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美国律师：瑞幸CEO与CFO将成集体诉讼被告

作者|康路出品|棱镜·腾讯小满工作室

2020年4月2日，从上市之初就处于争议中的瑞幸咖啡（LK.NDAQ）在美股盘前“爆雷”。

瑞幸在向美国证监会提交的一份文件中显示，通过内部调查，发现首席运营官刘剑以及多名下属于2019年二季度至四季度期间虚增交易额，涉及规模达22亿元人民币。在美挂牌的瑞幸咖啡股价，在开盘后快速暴跌逾80%，并多次触发熔断。

瑞幸爆雷对早在2月就已经准备提交集体诉讼诉状的美国律师劳伦斯·罗森（Laurence Rosen）来说，并不意外。

他所创办的罗森律师事务所（Rosen Law Firm）在2020年2月14日发布公告，宣布将代表全球投资人对瑞幸发起集体诉讼，在美国联邦证券法的框架下，为瑞幸的投资者，追索经济损失。

“在瑞幸今天发布的“自曝”声明中，有两点值得注意。其一是，瑞幸承认约3亿美元的业绩虚增。”在瑞幸声明发出后不久，劳伦斯·罗森对《棱镜》称，“其二，瑞幸承认，投资人不应基于截至2019年9月九个月内的财务报表和盈利，以及在2019年4月到9月间公布的盈利前瞻做出判断。相当于公司承认财务披露不当。”

“至于在这个时间段之前，瑞幸是不是已有造假行为，最终会水落石出。”劳伦斯·罗森表示，除瑞幸公司之外，集体诉讼的被告一栏中，还会同时列出瑞幸CEO钱治亚和CFO Reinout Hendrik Schakel。

瑞幸在官网上披露，投资人不应该依据截至2019年9月九个月内的财务报表和盈利，以及在2019年4月到9月间公布的盈利前瞻做出判断。

瑞幸“自曝”做实法律责任

瑞幸在4月2日的声明侧面印证了罗森律所在2月集体诉讼中的披露不当指控。当时，罗森律所在诉状中指控瑞幸的 “三宗罪”，包括：其一，部分财务数据被夸大，包括每店每日销售额、商品的净售价、广告费用以及“其他产品”的收入贡献等；其二，瑞幸的财务业绩虚报，导致财务状况被高估，因此不可靠；其三，公司陈述具有虚假和误导性，缺乏合理基础，投资人因此将遭受损失。

在集体诉讼中，赔偿金额将由对投资人造成的经济损失，来进行核算。代理投资人的诉讼律师往往需要证明，经济损失由虚假陈述导致，而非疫情等其他外部因素，但公司自曝造假，将为原告律师提供有利证据。

“公司自曝，相当于承认造假，以及公司的法律责任。”劳伦斯·罗森对《棱镜》表示，“下一个问题就是公司能有多少资金，来补偿投资人。”

罗森律师事务所专门代理投资者的证券集体诉讼和派生诉讼，调查重点在于公司是否发布了虚假、误导性陈述、未披露与投资者有关的信息。2015年5月1日，罗森律师事务曾被美国联邦纽约南区法院裁决任命，成为阿里巴巴证券集体诉讼案的独家首席律师。

罗森对瑞幸发起集体诉讼的契机，在于美国知名做空机构浑水（Muddy Waters Research）公布的一份匿名调查报告。

2020年1月31日，浑水在社交媒体上公开表示，该机构收到一份89页的匿名调查报告，指称瑞幸咖啡财务和运营数据造假。浑水称，这份匿名报告显示，作者通过观看11260小时的商店视频，认为2019年第三季度和第四季度每日每店的出售货品数虚高69%和88%。

浑水以在2010年做空一系列中概股闻名。

2011年，浑水做空在加拿大上市的中国公司嘉汉林业，报告问世当天，嘉汉林业股价下跌64%，公司市值在两个交易日中蒸发了32.5亿美元。2016年年底，浑水转战港股，发布做空东北上市公司辉山乳业报告，称后者为骗子，一文不值。虽然做空当天，辉山乳业股价仅小幅下跌2.1%，此后股价一度回归平稳。但次年辉山乳业大股东挪用资金、陷入债务危机、股权质押被机构强行平仓的消息四起。2017年，辉山曾在一天内跳水式暴跌85%，后在2019年黯然退市。

此份浑水发布的瑞幸做空报告作者为匿名，暗示该报告或许并非基于浑水自身的调查。

1月31日浑水站台的做空报告中，通过门店取货数量推断2019年第三季度和第四季度每日每店的出售货品数虚高69%和88%。

瑞幸自曝内部人士涉嫌造假之后，浑水在社交媒体上调侃曾经看多瑞幸的香橼

CEO和CFO将被列为集体诉讼被告

劳伦斯·罗森对《棱镜》表示，虽然“自曝”行为极为少见，但瑞幸不是孤例。在美股市场中，大约有5-10%的公司曾经有过“自曝”行为。

“从商业的角度，有其合理性，甚至是个明智的业务决策。”劳伦斯·罗森表示，“它试图表明当前的管理层仍在诚意行事，可值得信任。通过内部调查的方式，显示公司试图纠错，并走上正确道路的意愿，给股东和投资人建立信心。”

那么，除了此次在内部调查中爆出的首席运营官之外，其他高管会面临追责吗？

对此，劳伦斯·罗森表示，除了瑞幸公司之外，集体诉讼的被告一栏中，还会同时列出瑞幸CEO钱治亚和CFO Reinout Hendrik Schakel。在2月披露的诉状中，罗森律所指出，考虑到部分高管个人在公司中的职位，能够获悉未向公众披露的信息，并可能依此判断此前的财务声明有误导之嫌，因而应对虚假披露负有责任。

值得注意的是，在美股上市过程中，董责险已经成为标配，全称董监事及高级管理人员责任险。董责险主要承保公司和/或董事高管因证券集体诉讼、监管调查、股东派生诉讼、不当雇佣行为等索赔而遭受的损失。

目前尚不清楚，瑞幸高管是否购买了董责险，以及具体条款。

根据罗森律师2月14日披露的诉状，任何在2019年11月13日至2020年1月31日期间购买瑞幸咖啡(交易代码: LK) 的投资人，都可以加入该集体诉讼。

问及后续计划，劳伦斯表示，将更新诉状，扩大瑞幸投资人的代理范围，并将首席运营官加入被告一栏。

“当内部调查显示，造假行为可以追溯到2019年第二季度，我们也许会扩大代理范围，甚至上溯到代理IPO时购买股票的投资人。”劳伦斯表示，“我们将在近期完成诉状更新。”

转自腾讯新闻棱镜作者康路出品棱镜·腾讯小满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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