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女性、黑人，做过十年的全职妈妈，却在三十几岁开始为NASA的太空计划从事要求精确度最高，一丁点儿失误都可能导致机毁人亡的轨道计算。美国首位环绕地球飞行的宇航员曾表示，除非经过她的验算，否则拒绝乘机。」
撰文 | 杨枭
编辑 | 李珊珊
2月24日，曾为NASA工作的非裔女数学家凯瑟琳·约翰逊（Katherine Johnson）去世，享年101岁。
凯瑟琳是电影《隐藏人物》原型，曾为NASA早期的太空任务计算了火箭轨道和地球轨道，曾计算过艾伦•谢泼德（Alan Shepard）的太空飞行轨迹，还帮助计算了1969年阿波罗11号登月的轨道。
她去世后，NASA特地发文肯定了她一生的贡献，并对“她打破种族和社会障碍的卓越遗产”表示敬意。
NASA局长吉姆•布里登斯汀（Jim Bridenstine）表示：“约翰逊女士帮助我们的国家扩大了太空领域的前沿，她在这方面取得了巨大的进步，也为女性和有色人种探索太空打开了大门。”
女孩，你会成为一名出色的数学家
1918年，凯瑟琳出生在西弗吉尼亚州的一个小镇上，原名克里奥拉·凯瑟琳·科尔曼（Creola Katherine Coleman）。
从小，凯瑟琳就显现出很强的数学能力，总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学习代数和几何，但时代背景并不允许她这样做。
在她成长的小镇，不为八年级以上的非裔美国学生提供公立教育，于是，科尔曼夫妇将他们的孩子送去西弗吉尼亚上高中。凯瑟琳学习成绩优异，14岁高中毕业后，她进入了西弗吉尼亚州立学院，这是一所历史悠久的黑人机构。
大三时，她已经修完了大学提供的所有数学课程。她的导师威廉·沃尔德隆·希弗林·克莱托（William Waldron Schieffelin Claytor）是仅有的第三位从美国大学获得数学博士学位的黑人，为她设计了特殊课程。
“你会成为一名出色的数学家，”他对17岁的凯瑟琳说，“而且我将为你做好这一职业的准备。”她以优异成绩毕业，获得了数学和法语学位。
然而，除了一个公立学校教职外，一名黑人女性不太能找到合适的工作。
1938年，美国最高法院裁定，向白人学生提供公立高等教育的州也必须向黑人学生提供。随后，西弗吉尼亚州州长选择取消种族隔离。凯瑟琳于1940年夏天进入西弗吉尼亚大学，学习高级数学。
然而，由于发现自己怀上了第一个孩子，她退出了大学。成为了一名全职太太，一做就是十年，生育养大了3个女儿，直到后来，在听亲戚说NASA开始招聘女性从事计算方面的工作后，她去了NASA。
穿裙子的计算机部门
1935年，NACA（国家航空咨询委员会，NASA前身）开始雇用具有数学学位的白人女性，以减轻其男工程师手工繁琐的数字处理工作，与该机构的男性科学家不同，大多数人被归类为专业人士，薪资低于男性同行。
然而，随着二战时期对计算的需求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大，NACA开始招聘黑人女性数学家。
较早被聘用的是当年开始工作的多萝西·沃恩（Dorothy Vaughan）。1951年，沃恩成为NACA第一位黑人部门负责人，正是在沃恩当职期间，凯瑟琳接受了该机构的工作邀请。
多萝西·沃恩
接下来的五年时间里，凯瑟琳与其他女性一起从事数学计算的工作，她们的部门被称为计算池（computing pool）。
“计算机（computer）”是最初用来形容凯瑟琳及其同事的术语，就像19世纪用来指代专业打字员的“打字机（typewriter）”一样。
凯瑟琳称池中的女性是虚拟的“穿裙子的计算机”，这些“计算机”的主要工作是从飞机的黑匣子中读取数据，分析诸如减轻飞机风阻之类的数学任务。
为了遵守州种族隔离法和20世纪初引入的联邦工作场所隔离法，作为非裔女性，凯瑟琳不仅要与男性隔离，还要与白人女性隔离。她们使用隔离的卫生间，隔离的办公室，吃饭时也有专属的“黑人”隔离区。
不过，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有一天，凯瑟琳（和一位同事）被临时指派来帮助飞行研究团队做计算，当时飞行团队中没有女性成员。然而，她的解析几何能力得到了男性上司和同事认可。
“他们忘了让我回到池子”，随后，她被调任至兰利飞行研究的制导与控制部门。
在后来接受WHRO-TV采访时，凯瑟琳表示她“没有感到在NASA的偏见，因为那里的每个人都专注于做研究。你有一个使命，并且一直在努力，这很重要。”
从1958年到1986年退休，凯瑟琳一直担任航空技术专家，她计算了1961年5月5日太空人阿兰·谢泼德的太空飞行轨迹，她还计算了他1961年水星飞行任务的发射窗口。她为电子故障绘制了宇航员的备用导航图。
当NASA首次使用电子计算机计算，美国首位环绕地球飞行的宇航员约翰·格伦（John Glenn）在地球周围的轨道时，格伦特意要求指派凯瑟琳进行验算，格伦表示，除非是她验算的，否则他拒绝乘机。
“我和别人一样好”
在NASA成立之初，女性不被允许在报告中署上自己的名字。
1960年，凯瑟琳的合作者泰德·斯科平斯基（Ted Skopinski）要离职，主管敦促斯科平斯基早点完成报告，斯科平斯基告诉主管，凯瑟琳“可以独立完成这项报告，反正她已经完成了大部分工作”。于是，阴差阳错的，凯瑟琳完成了这项报告，并在上面署了名。成了第一个在NASA飞行研究部门的报告上署名的女性。
除了论文署名外，NASA早期的科学简报会是“闭门会议”，只允许男性参与。
凯瑟琳质问男性成员，她加入会议是否违反某项规定。她的男同事们经过一番苦思冥想后，发现并没有法律不允许她们加入。因为她，女性开始参与NASA的科学简报会议。
从NASA退休后，凯瑟琳成为了数学教育的公开倡导者，发表了广泛的讲话并参观了学校。
2015年，她被授予总统自由勋章。
2016年，电影《隐藏人物》（Hidden Figures，又译《NASA无名英雌》）上映，以凯瑟琳及另外两位NASA非裔女性为原型，讲述了她们在太空竞赛与种族歧视的时期，通过努力帮助NASA进入太空的故事。该电影获得奥斯卡最佳影片、最佳女配角和最佳改编剧本三项提名。
电影《隐藏人物》
1956年，凯瑟琳的第一任丈夫因脑癌去世，她于1959年与美国陆军上尉詹姆斯·约翰逊结婚，詹姆斯于2019年去世，终年93岁。
她拥有6个孙辈和11个曾孙，她鼓励她的小朋友和学生从事科学和技术事业。
她的一生热爱自己的工作，“我爱它的每一天，没有一天我不为去上班而兴奋不已。”
她说：“我从不自卑。我和其他人一样好，但不比他们更好。”
参考资料
【1】https://www.nasa.gov/press-release/nasa-administrator-statement-on-passing-of-katherine-johnson
【2】https://www.bbc.com/news/world-us-canada-51619848
【3】https://www.nytimes.com/2020/02/24/science/katherine-johnson-dead.html?auth=login-google1tap&login=google1tap
【4】http://mathshistory.st-andrews.ac.uk/Biographies/Johnson_Katherine.html

注：本文配图均来自NASA。
赛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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