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脱钩的趋势与风险
来源:安邦智库
中美的地缘博弈
中美贸易摩擦持续至今,引发了国内外对中美“脱钩”的担忧。那么如何定义中美“脱钩”?安邦智库(ANBOUND)研究团队的看法是,中美“脱钩”是指中美之间由于地缘博弈而出现的在贸易、投资、科技、金融、文化教育、学术活动、思想交流领域的大规模近似隔绝的状态。中美脱钩的最大体现是在经济领域。作为世界上规模最大的两个经济体,中美很难完全脱钩。
根据中国商务部的统计,2018年,中美两国货物贸易超过6300亿美元,双向投资累计超过2400亿美元。根据美国USTR的数据,2018年中美两国的服务贸易额为773亿美元,其中美国对中国的服务贸易顺差估计为415亿美元。在长期的全球化进程中形成的两国经贸关系,再加上与之相匹配的全球产业链和供应链,形成了一个极为复杂的系统。中美如果要脱钩,仅仅在经济上就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
2019年9月24日,中国外长在纽约发表演讲称,中美已经互相成为最重要的贸易伙伴和投资对象国,产业链、供应链和价值链深度联接,堪称利益共同体。对于两个经济规模如此庞大、相互依存如此深厚的国家,要彼此“脱钩”和“关门”,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既不理智,也不现实。如果与中国“脱钩”,那就意味着与机遇脱钩,与未来脱钩。就脱钩的难度和可行性来说,的确如此。
不过,在地缘博弈的背景下,对中美两国的脱钩,需要做好出现极端情况的准备。要知道,中美贸易战只是两国地缘博弈的一个表象,根源则是美国对华战略的调整。据了解,中国对于中美“脱钩”也在做准备,如果美国执意施压,中国将不得不拥抱“美国以外的全球市场”。
中美贸易摩擦已引发了国际市场对中美金融脱钩的担忧。澳新银行在最近的一份报告中表示,尽管中国外汇储备中仍有很大一部分为美元资产,但中美贸易紧张局势增加了金融脱钩的风险,中国正加速外汇储备多元化并建立“影子储备”,以减少对美元的风险敞口。自去年年初以来,中国减持的美国国债已接近1500亿美元。截至8月末,中国持有美国国债金额为1.1035万亿美元,创2017年6月以来新低。日本已超越中国成为最大美债持有国。
与此同时,中国也在加大扩充黄金储备。自2018年11月以来,中国央行黄金储备量从5924万盎司一路增加至6264万盎司。不仅如此,中国也积极开展另类投资,以实现离岸投资组合多元化。澳新银行报告指出,近年,中国不断增加中非发展基金、中拉合作基金的份额,并向区域性银行注入更多资本。根据澳新银行的报告,截至2019年6月,这些被称为“影子储备”的离岸投资成本为1.86万亿美元,为历史高点。
中美关系的新原则
随着特朗普政府的上台和中美贸易纠纷的不断扩展,国际权力结构的变化已经成为了我们不得不面对的一个问题。其中,最为引人瞩目的恐怕当属中美关系的某种变化。自中美建交以来,尽管有一定程度的波动,所谓的“接触”策略一直是美国对华政策的主轴。然而,自奥巴马政府出台“亚太再平衡”起,美国对华政策发生了清晰可见的转变。
所谓的“亚太再平衡”,本质上是美国外交资源以及外交政策从欧洲、中东转向亚太的过程。奥巴马政府注意到了中国国家实力的不断上升,但就如何应对这种结构性的转变在当时尚无定论。因此,“亚太再平衡”实际上是一种外交政策平台的搭建。而“印太”政策则是这一平台上最新产出的产品,体现出强烈地“遏制中国”的意味。在此基础上,竞争与对抗正在成为中美关系的主轴。
那么我们应该如何调整自己的思路从而更好的适应这种变化?首先,我们必须要认识到的一个问题是,尽管中国近年来取得了耀眼的发展成绩,但就综合国家实力来看,中美之间仍然存在难以忽略的差距。这意味着我们目前仍然要避免中美走向全面的对抗。然而,从另一个方面来看,中国已经成为了国际格局中一支无法忽视的力量。我们的对外政策需要与国家的整体实力相匹配,并在强硬与妥协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
因此,在面对不同的战略问题时,我们首先需要根据在对国家核心利益有清楚认知的基础上建立具体问题与国家利益之间的逻辑联系,并坚持就事论事的方式处理具体问题。而在中美关系的范畴内,我国未来应该坚持的原则是:避免不必要的对峙,并在核心利益上绝不退让。换句话说,我们必须要把有限的资源投放到最为关键的领域之中,才能建立其真正有效的“威慑”。尽管中美脱钩是中国不愿看到的战略情景,但从美国的角度看,中美脱钩恐怕已经成为仅存的少数可选项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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