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兔英雄传》
作者:胡玉亭
一代江湖儿女悲欢离合的故事,
其中并没有一只兔子遭到屠杀。
上回概要

少林寺玄凹大师的阴谋在千钧一发之际被全真师祖所击溃,而明教与全真教因梁永信武功门派而起的怀疑与争执也迎刃而解。就在吴舒友暂脱险境,立志拜曹阳为师之时,旧冤家不巧找上了门······
    众目睽睽之下,吴舒友跪倒在地,忐忑不安地等待着。过了数秒,只听曹阳长叹一声:“你先起来吧,我不可以收你为徒。”吴舒友本想着这一下拜师学艺,日后自己的武功一定可以步步高升,很快便能仗剑天涯、笑傲江湖,只是中间要经历许多艰难困苦。但是没料到曹阳一上来就把自己的宏图伟业扼杀在萌芽之中,不禁万分失落,追问道:“为什么?”曹阳感伤道:“我不要再有人离开全真教,也不要你再和你的师兄们割席而坐。我不收你,便不会有人重蹈覆辙。”吴舒友听得云里雾里,心想:“又不会有师兄天天抢我的东西吃,我怎么会气跑了?”但是又改变不了曹阳的主意,只能唉声叹气。
      此时,曹阳再度开口:“但是,提点你一二,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绝对不会收你为徒。你若是有意修习我全真心法,我自然愿为你答疑解惑,明白吗?”吴舒友更加糊涂:“这两个有甚么区别?”
    曹阳眉头一挑,似有责怪之意,但还是出言提点:“区别就在于,你管不管我叫师父,管不管肖益坤他们叫师兄。”吴舒友清楚过来,连忙说:“不叫。”
      众人听话说到此,只见曹阳微微一笑,点点头:“这就对了,我不收你为徒,只教你功夫。你叫我什么?”吴舒友叫道:“曹阳。”曹阳一拍吴舒友的头,笑骂道:“哪有对长辈大呼其名的,还真是公子做惯了。叫曹道长!”吴舒友想到自己的锦绣前程正在面前徐徐展开,不由得心旷神怡,爽快不已,当场高声叫道:“曹道长!曹爷爷!”心下充满希望。这时,一个人影闪过,吴舒友的“曹爷爷”还在空中回响。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吴舒友竟然已经无影无踪!
      吴舒友只见眼前一袭黑衣飘动,自己被人拦腰挟起,随后感觉出那人施展轻功,腾空跃起,忍不住惊叫道:“我的妈呀,快放我下来!”
    那黑衣人哼了一声,怒斥道:“吴公子,说好的新婚不误学习呢?怎么过了这么多天还在游手好闲?”吴舒友一听此言,不禁心下一凛,定睛一看那人面容,失声大叫:“我他妈……张云!”
    张云面色铁青,斜睨他道:“你平时在家在外便这样说话?好,好,平时教你那些礼仪规矩,简直是全部还给我了!”吴舒友头一次被人这样带着飞,看着眼前的砖瓦房檐片片略过,小雀子在自己脚下扑腾翅膀,不禁难受而紧张,脑中乱作一团,完全组织不了完整正确的语言,口上还尽力集中精神回答张博士,殊不知自己言不达意,弄巧成拙:“礼仪规矩?不存在的。”
    张云闻言,更是怒火攻心,厉声斥责道:“你自己平时听课不认真,回家也不温习功课,还怪我教得不够清楚?你学的都是什么东西啊,简直就是笑话!”
      吴舒友觉得自己给张云这样夹着飞实在是太难受了,强忍眩晕说:“张博士,你先放我下来,我有话对你说。”张云正眼都不瞧他一下,冷笑道:“噢,你有话对我说呀?你不就是想拜曹阳为师,学习武功么?你的基本功就那点三脚猫杂耍,你怎么学?而且,你一直觉得我百无一用是书生,现在都不觉得自己错了么?”吴舒友只觉得自己快要呕吐,不觉得自己错了,挣扎道:“放我下来!我很难受!我要死了。”两人一边施展轻功飞在空中,一边闹腾,引得地上众人皆抬头围观。张云嗤了一声,道:“不能放你下去。你一下去就跑得没影了。”说着夹紧吴舒友,加快脚下速度,几步带他回到了翰林院。
      张云把他放到地上,又冷笑道:“不是嫌我百无一用是书生吗?现在有没有觉得自己错了?”吴舒友正要骂几句,突然感到真的不对头,问道:“张博士,你怎么会轻功?”
      张云“嘿”一声,同时面露嘲讽与自嘲之色,手上解开上衣,露出双肩,只见一道修长的刀痕从左肩贯穿至右肩,虽是看上去已经有些年月,但仍是触目惊心。吴舒友惊得目瞪口呆,自己的双肩似乎都剧痛起来,问道:“张博士,你这是……?”张云低头看看伤痕,脸上的嘲讽逐渐隐去,淡然道:“这是去年我在黄石留下的。直到去年那时候,我一直是逍遥派的弟子。后来,就在黄石论剑前夜,逍遥派和华山派起了争斗。那一场腥风血雨,几乎是灭门了……”说到这里,似乎是回想起了旧时残酷的情景,或是怀念起了师兄弟同门生活,声音哽咽起来,眼眶也湿润了。吴舒友平时虽然最爱暗地调侃张博士,但看到张博士此刻悲痛,也于心不忍,说:“张博士,你先把衣服穿好再说话。”
      张云咳嗽两声,把衣服又穿好,接着说:“我中了一个华山派弟子的剑,就留下这样一道很长的伤痕。那个人当时看我中剑受伤,不会是他对手,便要再加一剑断我性命。这时候,幸亏有位英雄挺身而出,把那个无耻的恃强凌弱之徒制服了,我自此才逃脱。后来,我知道我们逍遥派只活下了我一个人,就决定退出江湖,读书进学,考取功名。”
      微风徐来,翰林院旁的桃花迎风招展,鲜明的花色落到两人身上。张云说着,只觉得风沙涩眼,不由得眯起眼睛转向远处的江水。模糊中那一个身影又活转过来,仿佛马上便要从水天的尽头由一个小黑点逐渐近来,来到自己身前一般,想到这儿,浑身一颤,心道:“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可是哪里来的山盟呢?我能被他从死里救回来,还不知足?而后与他共度的一个月闲云野鹤时光,又领略了楚地烟波,又见了许多新朋友,真真就是我的一生了!现在的我,能不能还算是活着?”博士一时间如此肝肠百转,柔情与遗憾交织,哀叹一声,惆怅无限,随即又意识到自己不能失了身份,便又严肃对吴舒友责问,“所以说江湖太深,你爹娘希望你博览群书,走入仕途,治经为博士,你便乖乖听话,哪儿不好啦?”
      吴舒友方才心中还念着自己即将习得全真心法,从此武功登堂入室,此后便可以平步青云成为武林至尊,此刻却听张博士劝自己放下刀剑提起笔墨纸砚,自然大为不爽快,挠挠头说道:“嗯,我不想学,没意思。而且我要是不学功
夫,我没有安全感,家里万一有人来寻事,我也没法保护自己。”
    张云摇摇头,嘲笑道:“你不学武功,怎么会有人跟你过不去?只有你学了武功,惹了别人,别人才会与你过不去。”吴舒友学武心切,犹豫少顷,心念自己为人善良朴实,估计除了清凉山派弟子也不会有人想害自己,急急喊道:“太晚了,我已经脱不开了!”随后将自己的遭遇和盘端出。
(第七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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