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主席 20200227
1月23日,武汉封城当日。我看新闻,留意到有些人是春运中转到武汉的,在最后一秒被拦在了火车站前,被封堵在这个城市。我想,这可多倒霉啊,大过年的,中转武汉,居然遭遇这样的事情。
当时没有特别在意,因为无法估计疫情的持续时间。
但到今天,武汉/湖北的封城封省已经持续一个多月了。疫情有控制的趋势,复产复工压力巨大。但也正因为如此,疫情防控进入了最关键的、“最吃劲”的攻坚环节。
最近我也留意到一些新闻,主要描述被困在武汉/湖北的外地人。来源包括自媒体、凤凰卫视,以及一些台湾、香港的新闻。列举一些:
《在湖北,那些无人知晓的生命与死亡》
http://rrd.me/ghfCM
《武汉外地人露宿街头捡食剩饭 志愿者为他们送来食物和口罩》
http://rrd.me/ghej9
这些人因为各种原因被困在武汉,无法离开。经济能力较差的,住不起酒店,只能露宿街头。条件好一点的买方便面和瓶装水度日。条件差的就捡剩饭,甚至回收利用被丢弃的口罩。
媒体采访,他们都形容这次遭遇犹如一场噩梦,希望能够尽快离开武汉,回到老家。
看完甚是令人同情。相信这也成为当地一个社会问题。
这些人有不少是社会的经济弱势群体。例如笔者看到媒体采访的一个露宿街头的大妈,就是从东北过来武汉找工作的。显然,武汉/湖北政府应该将这些被困的外地人收容,给予最大程度的帮助与救济,而不能让他们在街头自生自灭。而且,由于他们缺乏必要的疫病防护资源,游离在公共体系之外,也有可能成为疫病感染、传播的风险点。
总之,不去帮助他们,既不符合人道主义精神,也不利于公共卫生安全。
我估计外地人滞留武汉/湖北也是一个社会问题,伴随疫情有所改善,当地有可能在寻找建立机制,使得他们能够离开武汉。
2月24日,武汉市疫情防控指挥部发布的一则通告中称:“滞留在武汉的外地人员可以出城。”这条政策瞬间引起了巨大的社会关注。结果,它在发布后不到3个小时就被撤销。
官方说法是,“滞留在武汉的外地人员可以出城”的通告是市内交通防控组“擅自发布”的,“并没有经过主要领导的同意”,该通告遂被“宣告无效”。相关部门表示,武汉市既严格离汉通道管理,又严格人员管控,严防疫情向武汉以外输出。
毕竟,这个允许外地人出城的政策与目前“内防扩散,外防输出”的大基调不符。从大局出发,当地应当做的可能不是让人离开武汉/湖北,而是尽可能收容、帮助滞留的外地人。
在这个环境下,我们看到了今天北京东城小区出现武汉输入COVID-19案例的奇景。
------------以下引用一些官方信息披露及媒体报道---------
以下为北京疾控中心的官方说法。
“黄女士,2月18日开始间断性发热5天,伴咽部不适,当时居住地为武汉。黄女士2月22日凌晨2:00由其北京家属自驾车到京,经体温筛查后入住其家属所在的东城区新怡家园小区7号楼。家属向社区报告情况并服从统一安排,黄女士于2月22日20:10作为武汉进京人员被送至集中隔离点隔离观察。2月23日19:00因发热由急救车转运至东城区普仁医院发热门诊进行排查,2月24日被确认为新冠肺炎确诊病例,并转运至市级定点医院隔离治疗。经综合研判,该女士进京后的密切接触者为其3名家属,无其他密切接触者。
根据我国《传染病信息报告管理规范》第四部分第二条规定,病例归属以发病时的住址为准。该病例发病时住址不在北京,故不属于我市发病病例。”
看财新对此事的报道:
http://china.caixin.com/2020-02-26/101520878.html?originReferrer=weibo_caixinwang
“宣布交通封城后,武汉曾有过解禁迹象,但也是黄女士离开武汉的两天之后。那是她已在北京确诊的2月24日上午,武汉市曾发布通告,宣布短暂开放些许离汉通道,但不到半天,武汉市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即宣布上述通告无效。
黄女士是如何离开武汉,又是怎样到达北京?财新记者从新怡家园小区业主处获悉,黄女士是位老人,2月22日凌晨大约2点,她乘坐亲属所开的私家车进入小区地库,然后乘电梯归家。当日中午,家属向社区报告,东城区疾控中心将黄女士和家属带走集中隔离,2月24日黄女士确诊新冠肺炎后,她在家中的其他家属也被带走隔离。这期间一直有社区人员在其家门口蹲守。
黄女士来自武汉当地监狱,是刑满释放人员。有知情人士向财新记者证实,这位女士确系刑满释放人员。‘这家人不是北京户籍,她也不是北京的犯人,只是在北京买了房。刑满之后放在高速路口上,家人自己开车接回来的。’”
----------引用结束-----------
总结几点。
1、​北京疾控中心披露了一些基本信息,但聚焦于说明为什么此人不被确认为北京的发病病例。这里给人的感觉是,北京关注的不是检讨疫情防控的漏洞,而是通过解释口径,说明为什么新增案例不算在北京;
2、​武汉/湖北属于封城/封省状态。公众相信的是,为了全国防疫大局,任何武汉/湖北人员都无法离开当地,避免疫情向全国其他地方扩散。这套禁止人流输出的机制是整个疫情防控核心中的核心。而黄女士是居然能够在封城期间离开武汉/湖北,并直抵首都。这让人们对整个武汉/湖北疫情防控体系产生怀疑与动摇(“毁三观”);
3、​黄女士的身份非常特殊,是监狱刑满释放人员。前几日,多个省份都出现过监狱系统COVID-19爆发的问题,因为监狱人群聚集,先前防控措施不到位。从监狱体系出来的,本来就属于高危人群,应当严加防控。同时,黄女士在2月18日就有低烧特征,是有可能感染COVID-19病毒的。黄女士刑满释放,拥有和普通人一样的公民权利,我们不能对她有任何歧视。但她的特殊背景和生理反应均呈现出了重大疫病风险,在疫情之下,在武汉贯彻封城政策时,我们绝对不应该让她离开离开武汉;
4、​以她的特殊身份(出自监狱这个疫病传播风险较大的系统 且 呈现出发热症状),居然能够离开武汉,而许多滞留武汉/湖北的普通健康生命却被迫露宿街头,甚至不得不捡食剩饭剩口罩,这种反差之大让人完全无法接受!许多网友指出她回到的是一个位于北京核心、房价十余万/平方米的高档小区,指出她隶属特殊阶层,为她的神秘离鄂提供了特殊的维度。这极大增加了公众的不满与怀疑;
5、​结合这几天的信息来看,伴随武汉/湖北乃至全国的疫情有所松动,武汉/湖北是有可能在操作一些离市/离鄂的政策的:有可能满足一定条件的人可以办理离鄂通行证明,然后通过公路交通/陆路方式离鄂。这个离鄂程序可能已经在实操层面存在,但是为公众所不了解的。它适用什么样的人群?如何办理?要遵循什么样的防疫程序?在过去一段时间发放给了多少人?等等。如果说黄女士是通过这样的程序离鄂,回到首都且确诊的,就说明整个体系完全站不住脚,从根本上违反“内防扩散,外防输出”的大政策,为整个防疫体系带来系统性的漏洞;
6、​黄女士的确诊没有出现在这两天北京地区确诊案例中。这个事件的发酵其实来自于流传到网上的新怡家园社区居委会的“温馨提示”,披露了当事人近日在武汉有病症并回到北京的奇怪历史。而查找北京疫情信息及疫情地图,是看不到这位确诊人士的。迄今,在微信上的人民日报疫情信息查询工具中,都查不到新怡家园有确诊人员,它被北京疫情信息忽略。笔者相信,如果没有社区居委会的披露,这位黄女士的旅行史可能不为人所知,甚至不了了之。甚至有一种可能:恰恰是因为北京疾控中心不希望在北京增加本地确诊案例,希望将案例推至外地(湖北/武汉),才导致了这一出。“她在武汉就有症状了,不算我们北京的”。这个信息被社区居委会公布到社会,而恰恰因为当事人来自封城的武汉,引起了巨大的关注。如果是这个情况,那社区居委会无心插柳柳成荫,成了“泄密者”、“吹哨者”;
显而易见,官方必须充分说明这位黄女士究竟是如何离开武汉/湖北,否则一定会将动摇人们对整个封城体系的信心,而且因为当事人的特殊身份,还会引来更多的猜疑和批评。
下一步事件发展,笔者的预测如下:
一、​上面会派专人调查此事;
二、​上面会在几日之内公布调查结果;
三、​湖北/武汉的相关部门将有人需要承担责任,包括撤职;
四、​北京没有起到严防输入的作用(而且是来自湖北的输入)。就前几天,上面主持的全国会议还强调北京防控的关键。另外从北京疾控中心的表述看出,在关键时刻,不是检讨防控,而是专注于口径统计,有甩锅嫌疑,因此可能有人需要承担责任;
五、​对湖北/武汉人口对外流动政策(即封城封省能)的执行要有个说法,稳定民心;
六、​对滞留湖北的外地人可能会有救助措施;
七、​黄女士的案例应该也不会造成北京的本地传播。即,COVID-19不会以新怡家园为基础像东城区、ZY政务核心区及北京核心城区扩散;
八、​在上面公布说法后,舆情很快会消失;
九、​这个事件则会变成一个疫情攻坚时刻人们紧张度过早放松的警醒案例。
笔者相信国家会高度关注此事,有力介入,快速解决相关问题。
今天写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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