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三万里——滇藏新自驾45天（20）牟泥沟达古冰山至西昌

这是一部长途旅行游记，从云南大理出发，途经西藏、南北疆、甘肃、四川，最后回到大理。行程14318公里，历时45天。全文共分二十一篇，记录旅途见闻与自己的故事。本篇第二十篇，主要讲述游客稀少的牟泥沟与达古冰山及其沿路景况。

(20)

10月12日晨，淅淅沥沥。

去不去黄龙景区呢？从起床开始，我便处于进退两难的尴尬心境。这五六年，每年都会念叨一次九寨沟黄龙，但看看昨天下午景区门口的车水马龙，退堂鼓已经打得经脉乱行。

我看看BONJU，BONJU看看我。

反正出去会经过景区门口，到门口看情况吧。BONJU说。我知道这只不过是解决眼前纠结的权宜之计，到了门口无非再纠结一遍。

感谢广大游客，让我们到黄龙景区门口之后豁然开朗：乌泱泱的人群，打着伞的，穿着一次性雨衣雨鞋的，在细雨中抱着头或戴着帽子的；哭着闹着追着跑的孩子，努力想插队的大叔，在长龙后安静排队的情侣......

我一踩油门呼啸而去，甩下闹哄哄的人群，感觉很美妙，好比看同学们在食堂排长队打饭，突然有人请我出去吃饭，屁颠颠跑了。

那么，问题又来了——我们去哪？

沿着返回川主寺的路出黄龙，路边开始出现“牟泥沟”的路牌。我问BONJU，牟泥沟是什么地方？BONJU摇摇头：没听过。

既然我俩都没听说过，那也许可以一游。就这样，我们按着路牌奔牟泥沟而去。

黄龙乡至牟泥沟八九十公里，经过垭口时，雨变雪，山顶白茫茫，气温降至零下二度。这一个多月，我们风里雨里雪里，一会儿短打一会儿棉袄，已搞不清春夏秋冬。

（垭口积雪）

我们按路牌进入牟泥沟扎嘎瀑布景区。雨一直下，进景区的路清清静静，只有我们一辆车，到景区门口，售票处的大姐问：单票还是套票？

套票是什么？我问。

这儿分两块，一块瀑布，就是这儿，还有一个二道海，离这不远。两个地方一起买便宜。

扎嘎瀑布内停车场很大，却没几辆车。拾路而上，步道边瀑布顺溪而下，大小不一。算不上宏伟，却别致。山林掩映，走着走着便出现一道，倒也有趣。最最关键的，上上下下几公里步道，只遇到三四拨游客，除了哗啦啦水声，淅沥沥雨声，几乎听不到杂音。

（扎嘎瀑布图by张玮）

牟泥沟真正让我欢喜的，是二道海。二道海门口很寒酸，小小的停车区一辆车都没有，门卫兼票务，一位大爷满不在乎地瞟了一眼我手中的票，并不理会我们。

沿着步道走一会儿，林间开始出现小水塘，碧绿的，天蓝的，都很透彻。步道边亦是移步换景，一会儿幽深，一会儿开阔，一会儿像峡谷，一会儿又像牧场。大池小池路边散布，池中水草飘逸或朽木横陈。除了冰凉的池塘，还有冒着水汽的温泉。温泉边景色本就美丽，一旁的厕所更是雅致，诸如西欧湖边的木屋别墅。

我与BONJU坐在厕所外头的木凳上抽烟，突然有一种奢华的度假感觉：这么美的地方这么美的建筑，却只是一个厕所。如果在这建一个木屋，引温泉水入室，客厅屋顶用玻璃，院子搭篱笆......我已想入非非。

行啦！BONJU打断我：这只是个厕所。

聊了半天，我惊觉：除了我们，这儿一个游客都没有！难怪有一种把所有池塘草甸都承包了的感觉！

在厕所门口呆坐片刻，狠狠掐灭烟头丢入垃圾桶，我与BONJU说：走吧，这儿不是我们的。其实这片土地上，哪儿都不是我们的，我们拥有的，只是阶段式的安宁。

（二道海图by张玮）

二道海出来前往茂县，全程约160公里，路过松潘老县城。松潘老县城保留得不错，古色古味，老县城旁的新县城则现代整洁。路过叠溪时，路边都是鱼庄，叠溪鱼味道很赞。这一天到茂县已是黑夜，夜里货车颇多，天雨路滑，山路并不好走，好在茂县酒店并不难找，许多新开业的“国际大酒店”，都算干净。

可是，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出门整整四十一天，为什么四十一天来，我们不进沟就艳阳高照，一进沟就落雨不止？第一条亚东，下雨；第二条吉隆，下雨；第三条喀纳斯，下雨；第四条额尔齐斯大峡谷，下雨；九寨沟牟泥沟，下雨下雨还是下雨？真正是双龙出洞逢沟必雨吗？

10月13日，开始觉得离家越来越近，却有些舍不得回家。我与BONJU一早翻看客房里的旅游资讯，有一处达古冰山，秋色艳丽冰山冷峻，离茂县不算远，也许可以一游。只是前往达古冰山，则需原路折回一段，再岔一个三角的两边。

茂县至黑水县达古冰山，131公里，路过很多羌寨藏寨，路过岷江、猛河、西尔沟。为了打破逢沟必雨的魔咒，我昨夜施展碎碎念咒，无奈功力不佳，上午雨虽停了，云仍厚重。好在路途沿峡谷进行，景色不好不赖，不算无趣。其实关于好赖的评判，因人而异。于我，经常穿梭于山谷中，实在有些审美疲劳，便也懒得停车拍照。

达古冰山景区颇大，也是门票摆渡车的套路，加上冰山索道费，贵了。传说景区内山林秋色十分美丽，也许时候未到，山林黄绿交接，并不夺目。关于秋色，我的脑海中总是浮现小兴安岭那一片片金秋五彩林，红得媚金得艳，目前为止还没有那片秋色能与之比拟。

于我们而言，这一路世界屋脊上冰山雪山见得太多，达古冰山并没有什么特别惊艳之处，不值票价。但据说景区内有两项世界之最：世界海拔最高索道站与海拔最高咖啡馆。索道上站沉浸在一片冰天雪地中，积雪颇厚，栈道行走困难，楼梯处积雪堆积与滑梯无异。

既然来到世界海拔最高咖啡馆，喝杯咖啡也算应景。嗯，味道么，不提也罢。

其实冰山上雪景很美，若不是索道，普通游客亦无法攀登，这个角度看，花钱也应该，只是每人三百多元......中国人真的这么富有么？

（达古冰山图by张玮）

从下索道下来，我与BONJU选择步行。刚才上山时路过一处红石滩，颇为奇特。景区内摆渡车依站停车，红石滩自有一站，只是不愿在索道处排队等车，我们打算走下去看看。

约莫三四公里，即到红石滩。河谷很长，水流湍急，红石只在这一片出现，似乎石头外包裹着一层被氧化的红色金属，无论大小，裸露在空气中的部分都如火焰般绚丽。

（红石滩图by张玮）

凭心而论，作为景区而言，达古冰山算是相当不错的，峡谷流水、山林秋色、冰山熠熠。全国上下，但凡有点姿色的景区，门票车票各种费用加起来也都需小几百。好比夜总会，天上人间的漂亮小姐们总比大理三月街的贵。只是，自然风景区若是按这样的套路出牌，未免轻贱了些，有情趣，没情怀。

尽管达古冰山不尽如人意，从冰山景区出来，前往刷经寺镇的路途却是极美！

出景区十来公里，便见一藏族村寨，寨子色彩格外鲜亮，家家户户外墙、窗台都刷成明艳艳的黄色、红色或蓝色，整个宅子像是藏族版的童话世界，夺人眼球。这一趟西藏跑下来，没见过如此绚丽的村子，也许是一个特定的藏族？

达古冰山至刷经寺镇约82公里，路较窄，一路山沟，色彩比冰山景区内丰富得多，且更有灵性。路的两侧与前方雪山连绵，壮美与灵秀兼备。可惜，从景区出来太晚，一路暮色，饱了眼福，拍照则光线不足。

（冰山至刷经寺沿路风光图by张玮）

冰山至刷经寺应属冷僻线路，几乎无人无车。刷经寺镇上为数不多的两三家宾馆，也几无旅客。一片漆黑中三三两两的宾馆与餐馆，倒像是躲在夜里窥视的野兽，叫人心生寒意。我问BONJU：这个镇子看起来像一处黑窝，阴森恐怖，不会是经营人血馒头的龙门客栈吧？BONJU嘲笑我：呦，号称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粘也有害怕的时候？我瞪他一眼，径直开到一家崭新的宾馆门前停下。住店！

10月14日，刷经寺镇至西昌，全程约700公里。刷经寺出发为省道，风景一直不错。上国道后，车辆剧增，瞬间无趣起来。这种心理变化很主观，更多的是对“拥挤”的厌恶，与路途风景无关。

清早，薄雾弥漫，刷经寺镇一改昨夜恐怖迹象，朦胧中清新迷人，阳光懒懒散散，连路旁的旧屋都别有风味。这情形像极了《倩女幽魂》，夜里鬼魅阴森，日出后却宁静美好，心随景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