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纸尿裤“兜不住”,加上纸尿裤带来的羞耻感,在这十几个小时的工作过程中,胡静尽量不吃不喝。在飞机落地时,她感觉自己在生理上几乎达到了极限。
3月30日下午4点多,供职于国内某航空公司的乘务员胡静在隔离点被叫醒,工作人员为她送来了“早餐”。此时,胡静还在倒时差。
隔离点提供的“早餐”
3月29日清晨,胡静刚刚结束一次长途国际飞行,往返地是北京和欧洲某国,飞行时间12小时。北京时间28日,胡静拍下在欧洲吃的最后一顿午饭的照片,配上一个戴着口罩的“奋斗”表情发了朋友圈,之后便开始踏上这趟不一样的旅程。
头一次穿纸尿裤上飞机
据世卫组织数据,截止北京时间3月30日下午5点,欧洲地区累计确诊病例392757例,死亡23962例。累计确诊超千例国家已有22个,确诊过万病例的国家有8个,其中,最严重的意大利累计确诊人数已破10万。

胡静所在的航空公司发布了许多新的业务通告,和疫情期间的工作要求,乘务员通过线上考试才可参加国际航线飞行。公司也为空乘人员提供了比较全面的防护。上机前,胡静和同事们穿戴好防护服护目镜口罩等防护用品,穿上成人纸尿裤,开始工作。

2月初胡静飞过一次国内航线,也只是口罩+护目镜的防护级别。
疫情的爆发导致各大航空公司航班减少,乘务员被安排轮流休假。胡静飞过这次国内航线后就一直在家轮休,呆了一个多月后,国内外抗疫形势大变。胡静没想到再次飞行竟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抗疫“前线”的飞行。
纽约起飞前,约有十人体温过高被劝返
胡静开始在欧亚大陆上空为300多名乘客提供服务时,国内某航空公司波音787的副驾驶萧文经历了15个小时从纽约到福州的飞行,此时已经在福州隔离点隔离。

北京时间3月21日,萧文的航班从纽约出发。萧文戴着公司发放的N95口罩、护目镜和手套,从纽约的自我隔离点出发,和普通旅客一样,走候机楼,过边检、海关登上飞机。
当时的纽约已被划为高风险地区,每日确诊的人数都以四千起步。截至美国东部时间3月21日晚六点,美国共确诊新冠肺炎病例24148例,纽约州是美国确诊病例最多的三个州之一,而当时纽约机场的边检很多还未戴口罩。那时候,恐怕谁也没想到,短短十天后,纽约州的确诊病例剧增至75976人,而美国的总确诊人数已超过18万,死亡3810人。

在纽约肯尼迪机场,萧文看到许多年轻的华人面孔,他们过安检后就开始套防护服。“应该是留学生吧,”萧文猜测,
“四五个人、两三个人一起的。”也有人穿着雨衣,有人罩着洗衣店中套在衣服外的薄膜,还有小朋友,戴着泳镜一路未摘。

也有人只能止步于机场。体温过高的人在打印机票和托运行李的地方测量体温时就被劝返,未能登机。
萧文这趟航班,大约有十个人无奈原路返回。
这是胡静飞过的最安静的航班之一
相比于整个经济舱只有5人的去程,从欧洲的归程带给胡静她们的挑战更为严峻。

随着新冠肺炎在全球的蔓延,很多异国他乡的同胞迫不及待想回国。胡静看到,三百多座位的宽体机满客,个个防护严实,人人面色严肃。
机舱内乘客们的防护可谓各显神通。(文图无关,图源:@航空物语)
测温登机后,大多数乘客倒头就睡,也有人观看机上娱乐系统里的影片,但很少有人吃东西,聊天也只在个别同行者之间展开,甚至以往排着长队的卫生间都没什么人用。

这是胡静飞过最安静的航班之一。
凝重的气氛也在乘务员中蔓延。厚重的防护服把机舱里空调带来的舒适温度完全隔绝,给乘客送餐时,胡静甚至能感受到汗顺着脖子和胳膊流下的轨迹。送餐时胡静和几个乘务员配合,在她负责的区域,一组四人,两人送餐,一人检测体温,一人引导乘客填写健康表格。

为了减少接触,一餐二餐一同发放,食物也由原来的普通餐换成密封包装的小饼干、小蛋糕等。机上的服务流程也减少了许多,公务舱的被毯、经济舱的洗漱包等一次性物品也不再配备。

胡静看到有乘客小心翼翼地撕开包装吃饼干,
但她和同事们都不敢吃,一是打开口罩有感染风险,二是她们穿着防护服几乎无法排泄,抱着对成人纸尿裤的不信任感,每个人都在忍耐。
然而,为了避免因排汗太多导致缺水,她们又不能不喝水。在排泄过一次后,胡静实在是害怕成人纸尿裤“兜不住”,加上纸尿裤带来的羞耻感,在这十几个小时的工作过程中,胡静尽量不吃不喝。
在飞机落地时,她感觉自己在生理上几乎达到了极限,一度头脑发晕。
从去程到回程,驾驶员配发9个口罩
飞机起飞后,作为驾驶员的萧文,全程15个小时,只能在驾驶舱待着,尽量减少和旅客的接触。从去程到回程,公司给萧文配发了9个口罩,在驾驶舱内,除了吃饭,都不能摘。机组工作人员回程的餐食从三顿减少到两顿,他拿到密封的餐食,自己打开盖子,单独吃完,再戴上口罩。

驾驶舱内的工作和往常并无什么不同,四个人分两组,每组一个机长一个副驾驶,在驾驶过程中换班。因为要在空中通宵,大家还是会适当交流以避免疲倦和困意,但戴着厚厚的口罩,只能去提高音量。
起飞前所做的前期准备和在飞机上的防护,也使他们的工作程序有所增加。在他们飞行之前,这些工作都进行了培训,公司为他们发了各种防疫指南,包括一些教如何穿防护服和如何在飞机上进行消毒和自我防护的视频。

萧文介绍,现在,
他所在的航空公司已经取消了纽约线的航班。在纽约线的最后一班航班上,工作人员都穿上了防护服,还要保持几乎二十个小时不吃不喝的状态,和胡静她们类似。
等60多排乘客下飞机用了三个小时
29日早上6点,胡静的航班按照民航局之前发布的分流安排被分流到某省会的国际机场。海关检疫人员上机检查,并用颇具“威慑力”的语调执行着整个流程。在对每一个乘客进行测温、问询后,乘客开始按照四排一批的标准分批下机。
昆明机场的机上防疫检查。(文图无关,图源:新华网)
胡静配合检疫人员,一排排通知乘客下机,然后进行清舱工作。有位留学生女生在下机时对胡静说了一句:“你们辛苦了!”这让胡静心里泛起一阵感动。

等六十多排的乘客全部下完飞机,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最后,飞机上只留下机组工作人员。胡静和同事们把所有的防护用品脱下,留在机上供检疫人员消毒,并换上公司在当地机场的工作人员给她们准备的新护目镜和口罩,下机进行核酸检测。
青岛机场防疫。(文图无关,图源:新华网)
在检测点排队时天上落起细雨,整个机场一片灰蒙蒙。工作人员给她们送来看起来质量很好的雨衣。看到装雨衣的纸箱上贴着“xx公司”的字样,胡静猜测这应该是捐赠的物资。

排队做完核酸检测后,胡静和同事顶着因为不断出汗而变“油”的头发终于吃上了饭,之后就在机场等待公司的航班将她们送回北京例行隔离。
胡静在隔离前填写的表格
“一周一班国际,一组十几个人隔离14天,国内飞过夜的一组也隔离14天。”胡静说:“感觉资源还是挺紧张的”,所以她也比较理解民航局关于“大幅减少国际航班”的规定。

不过让胡静发愁的是,因为飞行时长减少,她的工资大大缩减。国际航班乘务员的工资构成是基本工资加飞行时长和夜班的过夜费。原本一个月的飞行时长约90小时,而胡静2月份就飞了一次国内,3月则只有这趟飞国际的十几个小时。
现在,胡静已经开始了为期14天的隔离。而萧文,还有3天就能解除隔离,他说,应该还会继续飞国际航班。(应受访者要求,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来源|南都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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