人权，为法治，为普世价值而呐喊且身体力行的精神，尤值得我们景仰。
陈先生是典型的越老越可爱，越老越有魅力的长者。昨天朋友圈刷屏，方知陈先生九十华诞，特作小文，以为先生致歉并致敬。更祝先生老当益壮，寿比南山！
2020年4月24日于过客居
本文转自《律师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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