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侯麦是一位时尚和生活方式博主,为了把自己的美学理念传递给更多的青年男女,他选择去拍电影。
今年是侯麦的百年诞辰,刚过去的3月21号也恰好是他的生日。这么多年过去了,侯麦的作品之于文艺青年,好比凯鲁亚克的《在路上》之于摇滚青年,永远年轻,常看常新。
埃里克·侯麦(1920.3.21-2010.1.11)
古典气质,布尔乔亚式的爱情观和道德价值,后工业社会个体的孤独感,在当下更容易被理解和接受。杨德昌曾说:“侯麦是世界上最懂如何拍电影的人,他是能完全主宰电影方法和内容的大师。”
如果你和我一样,因为开年至今发生的一连串糟心事,在困顿和迷惘中丧失了对春天的期许,那么你真应该看看侯麦的电影。
正春至人间,寒尽万象新,这样的好时节要配最“春天”的电影,自然首推侯麦的[春天的故事]。这部电影或许也会让你重新思考:现在是春天,我应该做点什么?
[春天的故事] 豆瓣8.4
虽然生活相比以前确实发生了很多变化,但不会变的是,现在是3月份,春天来了,春天的故事正在发生。
1990年的[春天的故事]是侯麦“人间四季”系列的首章。以四季作故事发生的背景,按春冬夏秋的拍摄顺序,止于1998年的[秋天的故事]。
[春天的故事]是“人间四季”系列中最云淡风轻的一部,轻柔撩拨,慵懒舒展。
春天是恋爱的季节,男男女女的故事在此发生。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随意建立亦随时断开,充满了不确定性,一如乍暖还寒的春天,短暂而美好。
哲学老师让娜,她在朋友的聚会上遇见了音乐学院的学生娜塔莎。她们都被朋友抛弃了,分别落单。
安娜·特塞德雷 饰 让娜(左)

弗洛朗丝·达雷尔 饰 娜塔莎(右)
娜塔莎请求让娜开车送她回巴黎,为了表示谢意,娜塔莎邀请让娜住进自己家里。两人一夜之间意外地结为莫逆之交。
翌日,娜塔莎的父亲伊戈尔突然回家,当时让娜正在淋浴,初次见面很是尴尬。伊戈尔在离婚后就与情人伊芙同住——年纪跟娜塔莎差不多。
娜塔莎很不喜欢伊芙,还怀疑她偷走了父亲原本要送给自己的项链。
在让娜借住的那段时间里,娜塔莎计划撮合她和父亲在一起,好取代伊芙。但是让娜和伊芙却相处得很融洽,这让娜塔莎很是嫉妒。
侯麦电影有一个标志场景,就是一群人聚在一块儿聊天,总能一言不合就突然拐到哲学话题上,[春天的故事]也不例外。片中对话密度最大也最有趣的场景,便是让娜与伊芙边吃饭边聊哲学。
从上帝宇宙聊到形而上学,再聊到更具体的“先验”和“内省”,紧接着伊戈尔也加入她们的讨论,娜塔莎想插话但跟不上节奏,被冷落一旁。
周末,娜塔莎带让娜去到乡村的老宅,那个花园是电影中最春天的地标。
结果伊戈尔也带着伊芙去了,可谓狭路相逢。娜塔莎激怒了伊芙,后来她气冲冲地先回巴黎;再后来娜塔莎的男朋友也来了,两人结伴离开。
花园里只留下了让娜和伊戈尔。如娜塔莎所愿,某种意义上也如二人各自所愿。
他们起初不知所措,分别在花园躺椅上读书,然后进屋喝咖啡。让娜接受了伊戈尔的各种请求: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最后两人接吻。在伊戈尔想更进一步时,让娜从他的怀里逃开了…
第二天,所有人都回到了巴黎。让娜准备从娜塔莎家里搬走前,她在衣柜的鞋盒里发现了那串项链——娜达萨怀疑被伊芙偷走的项链。
所有的猜忌也就此消除了,娜塔莎对父亲私化的情感得到了解释。那串项链就像柏拉图书中的盖吉斯戒指(the Ring of Gyges),没人看见它,却始终左右着所有人的关系和情绪。
在[春天的故事]里,候麦精心编织了一个人际关系网,再把人物放置其中,通过不断地发生关系和对话,在与“他者”的参照中,让人清晰地感受到个体的存在。
但是它有别通俗剧的地方在于,在那些对话和琐事里,每个人都是自由的。如果有人想要离开,随时可以抽身离开。既避免了作者电影的生涩沉闷,又跳脱出好莱坞电影的俗套。
这种非恒常性的爱和开放的男女关系,是[春天的故事]最吸引人的地方。爱情在场,但身体可以缺席。
这不正是春天的本质吗?恋人絮语,兀自绽放,但不强求开花结果。延伸至观众,春天的故事不正是期待着那些偶然天成的美好不期而至吗?
当然,如果你并不想要这种掉书袋的哲学探讨,连珠炮似的长对白,以及暧昧游移的男女关系,你想要的是最原始最直接的春天的感觉。
那么[春天的故事]也能满足你,因为在故事文本之外,确实充满了一眼便能认出是春天的东西。
春天的色彩
春天的颜色,是草的绿,天的蓝和花的红。而绿色、蓝色、红色、黄色、灰色又恰恰都是侯麦偏爱的颜色。因为他喜欢在空镜头中展示乡村和树林、海洋和天空、街道和广场建筑,以及咖啡馆和土地。
和同时代其他法国“新浪潮”导演相比,侯麦少了些许激进,恪守着颇为古典的美学趣味,带点知识分子和中产阶级的优越感。
侯麦使用35毫米胶片拍摄,带着摄影机走出摄影棚,进入实景和日常生活,极其注重自然光的运用。
同时在部分“新浪潮”导演追求电影构图革新,拍摄宽银幕电影时,如特吕弗的[四百击]和戈达尔的[狂人皮埃罗],侯麦依旧坚持在4:3的画幅内创作。
因为在侯麦看来,宽银幕的画面空间太挤,无法让人物自由舒适地移动。在拍摄对话的正反打时,侯麦需要演员手部和下半身的动作,产生艺术张力,而宽银幕则会将它们都遮住。
而且不选择宽银幕,也是为了能让空间和景色,尽可能填充进整个画面,使得色彩看上去更饱满。
正因为侯麦这些固执的拍摄习惯,才得以在电影里留住春天最美的色彩。无论室内还是室外,随手一截,都是绝美春色。
春天的穿搭
看侯麦,学穿搭”,很多女生认为侯麦的电影并不闷,因为她们都在“抄作业”。
拍摄[春天的故事]时,侯麦已经70岁高龄,但在电影中看不出一丝老态。女主角们的穿搭风格清新简约,纯净明快,放在今天也很时髦。小红书博主按顺序看完“人间四季”系列,一整年的穿搭笔记就都有了。
让娜是蓝色的,沉静冷峻。她爱穿蓝色毛衣,然后用各种或深或浅的蓝色来搭配。这件蓝色毛衣可以搭在肩上,可以内搭,也可以单穿,再搭配蓝色的晶石项链和同色耳钉。
娜塔莎是绿色的,青春洋溢,有着或清新或复古的气质。大领口的绿色针织衫露出脖颈,灰色棉打底,再加蓝色牛仔外套;正常领口的绿色针织衫,搭配短裙和牛津,波点和纯色的碰撞。
此外还有各种日常穿搭。浅色花衬衫+黑色宽大西装+米灰色西装裤+棕色细皮带,配饰也随便选一些咯,项链手表+棕色皮带+黑色单肩包;
蓝白横条纹打底+蓝白条纹发带+蓝色牛仔裤+军绿色休闲外套;
黑色高领毛衣+蓝色牛仔裤…
个个都是平平无奇的穿搭小天才。
只要你在侯麦的电影里,你就是时尚达人。
春天的风景
春天最重要的,当然还是美景。
虽然电影里的人物都居住在巴黎,但电影从不展示城市的车水马龙和流光溢彩。城市只是空荡的大背景,就像无家可归的让娜。
几乎都有的室外戏,都集中在巴黎的乡村,春天沉淀下来的地方。这也是“人间四季”系列的特点,将人物置于大自然,将四季的不同特征与人物性格结合在一起。
走进那个乡村的花园,满屏的绿意简直快要溢出,还有绽放的丁香花和等待修剪的藤架,春意充斥着整个空间。
侯麦在[春天的故事]依旧践行着自己的“复沓美学”,同样的一处场景,多角度多层次地重复展现,拼贴出专属侯麦的风景线。
电影几乎没有配乐,少有的音乐声来自娜塔莎的弹奏和录音带,更多的音源来于自然:风声、脚步声、门铃声、鸟鸣声…
这些声音的演绎本身就是自由的,它们都属于春天。
焦雄屏曾这样评价“人间四季”系列:“这是侯麦对心灵、知性及现代人彼此征逐的探索,温厚、深情,不吁叹也不扭曲。”
关注爱情、关注伦理和道德、关注日常琐事中真实可见的情趣,最重要的,是关注个体的复杂性和独特性。对于侯麦而言,这就是他心目中春天的故事。而对于我们呢?
对我们而言,春天的故事就是发生在当下的每一秒。
“没有一个冬天不会过去,没有一个春天不会到来。”因为疫情的缘故,这个春天注定与众不同,终生难忘。眼下天气回暖,万物复苏,疫情也得到了控制,之前说的“疫情结束后要做的事、要见的人”,也都可以逐一实现了。
马路上又堵车了,奶茶店门口又排起了队,外面的世界开始变得嘈杂,天上风筝在天上飞,一切渐渐重回正轨,这就是春天。我们也从未如此渴望过“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春天到了,该撒欢的也别矜持了。
要相信春天对樱桃树所做的事,同样有可能发生在我们身上。且无数的历史经验告诉我们,发生在春天的故事,多半都是好故事。
参考资料:
[1] 唐源,埃里克·侯麦电影时空艺术的研究[D].重庆大学,2009
[2] 陈苍苍,侯麦电影:一本最法国的生活方式手册
[3] 游乐场漫步计划,与侯麦一起过春天
[4] 小红书:电影穿搭,【法国】侯麦《春天的故事》19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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