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早上,风和日丽,但晋职称的日子临近,我只能伏案写论文。正在我刚刚滤清论文整体思路的时候,手机电话里突然想起。
说实话,周末打电话最怕接两个电话:一个是家里的。也许是当医生久了,真担心家里人的健康。另一个是医院的。正常情况下,小手术、病情不重的,可以医生都能处理。一旦给我打电话,不是哪个院领导家亲属就是危重症的病人。放下电话,我穿上外套、火速赶往医院。
到了医院之后,回到麻醉科穿好工作服就奔向普外科去了。
此时,重症医学科、血液科、超声科、影像科等重要科室悉数就位。我是麻醉科的,医务科长看我到了以后,让我看看病历能不能麻醉。
我听到这里,心里有一丝不爽。这些年,没少和各个科室斗争。但作为医务科,你不能不管所以然啊。这么危重的手术是能不能麻醉的问题吗?说句极端的,只要病人有气儿,哪个病人不能麻?最新的麻醉分级中已经将病人按由轻到重分为六级了!最后一级,就是捐献器官的植物人麻醉。啥意思?就是说,我们连这样都能麻醉,有什么不能麻醉的。关键是,这么危重的病人,麻醉之后额外带来的风险与病人获益相比值不值得?另外,病人及家属是否能接受各种可能出现的后果?如果病人及家属愿意不计后果的接受一切后果,哪个医生不愿意去拼一把?
这时,不是和他们斗气的时候,还得理性对待,毕竟这不是第一次了。
我查阅病历资料后,发现病人有几个指标已经接近正常危险值上限的两倍以上。结合其他几个化验结果,我告诉他们:病人年龄这么大,很有可能对感染反应弱、对疼痛也不敏感,其实际的病情可能严重得多。别看这位病人看上去似乎神清语明的,这可能都是假象。“神清语明”是医学术语,形容病人神智清楚。在临床上,神智确实是反应病情是否严重的一个重要标志。但需要说明的是,神智清楚并不绝对代表一定病情很轻。
大家听我这么一说,觉得这事儿还真不能以医生治病救人的一厢情愿。这个病一旦出现意外或并发症,轻则进入重症监护室花费巨大、重则人财两空。
这时,唯一能推进这个事儿的就是病人家属了。只有病人家属坚决救治,医生才敢冲。否则,谁愿意拿自己那点工资去吃官司呀!
等找来病人家属的时候,大家有点懵了。这个老人只有一个家属,说是他孙子,而且还不是亲生的。大家都对这个事儿不敢抱有太大信心:不是亲生的孙子能管她么?
我决定再去病房查看一下,现在很多时候哪是在治病啊,治病之前要了解病人的意愿、经济条件、家庭关系等等很多因素。否则一个不小心,碰到白眼狼病人,那真告你呀。
进到病房后,我看到孙子正在床边拿着勺喂她喝粥。看到这一幕,我觉得有点底了。在他喂粥的过程中,闲聊之余了解了他整个家庭情况。老人退休在家,家里没有什么额外经济收入和积蓄。这个孙子刚刚上班,城市平均工资水平。
听到这情况,我有点犯难了,毕竟医院不是我开的。手术麻醉那些材料什么的,是需要花钱买的。
在聊天的过程中,老人在介绍她这个孙子的时候脸上乐得满是皱纹。尽管从专业角度,我知道她身体应该很不舒服、也可能会很疼,但她似乎都忘了。从贴身的一个布袋里,她颤颤巍巍拿出一个以前装雪花膏的铁盒。打开一开,是一张照片。照片上,一位50左右的妇女牵着一个小孩的手走在枫叶形成的大道上。远远看去,那风景美极了。
看到这一刻,我决定为她努力一把:这么善良的人,应该多享受一点美好生活。
在手术前调整阶段,孙子每天都陪老人到医院的花坛边上溜达。看着孙子手牵着那个弱小的身躯,我似乎又看到了枫叶下的那个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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