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独立影像展(Beijing Independent Film Festival)成立于2006年10月6日至16日在宋庄美术馆举行的开馆展“人之道影之道”独立电影论坛,原称“北京独立电影论坛”,2009年起正式更名为“北京独立电影展”,此后于2012和“中国纪录片交流展”合并成立“北京独立影像展BIFF”,由栗宪庭电影基金主办,栗宪庭先生创立并担任艺术总监。北京独立电影展一年举办一届,集合了国内最新的优秀独立电影作品,是国内最重要的独立电影节平台之一。
近年来,影展已发展成为中国一个较具影响力的独立影像展,但该影像展的发展也吸引了当局的注意。2012年,在宋庄举行的独立影像展在开幕仅3小时后便被当局拉闸断电,观众被驱散。2014年,影像展仍然举行,但在开幕前夕被当局叫停,之后其宋庄的办公所在地遭到断水断电,执法者强行进入带走了电脑、文件和电影资料,甚至在交涉中发生了肢体冲撞等一系列事件。至今影展的举办及日常展映活动依旧遭遇官方的重重阻力。

第一届北京独立电影论坛

这些年,我断断续续交了一些做独立电影的朋友,他们中的一些人因为学画出身,和我已经认识多年,如赵亮、胡杰,还有后来认识的王兵。包括2000年初我请朋友吴文光一起和我做《新潮》杂志时,认识了张亚璇,这或许都是后来我做电影基金的缘分吧。尤其这些年我断断续续地看了一些片子,给我最深的感触是,那个几乎被浮华掩盖了的真实世界,依然时时出现在独立电影的镜头中,消费时代越来越淡薄的人的良知和责任感,依然存在这些独立电影导演的身上,这常常让我仿佛回到当代艺术初创时期的那种气氛和感觉中。热血沸腾,感情真切,尽管路途艰难甚至充满危险。
2004年我在设想宋庄美术馆的功能时,一开始就设想了一个放映厅兼作讲演厅,那时就想新的美术馆怎样为独立电影做一点事情,直到王兵引荐给我朱日坤先生后,一切都变得清晰和具体起来。在宋庄美术馆做一个独立电影的资料收藏和发掘放映的分支系统。只是,宋庄美术馆资金奇缺,而且,独立电影在中国比当代艺术更具边缘性质,政府部门会不会同意出这样的资金更是一个问题,于是我首先想到的是由我牵头,让富裕起来的艺术家出资做这个公益事业,我想对于从艰难路途上走过来的艺术家,支持像他们当年一样处境的电影导演,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2006年宋庄艺术节期间,当我们在宋庄美术馆做第一次电影论坛时,我想到的第一个赞助人就是艺术家方力钧,果然方力钧一口答应赞助十万元,但方力钧提出了一个想法,他愿意把钱给我自己,他担心几年之后由于我从宋庄美术馆的离任,这批电影收藏是否能够被善待,我们附设在宋庄美术馆的发掘放映独立电影的系统能否继续。这种担心其实也是我自己的担心,甚至,宋庄美术馆能不能在我离任之后继续坚持当代艺术的独立立场,都是无法预料的,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成立了以我的名字命名的电影基金。 
从2006年十月份开始,我们已经举办了两次电影节,七十多部电影的收藏与整理基本就绪,并对所有热爱独立电影的人士和研究人员免费开放,已经开始并计划每年小额资助十个独立电影项目。我首先要感谢的是朱日坤先生,他不但作为节目策划负责每次的选片和组织工作,而且他还负担起所有的日常工作。尤其感谢艺术家方力钧先生,祁志龙先生,俸正杰先生,以及艺术收藏家李苏桥先生,李冰先生,张朝明先生,商界人士杜坚、吉凌给予我们的赞助,特别说明的还有艺术收藏家杨滨先生免费给我们提供了办公地点。两年来尽管我们遇到各种困难,尤其遇到的各种阻挠,但我们的工作基本走上正轨。 
对于中国独立电影艺术的发展,我们的工作是微不足道的,也只是在我们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寻找到的一种方式。为此,我们希望社会能以各种方式,有更多的各界人士来支持这样一个公益事业。理由是,在所有艺术行业中,几乎只有独立电影最艰难,但它对这个社会的爱心最具直接性,作为一种媒介也最具冲击力,尤其在消费社会,当浮华和愚乐遮蔽了大多数的眼睛时。 

栗宪庭 

2007年11月3日
第二届北京独立电影论坛
前言
第2届北京独立电影论坛于2007年11月30日至12月6日在中国宋庄美术馆(北京)举行。本次影展由栗宪庭电影基金和宋庄美术馆联合举办。

       在2007年的本届活动中,除了国内外的影片放映、讨论交流外,栗宪庭电影基金还将资助5部国内的纪录片项目,同时收藏新一批的纪录电影。另外,我们还将邀请各非盈利机构的负责人讨论公共机构的运作问题。本届影展将设立剧情片单元、纪录片单元、短片单元和酷儿电影论坛。  
第三届北京独立电影论坛
前言
第三届北京独立电影论坛于2008年11月23日-11月29日在宋庄举行。
本来这一个前言应该是请栗宪庭先生来写的。他说让我写一个选片感言来代替吧。只好从命。
 我不知道那些半辈子或者大半辈子做影展策划、当电影节选片人的人一般是怎么想的。换回我,估计不太可能做太长时间这方面的工作吧。我可能更愿意去做一个DVD店的小老板,更加放松地看看自己喜欢看的电影,当然或许去做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同时可以预料,同一个事情做久了,人可能会难免变得迂腐、固执、自以为是。北京独立电影论坛自2006年由栗宪庭先生创立以来,在今年,才不过短短3届,相对其他更多电影节长长的年头和阅历,我们应该不要有过早的疲惫感才对吧。

       对于一个电影节,很大程度上是经历某种“选择”。选择了什么样的影片,大概能表明我们持一种什么样的立场,体现什么样的趣味。选择与不选择之间,有没有对或错的区别呢?我是不知道的。选择是一种被动的主动。被动是因为作品是别人的,创作的局面客观地放在那里,我觉得好与不好,都改变不了这种现状。而选择的主动更像是一种约束。放弃与选择是一样的艰难。自由的边界在哪里?这是我们应该尽量去体会的。

       北京独立电影论坛(BiFF)的定位之一,就是多元化、多鼓励年轻的电影人、多一些生气,尽量不拘一格。看完今年电影节的整个节目表后,我自己也有一些惊讶:去年到现在,中国竟然出现了这么多新的影片,而且新人占了多数。虽然不见得都出类拔萃,但是明显地感觉到这两年国内电影水平的总体提高;而题材也更加多样化了。从交流的情况来看,以前拍个“地下电影”,然后带着满世界电影节跑的情况难再有了,电影的数量在快速的增加,电影节也在增加。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好现象。这样才打破了所谓的“自然垄断”。以前是只要去过电影节的中国独立电影或地下电影,几乎就天然的变成了“重要电影”。现在人们见多了,也就不盲从了,破除迷信应该就算是独立思考的开始吧。

       当前出现的独立电影创作“繁盛”的情况是跟我们的时代息息相关的。以互联网为基础的信息的开放,让人们更容易去了解外部的世界,更多的思考自己的生存境遇;以DVD为代表的电影知识的传播,打破了过去电影被垄断、被神秘化的局面,使中国的电影工作者开始有了全球视野和观看经验。而以DV为代表的电影数字技术的发展,使电影从拍摄到后期剪辑等有了极低成本的可能性。我们所处的环境使我们的电影工作者获得了似乎用之不尽的题材。许多艺术家和有兴趣的电影爱好者都可以通过电影进行比较充分的表达,这也许是为什么现在我们的独立电影数量这么多的原因。电影节也是电影的信息与沟通非常重要的渠道和平台。在促进电影往深度和广度发展方面,一个好的电影节所起的作用将是明显的。这也是栗宪庭电影基金举办电影节的原因。

       这一届的影展得到了陈静玲女士所主持的桥沅艺术会所和彭乐乐女士所主持的百子甲壹建筑工作室两方的资金支持。节目策划由我和王宏伟、甘小二、Marina Foxley、张海涛等人一起完成。栗宪庭先生依然给予了电影节最大的支持,以及对我们所犯的错误的宽容。

朱日坤

栗宪庭电影基金执行 
第四届北京独立电影展
前言
自2006年BIFF创始以来,至今我们依然在影展方式和方向的探索中。这依然是未来一些年头要面对的问题,保持我们所持有的某种不确定性的态度,或许是一种有价值的谨慎。

       即使是在国内长期生活的人,包括一线的电影工作者,当他面对国内的电影展播环境时,其了解常常是非常有限的。经常有导演给我提建议要多做一些电影节的宣传,有的抱怨我们的具体日程总是很迟才发布,有的说不够国际化,也有更加乐观的,建议我们邀请各级政府官员,特别是主管这方面人士参加参与。这其实都是特别好的建议,但是这些建议至今我们还没有去实施。我想,慢慢等吧。要么等到这么和谐的一天,要么等到大家都厌烦的一天。

       这是不是我们的工作不足之处?展示一个环境的现实性,是否跟展示当前电影的现状具有同样的重要性?在这个国度,嘴可以吃饭,但是说什么是喉舌要掌控的。独立影展当然是不能当喉舌的,经常有人谈“话语权”,不过无论什么人掌握了这种权力,好像都变化的特别快。过去拍“地下电影”的,现在忙拍政治宣传片了;以前迎合洋人的,现在赶忙配合国内的商人了。电影节不是一个讨好的事情,似乎特别不合调,特别的多余。多余的工作依然要继续,这就显得奢侈了。幸好新的电影还在涌现,毕竟镜头不是舌头,发言似乎比那张嘴还好一点。每个人都说他的摄影机不撒谎,那么撒谎的肯定是人类了。

朱日坤
第五届北京独立电影展
第五届北京独立电影展于2010年10月1日-10月7日在宋庄举行

前言
要办什么样的电影节
有人说,办个电影节其实是简单不过的事情。我想这么说是对的。几乎每天在世界上都有好几个电影节在同时举行。算起来,每年全球电影节的数量似乎跟电影数量都不相上下了。不过,看看我们周围的电影节,怎么却总是这么吃力,艰难,有很多很多的苦水,要抱怨很多很多难处。这是为什么呢?难道也是因为中国特色么?
电影节需要解决两个问题,首先是选择什么样的电影,其次是怎么放映这些电影。当然,还有许多外围的工作,包括如何吸引观众,如何做一些相关的促进工作类似电影投资洽谈会,电影基金会,等等。
对于我们的电影节来说,选择什么样的电影在电影节画册里面已经有了。今年的变化是我们增加和强调了两个重点单元:动画和实验。希望导演和观众们都来关注和讨论下这方面的变化。怎么放映也并不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另外,除了观众,我们目前似乎没有必要也没有条件再去做更多的外部的事情。那么,如果一个影展还办不好,那是不是我们本身的问题呢?
5年似乎是一个电影节的一个小段落。BIFF到今年是5年了。BIFF是主办机构栗宪庭电影基金的工作的见证这一。当然这个见证并不是就是光荣历程,而是它伴随著我们所有的问题,挫折,努力和成果,以及不管是否荣耀,都是我们作为一群电影工作者努力的呈现。
朱日坤
第六届北京独立影像展
前言
从八十年代末张元和吴文光的作品算起,独立电影在中国已经走过了二十多年的艰难历程。2001年,由《实践社》和《南方周末》主办,由杨海君、杨超、张亚璇等人策划的《独立影像节》,虽然只办了一届,但首开了独立电影在中国的展播方式。同年,《酷儿影展》由崔子恩、张江南和楊洋等人策划,并延续至今,算中国历史最长的独立电影展播。2003年3月,由郭净、楊昆、和淵、易思成策划,以纪录片为专题的《云之南人類學影像展》,首展在昆明开幕。同年4月,由朱日坤、張江藝策划的《中国纪录片交流周》在北京开始。正是在这样的形势下,2006年,栗宪庭电影基金成立,由電影基金创展的《北京独立电影展》,和从第四届开始的《中国纪录片交流周》,在宋庄美术馆开始,并延续至今。
近些年,独立电影的展播,开始整合成一种初具持续性和组织化、规模化的形式。尤其是由和淵、易思成、季丹、沙青等人策划的昆明《云之南紀錄影像展》,曹愷、张献民策划的南京《中国独立影像年度展》,应亮策划的《重庆民间映画交流展》,以及由老贺(贺中)和王晓鲁策划的北京《北京青年独立影像展》等影展连番上演,证实了独立电影在中国已呈燎原之势。
但是,2011年五月份,由朱日坤策划的第八届《中国纪录片周》被迫停播。2011年十月份,由王宏伟策划的第六届《北京独立电影展》,被迫迁移出被称为中国最大当代艺术家聚集地的宋庄。同时,这种令人遗憾的事情,在各地举办的影展上,多少都遇到了有关方面的干扰,独立电影依然举步维艰。
其实,独立电影人并非刻意要强调自己的边缘身份,更非要对抗主流电影的商业和意识形态模式或者现行体制什么的,我们只是想要做自己喜欢的电影!这是一个逐渐走向多元或者主张走向多元的社会,我们没有妨碍,或者并不在乎商业电影或其它主流艺术的大行其事和热火朝天的社会接受度,也不在乎时代、社会、大众、政治和经济的功利时效,更是置金钱利益、社会荣誉、大众掌声于度外。相对电影的商业和意识形态模式,我们只在乎电影人表达的独立性,而且,这种独立性来源于电影人对个人感觉的忠诚,以及对个人感觉表达方式的试验和探索。
支持独立电影,为独立电影提供一个更好的展播平台,也是我们基金和所有热爱独立电影的人喜欢做的事情,这是一个建立在与主流社会几乎无关的学术、民间、自筹自划的事情。所以,我们呼吁有关方面给予起码的理解和宽容,这是社会走向多元、平和的必备条件。同时,对于独立电影人,我们更需要专注自己的事情,以坚定、平和的心态对待眼前所有的难关。

栗宪庭 
2011年10月5日
第九届北京独立影像展
因各种原因,“第九届中国纪录片交流周”与“第七届北京独立电影展”合并成立为“第九届北京独立影像展”,将于2012年8月18日至8月26日举行,此次影展包括中国纪录片交流周、独立剧情片以及实验影像单元,并将有国外大师单元及境外优秀影片展映等单元,同时开设中国独立影像国际论坛,邀请国内外知名学者、导演举办讲座、对话和访谈。

策展人:朱日坤、郝建、张海涛
论坛主持:王迟、王小鲁、朱日坤、郝建、张海涛
闭幕三次的“北京独立影像展”
作者:崔卫平
文章来源:纽约时报中文网 2012年
2012年8月18日,在北京东郊宋庄“原创艺术中心”举行的“第九届北京独立影像展”开幕。简短的开幕仪式之后,放映独立制作剧情片《鸡蛋与石头》。影片开映半小时左右,遭遇拉闸停电。前来看电影的人们,一下子全都坐在了黑暗当中。有人马上发微博说,这是“史上最短影展”,刚开幕就闭幕了。
  实际上影片的展映并没有停止。“北京独立影像展”本来就没有固定影院,是在宋庄不同的艺术家工作室里放映,得益于艺术家们个人的支持。去年同期也发生过同样遭遇干扰的现象,开幕式原定的地点被取消,后来撤到了栗宪庭先生自己的小院里。这里本来是他的住家,现在成了“栗宪庭电影基金”办公室。这个基金会是“北京独立影像展”的主办方。
  继续放映当然继续受到压力。8月23日晚,在基金会办公室贴出公告,是栗宪庭本人用毛笔书写的:“接政府有关领导的通知,‘第九届北京独立影像展’提前于今日闭幕,特此告示。”落款为“第九届北京独立影像展组委会”。 栗先生的字体很像他本人,外柔内刚。
  栗先生同时还说:“1989年中国美术馆的‘中国现代艺术展因故停展’的告示是我写的,时过23年,又写了独立影像展的停展告示。无语……。”有人将这段话放到了新浪微博上,但是很快遭到删除。此前传得很广的关于开幕式的微博,此时也尸骨无存。
  听主办人员介绍,早在春节之后,“有关方面”就对今年的影展不断进行问讯和干预。主办方必须不停地与“有关部门”进行沟通解释。上面的意思很明确,即停办。援引的依据,是2001年底出台的《电影管理条例》(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令,第342号)。据称影展涉及该条例的范围很广,包括第一章“总则”里面的第二条、第五条;第三章“电影审查”中的第二十四条、第二十五条;第五章“电影发行和放映”中的第三十六条、第三十七条、第三十八条、第四十二条、第四十三条;第六章“电影事业的保障”中的第五十三条;第七章“罚则”第五十五条、第六十一条。
  简单地说,所涉及的条款指向两个方面的限制:第一,影展需要正式报批给国家电影管理部门,获得批准方可举办;第二,用影展统筹张琪小姐的话来说,影片的内容涉及“煽动性的”及“社会阴暗面”的问题。
  对于需要报批的要求,栗宪庭先生的解释是:这个影展是他个人工作室的内容,展映的影片属于艺术家的个人创作,它们有着与电影工业、商业片、娱乐片完全不同的起点。因此,没有必要报批。也没有明文规定说,展示运用DV拍成的艺术家的个人创作,一定需要报批。张琪小姐则介绍,她在与“有关方面”据理力争时说,这种影展即使办100期,也不需要报批。作为一种艺术创作的样式,它就应该以这样的方式而存在。因为独立电影是一种电影传统,它主要与美学精神、资金模式及放映模式有关,全世界其他地方也是如此。
  “栗宪庭电影基金会”于2006年成立。栗宪庭先生本人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先锋艺术的促进者、著名艺术评论家和策展人。他先是认识了一些做独立电影的朋友,他们中的一些人学画出身,后来陆续看了一些片子,感受颇深,觉得要帮独立电影一把。他能够想到的就是请“富裕起来的艺术家出资做这个公益事业”。他想到的第一个赞助人是艺术家方力钧,方先生立即答应给十万元。但方力钧同时提出了一个问题:他愿意将钱给栗宪庭本人,但是担心如果栗先生从宋庄美术馆离任,这批电影收藏是否能够被善待,支持独立电影的计划能够得到继续。在这种情况下,随后其他艺术家的赞助逐渐形成了一个基金会,以栗宪庭自己的名字命名。
  这个基金会目前的主要项目有收藏独立制作电影、资助小成本的独立电影尤其是纪录片的创作、推广和发行。在每年的春季和秋季,举办两场独立电影展映,其中春天的那场(通常是五月初)为“纪录片交流周”;秋天那场(通常是十月份),最先的命名有“北京独立电影论坛”、“北京独立电影展”,后来改为现在的“北京独立影像展”。原定于2011年5月初的“第八届中国纪录片交流周”,在压力之下不得不停办。
  目前全国的独立影展映主要有这样几个平台:昆明的“云之南纪录影像展”,以纪录片为主,在云南这个多民族特色地区,拥有人类学纪录片的背景,两年一度;南京的“中国独立影像年度展”,一年一度,独立制作剧情片在这个平台上受到特别关注,同时有实验电影展播。新兴的有“重庆民间映画交流周”,北京朝阳区的“北京新青年独立影像展”、西安的“亚洲民间影像展”等。这些影展都同时对外开放,来自国外的纪录片、实验电影也有放映。2009年我参加了“云之南纪录影像展”,东南亚国家地区的纪录片占了较大比例。
  宋庄的“北京独立影像展”起步不是最早,但是经过几年的努力,已经成为中国独立电影展映的重要平台。它受到“关注”和承受压力是2010年之后的事情,这个应该与大环境某些气候变化有关。其他影展偶尔也会遇到干扰,比如2007年我担任评委的“云之南”,展映的地点从昆明移到了大理,因为影展中出现了某位敏感人士的作品。
  一些值得关注的独立电影
  “北京独立影像展”展映影片分为实验、剧情和纪录片三个单元。8月26日上午,这三个单元的评委们集中到一起,深入分享了观片经验,评出了各自单元的获奖影片;26日晚间七点多钟,举行了简短的闭幕式及颁奖仪式。栗宪庭先生在发言中肯定了“本届影展闭幕了三次”提法(郝建语),在场的人们大笑不已。
  如果这实验、剧情和纪录片三项当中,选出一项能够覆盖其他两项,最能够体现独立电影的精神,那么只能是实验电影。实验电影更能够代表独立电影根基中不可缺少的那个东西,即追求影像本身的创新性。在《持摄影机的人》(1928,维尔托夫,苏联)这部影片中,你可以充分体验到手持摄影机的人,面对世界的那种新奇和惊讶的感觉,如烟火般展现的剪辑、令人眼花缭乱的特殊效果,将一个新世界呈现在人们眼前,摄影机成了人们“延伸了的眼睛”。
  实际上,世界并没有改变,只是人们感知它的方式改变了。最终被改变的是人自身,是人们看待世界的方式,是人们面对世界的认知模式。影像有多少可能性,世界与人们就有多少可能性。探索影像的边际和极限,也是探索人的想象力的极限及边际。如果说具有颠覆性,那么实验电影的本性就是颠覆,它有自己小小的传统和内行的眼光。
  在宋庄这个先锋艺术家云集的地方,影展留出“实验电影”这样一个单元,真是太恰当不过了。艺术家们自己掏钱支持独立电影,提供自己的工作室作为展映场所,也应该有这个因素。在根子上,实验电影与先锋艺术是相通的,这也是现在更名为“独立影像展”的原因之一,必须包含纯粹是影像方面的探索实验。实话实说,这部分的内容如果拿到电影局去报批,恐怕没有人会看得明白,也没有一个合适的尺度能够用来衡量。也实话实说,中国实验电影的起步较晚,实力较弱,这次影展上获“实验创新奖”的两个作品,作者都来自中国大陆之外:《瓢虫哀歌》(近藤聪乃,日本)、《所有的行都流出来》(林育荣,新加坡)。
  这次影展,剧情片也有了明显长足的进展,它是竞争最激烈的那个单元。无奈只有两个奖项,当选者只能是一个长片一个短片。三位评委张真、章明和陈翠梅深感不足,于是影展向组委会提出申请,希望在不增加奖项的前提之下,特别推荐几部影片,以资鼓励。最后评奖结果如下:优秀剧情片奖:郑阔的《南风》(长片)和陈莉华的《马拉自在》(短片),评委会特别推荐奖为黄骥的《鸡蛋与石头》、白斌的《猎人与骷髅怪》和杨明明的《女导演》。
“栗宪庭电影基金会”还有一个电影学校,每年暑期开班,训练时间约四周。《南风》的导演郑阔正是这个电影学校2009年的学员。他毕业之后拍摄了两个纪录片《789站》和《暖冬》,《南风》是他去年在辽宁葫芦岛拍摄完成的首部剧情长片,这次影展也是这部片子的首映。郑阔声称他与共同拍摄的朋友孙杨都喜欢北野武、纽承泽,喜欢《教父》和香港电影古惑仔系列。这部片子里也明显有向《美国往事》致敬的细节,包括感伤的音乐及其他。独立制作一部黑帮片,存在多少难度啊,但是他们却完成了,影片放映时激起观众极大的兴趣。
  在观看这部片子时,竟然令我时时联想起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美国电影审查制度诞生前后。电影这个东西,天生具有一种面向现实的本能,面向那些野性的当下现实、社会的阴暗面甚至黑暗面。当年美国也是因为电影中突然涌进了大量丑陋现实的内容,促使了电影审查制度的诞生。与中国不同的是,那是行业协会内部的自律章程。这部《南风》几乎每走一步,都突破了当今中国审查制度的框架,但是却有着深厚的现实基础。
  这部电影出现了如下情节:警察包养妓女却不付钱,而是由妓女每月按时向警察交保护费;为泄私愤他在办公室里残忍地将一个小混混打得满脸是血,最终由更大的黑社会头儿出面摆平这件事;政府部门通过领导的秘书牵线,将拆迁的“钉子户”交给黑社会去解决。影片中还有全裸镜头,警察与妓女之间的S/M,浴池里的砍杀,跑向大街的裸体被追杀者,这些显然为今天的审查尺度所不容,但是它们却绝对电影属性。对于电影人来说,这属于控制不住的电影本能。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有出台电影的分级制度。
  但是从另一方面看,与现有审查制度的冲突,并不是独立电影“独立”的最终理由。更重要的是另类气质,在影像或精神方面的另类探索。一部拥有商业潜质的《南风》,可以看作“另类独立电影”。其中残忍现实的成分,最终都笼罩在有关江湖的传说当中:即细节是真实的,总体却是虚幻的。这样的片子只是暂时在独立电影中藏身。一旦机会到来,它就要飞走。
  与《南风》的气质相反,评委会特别推荐的这部《女导演》,放在任何条件下它还是一部独立电影,是运用纪录片的手法拍摄的剧情片。片中的阿明和月月从导演系毕业等于失业,于是拿起摄像机互相拍摄,互为镜像。两位90后女孩出语尖刻,针针见血,对于对方和自己一样不留情面,互相羞辱中保有一份互相之间的温情,有点伯格曼电影的遗风,直抵乃至瓦解对方和自己的灵魂。然而镜头却不沉闷,明快流畅。在很大程度上她们的表现,是被在场的摄影机激发出来的。
  开幕式上停播的是年轻女导演黄骥的《鸡蛋与石头》,已于今年年初在荷兰鹿特丹电影节获奖。是有关一个农村留守少女被长辈性侵的故事,导演声称其中有些细节正是自己的经历。 同样在这个影展上面世的还有这部《我故乡的四种死亡方式》,导演柴春芽曾经是《南方周末》的摄影记者。影片没有故事,主要场景由老人、少女、疯子、河流、山川、动物(驴、骆驼),皮影戏、传统戏剧以及回忆组成。初看上去,令人想起安德烈·塔科夫斯基(Andrei Tarkovsky)或者西奥·安哲罗普洛斯(Theo Angelopoulos)那样的“诗电影”,再看下去发现它其实更接近“魔幻现实主义”,是从荒芜破败的现实中,重新走出曾经有过的理想、光荣和辉煌,再现这片贫瘠的土壤曾经有过的恩典与呵护。
  独立纪录片老将吴文光,独立纪录片导演赵亮(《上访》、《罪与罚》的作者)与我本人,我们三人共同担任纪录片单元的评委。参加展播的纪录片共有50部,其中有少数在别的地方展映过,绝大多数是这次影展首次露面。纪录片的情况也在发生变化,影像质量有比较大的提高,表达的方式越来越丰富,内容和视野越来越宽广。
  长达三个小时的《走马水》(田波、王苗霞),将民俗学、人类学的传统内容,与当下现实矛盾揉合在一起,呈现了黄土高原腹地一个村子的立体状态。《生活而已》则是另一种不同的样式,也属于极少数派私电影。导演魏晓波将机器架到了与女友的饭桌前和卧室里,记录他们结婚领证前后遇到的一波三折。年轻人恋爱时充满锐气和一往无前的,但是回到现实,房子与钱成了两人结合的障碍,随时引爆激烈的冲突。
  来自台湾的两部片子也有份量。一部是《面包情人》,关于在台湾老人院打工的菲佣,导演以温婉深情的镜头,讲述这一群远离家乡人们异乡奋斗的苦和乐。另一部是《舞台》,关于台湾歌仔戏团面临的危机和传承,再次展现到传统与现代的冲突和焦虑。
  我自己有点偏爱一部50分钟的小片子《中国协奏曲》,导演王博是在国外学习电影的年轻人。他将镜头对准了2010及2011年的重庆街头,拍摄了当时遍地红歌的政治、社会景观,同时又有意识地对制造权力幻景的“景观”本身作出解构。当他拍摄街头群众演出时,把镜头集中在某个拥有笨拙身材和面容的人身上,直到让她释放出在浓妆彩衣之下的真实气息。这个片子属于作者的写作类型,比较自由,只是从街头采集来的影像,带有过于偶然的性质。片子里不断提到安东尼奥尼拍摄的《中国》。我不知道,安氏的这部粉红色的片子若是放在今天我们的影展上,会不会给它得奖。
  纪录片单元选出来的三部获奖片子为:《遍地乌金》(黎小峰、贾恺),一部有关陕西榆林的故事,近年来榆林发现煤矿之后,昔日封闭宁静的遥远地方,一下子变得像脱了缰绳的野马,骚动不安;《京生》(马莉),影片主要有关上访的女性访民,身为女性的导演没有将她们看作异类猎奇的对象或采取简单同情,而是试图捕捉她们生活、感情内在逻辑,找出缠住她们命运的那些细小丝线;《吃饱的村子》(邹雪平),这个片子是吴文光草场地工作站“记忆·饥饿”计划的一部分,一些年轻人拿起摄像机回老家听老人们讲述大饥荒年代的故事,它其实是继前一部《饥饿的村子》的第二部。
  最后,影展中作为闭幕电影展播的这部《三峡啊》(王利波),是一部直接面对政治的片子,可以说是一部政论片,一部反对意见的政论片。影片采访了从李锐到戴晴以及水利专家们关于三峡工程的反对意见,并到库区现场访问了移民们的面临的难题种种,既有宏观的立场又有深入的细节,背后涉及的问题也是中国当前面临的根本问题所在。这样的片子在影展中所占份量不多,但是不去回避现实的尖锐性并愿意承担这种尖锐性,也是这个影展的底线和特色。王利波将这部片子送到宋庄是对于影展的荣耀。就我本人来说,这部片子已经超出了这个小小的影展,它应该在更大的范围之内被更多的人们所了解。
  作为评委之一,面对这么多好片子,做出取舍是无奈和不得已的事情。做出变动的仅仅是“做出取舍”这一点。我们很快意识到,任何奖项都有其局限性,一个影展有这个影展的局限性。而这个局限性,实际上也构成了这个影展的传统、特色以及创新性想象力所在。当然我们的头脑和眼光必须是敞开的,应该鼓励所有新的探索,但是我们还必须遵守自身的限制,遵循这个影展而不是那个影展的限制,遵守中国纪录片传统与特色的限制。我本人理解这个小小的传统,简单地来说,就是长期深入、不辞艰辛地关注边缘人群,让那些沉默的人们得以被看见和被听见。
  更正:文中提到影片《所有的行都流出来》,导演林育荣来自新加坡而非台湾。崔卫平是学者、作家。她也是“第九届北京独立影像展”的评委之一。
第十届北京独立影像展
前言
首先感谢在场和不在场的与本次影展有关的所有人!谢谢大家

我想引用三个人的话作为我闭幕式的讲话:
第一句话,是郝建老师刚刚说的“我们这次活动有三次闭幕”(笑声)。第一次闭幕,是被拉闸的;第二次闭幕,是接到有关上级领导的指示,要我们写一个停展的告示;今天,是第三次,才是我们自己的闭幕式。三次闭幕很有戏剧性,很值得深思。
第二句话,是我们这次影展的技术总监刁中说的,我在写影展停展告示的时候说,23年前,“中国现代艺术展”在中国美术馆开幕之后就被关闭了,当时,停展的告示是我写的,23年以后,这个影展的停展告示也是我写的,我觉得很无语。刁中接着说了一句:“1989年现代艺术展停展的告示写了以后,中国的现代艺术并没有因此而停止,而是越来越火!”(掌声)。在此借他的吉言,也希望中国的独立电影越来越火。
第三句话是崔卫平老师说的:“死活都要坚持下去!”(笑声)。
谢谢!


栗宪庭

2012年8月26日
第十一届北京独立影像展
前言
木耳的故事
听到一故事。
某人后天失聪二十多年,久治无效。
偶遇高人得一偏方。失聪人依照偏方一日三餐以黑木耳为食,两个月后居然听到了大千世界。听到大千世界的此君却由此陷入另外一种苦涩境地。
听到的几乎全是骂他的污言秽语。


形似人耳的木耳能否治疗失聪不得而知。

只知道它多生长于腐木之上,可食可药,可防治缺铁性贫血。


发生并生长于广袤中国土地上的独立电影,可否治疗井喷的主流电影的无骨化贫血呢?
人声鼎沸的大片银幕前与后,多为失聪者,但首先更是失语者。
有声电影的出现是电影史上最伟大的里程碑。
在一个酷似默片时代的当下,每个人都需要治疗下自己聋子的耳朵般的耳朵。
木耳市场哪里有?


王宏伟 

2014.8.6
第十二届北京独立影像展
 前言
老北平城南的天桥,是老百姓乐呵的地方,也是民间艺术生发生存的地方。后来衰败了。
通州以东的宋庄,20年前开始成为当代艺术的聚集地。难以置信的是,不到20年光景,这里便开始变幻莫测了。
膨胀的城市轮回地埋葬着文化。

历史天桥上的警示灯开始忽明忽暗。

既然无法落地,那就只能做一只热铁皮屋顶上的猫了。

猫有九命应该不是传说。
王宏伟

2015年8月
第十三届北京独立影像展
今年是栗宪庭电影基金成立十周年。

十年,作为一个简单的数字和时间刻度并不昭示更多。但是,作为一段历史,却颇堪探寻和回味。
是的,历史!当我提及这个显得过于厚重或者轻佻的字眼时,不仅是指那些已经逝去的时光,而是更多预示着将要到来的日子。

历史不是结果,更远没有结束。

历史是一个动词,是选择和建构的可能。所以不管你是否自觉,有意或者无意,历史都将把你裹挟其中。

化用一句古希腊名言就是,愿意的人,历史牵着走,不愿意的人,历史拖着走。
在这个意义上,我们注定都将进入历史。区别只是在于,主动或被动,不堪或凝重

由是,栗宪庭电影基金所做的一切努力以及眼前的第十三届北京独立影像展,就是一份对于历史的承担。尤其是这其中所有作者的精神供奉和心灵献祭,恰如一曲安魂和祝祷词:于时代有所见证,于未来有所交代,于后人问心有愧得少一点。
历史,不在别处!

历史,就在电光幻影的俯仰天地间,也在一年一度的迂回曲折中,纤毫毕现!

——刘兵
第十四届北京独立影像展
前言
表达一下吧

1.中国电影的法制时代来了(新法,非末法,更像是魔法。)
2.规模化的独立影展时代几乎快过去了(此处不赘述...)
3.民间放映的花开了,快齐放了(有向阳花,还差几朵)
4.两岸四地关系终于融洽了(金像非象,金马非马)
5.作者电影应该回归到真正“作者电影”了(致敬《电影作者》)
6.作者/导演在分流了
分流途径:洗白的 逃亡的 隐居的 死杠的
对应状态:风花雪月 风月无边 风烛残年 风声鹤唳
7.我的表达说完了
王宏伟
2017.12.1
“选择”也是一种态度和智慧

一一第十四届北京独立影像展选片手记
文︱张海涛
【十四年的北京独立影像展】“2017第十四届北京独立影像展”的画册各种原因现在才出来,这也可能是最后一届影展的画册,具体原由大家也应该知道。十四年的影展,我从08年参与选片和相关组织工作直到2017年第十四届,影展经历了各种难以想象的波折,感慨颇多!北京独立电影展在国内成为独立精神和意志表达的文化象征,也很好的承载了一段历史时期的社会责任,但独立影像的事业还在继续,他也将会转化为其他的传播方式呈现出来。

我们每天无时无刻不面临着选择,小到日常生活琐事,大到人生格局规划,正确的选择决定一个人的命运或一件事情的成败,选择是一种态度与智慧,也是一种价值判断。我们经常有选择障碍,有时也是和自己较劲的过程,这样看来选择带有个人意志,必竟每个人的性格、阅历、三观都不同,因此重要的事情最好一起商量着选择决定,这便是民主的方式。独立影像选片便是这样的机制,而一个国家机制的选择也应该如此,不能一言堂,只见到官方自己一元的话语权,应该出现民间多元的声音。
一、影像审查与自由表达、传播的矛盾性
当代影像中独立影像的传播处境尤为艰难,原因是很多独立影像作品揭示真实社会另一面而发出的不同声音,选择最困惑感觉来表达,试图摆脱商业和政治意识形态的束缚和干扰,官方认为是不可言说的,一概而论的质疑“独立影像”这个媒介方式的合法性。
独立影像创作者不象产业化电影面对资本不断的妥协,也不像宫廷画师一样接受命题作文,而是独立自主完成创作的方式。
独立影像包括剧情、纪录、实验影像,媒介、语言、技术和题材、观念的形态也很多元化,所以这种媒介表达方式不应该成为一个敏感词。独立影像与主流工业化影像形成一种学理和生态的互补与多元化的关系。

2017年新发布的电影法条例中:“未取得《电影公映许可证》的电影,不得发行、放映、参加电影节(展),不得通过互联网、电信网、广播电视网等信息网络进行传播,不得制作为音像制品;不得改成网络电影在网上发行;个人未经许可擅自举办涉外电影节(展)⋯⋯”。官方电影法令限制了机构的组织权,也限制了个体创作和传播的自由,这与中国宪法中言论、出版、新闻自由又是矛盾的。中国的梦境是魔幻而荒诞的,不能只见到一元的话语权在言说,应该出现民间多种声音的播撒。
影像审查应该针对的是恶俗、粗糙的炒作和损害观众心灵的视觉污染,需要建构专业性、综合性的审查标准,这样审查机构必须了解艺术家创作的真诚度、导演的学术脉络和艺术创造性的价值标准,在这些基础上好的影片存在敏锐的符号和片段是作品观念表达的需要,更充分的情感表达需要,而这种情况审查不应是简单粗暴的过滤一些符号和片断,甚至直接不让传播。
中国不象西方国家实行分级制,审查标准也没有弹性,不是艺术家不愿审,是因为“一刀切”让独立影像创作者走国内审查的路肯定行不通。导致很多优秀导演的作品墙内开花墙外香,在海外发行获奖,这和私企经济的海外流失一样可惜,是文化的流失。影像传播途径越来越广走入地下或走向海外也是不可能被禁止的,还不如以开放、包容的姿态接纳它。
如果新电影法把公民通过影像自由表达的权利与渠道一棍子给堵死,公民对公权力拥有者起不到监督作用。其实独立影像说出社会中真实存在的问题,是为了更好的解决问题,为了社会更良性的创新,如果只说伪善虚假的话,让公众的积怨加深,更不利于社会生态积极的发展。
我一直参与北京独立影像展的选片与组织工作。影像展自第九届开始已经不能正常的集中放映了,第十二届最严重档案被有关部门抄走。2017年的大形势更是严峻,因此影展选择了另一种的生存方式:内部征集的方式、展示化整为零,但第一场就被叫停了。
近些年大环境下独立影像的节展:如重庆影展、西安民间影像展、云之南等大的影像展各种原因相继无法支撑下去,影像表达与传播在国内处于很尴尬的境地。
二、选片机制与标准
第十四届北京独立影像展选片制由不同单元各自选片,改为剧情、纪录、实验三个单元集中选片制,主办机构栗宪庭电影基金邀请选片人时也考虑了选片人的整体知识结构,大家对各类影像平时研究方向又有各自的侧重,这样可以做到审视角度的平衡与互补,减少了繁杂的程序,节省了时间也提高了效率。在现实大环境下能坚持下去就是胜利,想必独立影像工作者也能理解。
今年由王宏伟、刘兵、张海涛、黄香、郑阔五人集中看、选片,先各自选择,再投票讨论决定入围名单:本届从150部片源中邀请了近50部优秀作品入围,纪录片又分为展映与竞赛两个单元。由于此次影展的组织方式的转换与特殊性,选片相对严格,不以数量取胜,整体上看片源质量还不错,但未公开征集可能会漏掉一些好的作品,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任何的决定都会有利有弊,只能考虑大局、长远的眼光判断利弊的大小,这就是“选择”的意义。
剧情、纪录和实验是影像艺术的三驾马车,剧情片可以通过导演的主观性、叙事性、典型性故事的转承起伏让观众扣人心弦,立体、综合的体验作品剧情线性发展。剧情片在每届影展中,都普遍感觉很难选,精品少,因为拍剧情片需要导演综合调控能力,如把握剧本、资金、场控、演员的专业性等等要素,甚至会陷入琐事而失去整体品质。而且剧情需要想象力,不只是现实的描摹,这也是中国人的弱项,既使有好剧本也受到资金的束缚,从这一点看剧情更难拍。剧情选片中我们除了关注拍摄的技术、语言的经验性,也要考量题材视角的选择及表达的思想深度等价值判断标准。
今年剧情片源非入围作品集中存在的问题大致有:
一、拍摄技术不专业、语言表达能力有限,对成像、摄影、剪辑、音乐及演员的选择业余,就是不知道怎么拍、不知道怎么导;

二、题材选择的视角没有特点,缺少痛点、异常性、批判性,不痛不痒,没有提出针对性的问题,剧情逻辑假或简单化,有的象偶像剧类型,有的象“乡村爱情故事”模式;

三、受主流常规影片的套路化影响,态度与价值观不具备独立影像的气质和精神;

四、剧情符号触点多、浮躁而流于视觉表象、影片虽有张力但指向不明;

五、学习大师的表象风格导致节奏慢而空洞,半天切入不了正题、不知所云。
纪录片则以选题、真实性、冲击力传递情感和体现人文关怀。纪录片整体品质相对好一些,因为中国的现实,本身就充满着荒诞性和复杂性,所以选择好“敏感”的题材与视角,深入拍必定会有收获。此届纪录片源中未入围影片存在以下的问题:

一、拍摄方式老套枯燥:如口述、解说整篇,要么像BBC、央视《舌尖上的中国》那样说明书式的纪录方式,缺少自己的语言表达方式;

二、表象拍摄:象风光宣传片、无痛点,也没有矛盾冲突,无内容深度;

三、象会议纪要的方式:有的内容虽好,但拍摄方式缺少艺术性、平铺直叙;

四、家庭相册式类型:把以前日常生活的影像日记随意拼凑一起,流于表面,缺乏深度;

五、象网络街拍视频:无头无尾,没有深入到主人公的切身生活和内心中去,与记者和平民拍摄的街拍无差别;

六、很多独立纪录片作者认为除主流话题外拍边缘领域就是独立的,导致拍农村底层人文的题材多、拍弱势群体的残疾人多、老人多;这些题材固然好、体现人文关怀,但太多人拍,又形成了另一种惯性的思维模式,很难拍出不同的感觉,不如另辟蹊径发现新的题材,表达新感受、表现新的生存状态。
实验影像在语言实验和内容实验中,更多给我们鲜活的感觉:时代感、未来感和活力。实验影像面临的困境当然也是“实验”,即要摆脱历史中影像脉络的束缚,因为实验影像具有的当代性必然带给观者新的观影体验和生存感受。虽然感动与震撼的作品不乏好作品,但不是说所有感动人的作品一定具有学术价值,也不一定说所有震撼的作品就具有学术价值,因为人是喜新厌旧的”动物”,再好的东西看多了也就成了旧的模式,跟不上新时代的审美经验会被人厌烦,所以我们要把旧的符号、话题进行当代语言和观念的翻新,也要在当下时代多种感受中选择和体验不同于其他时代,不同于大众,甚至不同于普通艺术家的敏锐感受去创作,还可以向未来未知的世界探寻和想象。
近几年选片中发现很多年轻影像艺术家在创作时喜欢选择他人惯用的符号:如烂尾楼、面具、服装模特、青春伤害和记忆,而且二十出头就表现过度的感伤,未老先衰,暮气沉沉,好像历经百年创伤;要么大量拼贴牵强的不相干碎片,认为别人看不懂的就是好作品,这些都是用模式化的思维方式创作,认为实验就应该是这样的感觉。其实符号的选择与拼贴时逻辑关系是很讲究的,实验影像的表现方法很多,如媒介的跨界、语言的互连、对行为的纪录等等。

结语
影展是持续推新的平台,通过专业的选片人、评委选出精英影像,也是对作者的激励。剧情、纪录、实验影像三者虽然有各自特点,然而艺术表达的本质和功能性依然是一致的,即给以我们生存的启示、担当起现实社会的责任、传递永恒的价值情感,因此我们不应该对任何一种表达方式有所成见,而且近些年剧情、实验、纪录也相互融合发展,出现了很多实验剧情和实验纪录,让剧情、实验和纪录影像并驾齐驱,从艺术整体的生态学视角来审视每一种表达媒介和方式存在的意义。影像艺术的生态与传播体系的建构,结合现实文化背景一起改变社会的价值观念。有少的钱就做朴素的事,资金少不是最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做事的愿望,而不是等待,花小钱做有意义的事情,以现有条件慢慢改变国内影像艺术现状和艺术生态。 


2017年9月2日

编后:独立风景文献计划档案基于互联网络的资料进行搜集整理(已具备公共性,部分文献涉及访谈类文章未向相应涉及对象获取授权,如有版权方问题烦请私信公众号后台),本计划所有梳理档案均保持一定的客观性,真实性,(所有作品详细信息均未与相应作者核实,读者如有信息反馈,烦请评论或私信公众号后台)不代表项目小组的所持观点,独立风景项目公众号仅呈现出梳理文献的文字部分,详细视觉文本将在“独立风景文献计划”常规展览中展出。
继续阅读
阅读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