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年金险长啥样？中国的年金险又该如何“演化”？

本文是「精算视觉」的 第315篇 原创文章

导读：从美国的“变额年金”说起。

最近一段时间，“降息”又再次成为了人们口中热议的话题。

10月31日，美联储再次宣布降息25个基点，将联邦储备基金的利率降低到了1.5%至1.75%区间，是今年的第三次降息。

与此同时，香港汇丰银行宣布，从11月1日起，下调最优惠贷款利率（香港商业银行的贷款基准利率“P”）12.5个基点，由5.125%下调至5.0%，是该行自2008年11月以来首次降息。

今天（11月5日），中国央行也突然宣布，下调中期借贷便利（MLF）利率，从3.3%下调至3.25%，下调幅度为5个基点，是自2018年4月以来，央行首次调降1年期MLF利率。

如此看来，“低利率环境”已经变成了保险业绕不过去的一个“槛儿”——当市场利率进一步走低，低到一个过去人们很难想象的水平时，保险公司应该在产品开发方面采取什么新的策略呢？

前阵子，友邦中国开发了一款新的年金险“稳赢未来”，采用了一种类似美国“变额年金”的设计思路，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我也有幸受邀参加了这个产品在友邦内部的启动宣导会和分享环节，听友邦投资部的老师们讲述保险公司的投资策略，从更深的层面理解了这个产品的开发背景和当前的

投资环境

。

今天的文章，我们就从美国年金险市场的发展现状说起，来了解一下“稳赢未来”产品设计的独特之处。

美国年金险的发展现状

年金险是美国寿险市场的第一大险种。

2017年，美国年金险占寿险总保费收入的48.6%，远超占比28.1%的健康险。

1986年开始，受《税法修正案》（Tax Reform Act of 1986）中多项减税、免税和延迟税收等手段的激励，以及二战后美国“婴儿潮一代”（泛指1946年至1964年之间出生的美国人）越来越多地开始考虑养老问题，美国的年金险进入了快速发展的阶段，一举成为美国寿险最大的险种。

而在规模庞大的美国年金险市场当中，又有一种中国保险市场上很罕见的年金险类型——变额年金（Variable Annuities），占据了年金险最大的份额。

根据LIMRA发布的数据，2018年美国延期年金资产规模中，变额年金的资产规模最高，达2.2万亿美元，占比70.4%。

那么，“变额年金”是一种怎样的年金产品呢？与传统的年金险又有些什么区别呢？

20世纪50年代，由于传统保险产品所能提供的投资收益过于保守，难以应对通货膨胀所导致的货币购买力下降，“变额寿险”和“变额年金”在美国应运而生。

变额年金与传统年金的最大区别，就是拥有一个分离的“投资账户”。

在这个投资账户中，投保人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投资不同类型的金融资产（比如债券、股票、基金等），并且可以在不同时期灵活地转换资产组合，目的就是在一个长期的范围内获取高于“无风险收益”的投资回报。

投资账户中资产组合的资产值会随着金融市场的波动而变化，因此变额年金的投保人需要承担投资风险。

并且，变额年金绝不仅仅是一个包着“保险外衣”的投资产品。

大多数的变额年金除了提供“冲击高收益”的可能性，还具有一定的“保本”特性，比如“保证100%的本金”或“保证80%的本金”。

所以，简单理解，变额年金 = 最低保证 + 投连险 + 年金给付。

“既能保本，又有机会获取风险投资的高收益”就成了变额年金的最大卖点，而美国股市长期的不俗表现更是让变额年金成为了美国年金市场上最热卖的一类产品。

标普500指数过往十年的年复合增长率接近10%

中国年金险的发展现状

看到这里，很多朋友可能会说：美国卖得这么火的“变额年金”，中国怎么没有？

实际上，变额年金在中国也曾经“火过一把”，只不过当时中国居民对于年金产品的理解严重不足，以及投资市场表现行情欠佳，变额年金的销售规模远未达成预期，变成了中国保险历史上的“昙花一现”。

2011年5月，中国保监会发布《关于开展变额年金保险试点的通知》和《变额年金保险管理暂行办法》，变额年金作为完善中国养老金体系“第三支柱”的产品被首次引入到中国，一时间在市场上引发热议。

2011年6月，已经更名为工银安盛的“金盛人寿”（由法国安盛集团和中国五矿集团公司合资组建）上市了中国第一款变额年金——“保得盈”变额年金保险计划。今天，我们仍能在工银安盛的官网上找到该产品投资账户的投资披露信息。

如今，中国保险市场上的年金产品以搭配万能账户的普通型年金险及分红型年金险为主，特点是保证收益较高，其中普通型年金险的实际保证收益率普遍在3%上下，分红型年金险的实际保证收益率普遍在2%上下，外加上非保证的分红。

不过，“保证收益高”也给保险公司的投资部门带来一个难题，那就是，面对市场利率不断走低的环境，保险公司未来将有可能遭遇“利差损”风险，即保险公司的实际投资收益无法覆盖其成本而产生亏损的风险。

因此，为了防范中国保险行业的“利差损”风险，2019年8月30日，银保监会发文，宣布将普通型长期年金保险产品的预定利率上限由之前的4.025%降低为3.5%。

保险监管部门的这一举措，将会进一步降低普通型年金险的实际收益率，也不可避免地会影响到当前年金险产品对客户的吸引力与竞争力。

在这种市场大背景下，很多保险公司也开始探索，下一款符合中国投资者喜好的、能够“引领市场”的年金险产品，会是什么样的形态。

长期养老年金的投资策略

有关于4.025%预定利率定价的年金险产品，近期大家已经讨论了太多。

单纯从这类年金险的投资属性看，其优势可以简单罗列为三点：第一，收益率不算低；第二，收益全保证；第三，长期收益锁定整个生命周期。（具体解释可查看：4.025%定价的年金险，真的值得买吗？）

纵使4.025%定价的年金险千好万好，我们还是要客观地指出，由于这类产品的收益属于全保证，长期来看不可能大幅跑赢通货膨胀，也注定了只投资单一品类的年金产品是无法圆满达成我们的养老储蓄规划的。

要记得，变额年金在美国开发出来的目的，是为了应对通货膨胀所导致的货币购买力下降。

通过观察我国广义货币M2的年增幅（下图蓝色曲线）就可以看出，

中国的实际通货膨胀可能比我们理解中的要高得多

，因为我国的CPI统计并没有将房价、课外教育、非公立医疗等近年来大幅涨价的内容考虑在内。

因此，从一个超长期的投资范畴来看，养老年金的投资更要讲究“策略性”：不仅仅要配置类似于长期债券的较高保证回报的普通型年金险，还要配置一定的类似于权益类投资的收益非保证、但是预期收益较高的分红型、投连型保险产品。

如此看来，变额年金的特点应该是非常符合我们投资需求的年金产品。

再回顾一下，变额年金 = 最低保证 + 投连险 + 年金给付。其中：

“最低保证”主要是用来强调投保资金的安全性
：无论金融市场如何变动，我们至少能够确保自己的本金不会亏损（或者亏损不超过一定比例）。
“投连险”主要用来获取足以抵御通货膨胀的高预期收益：为了获取远高于“无风险利率”的预期回报，我们必须要进行一定比例的风险投资。
“年金支付”主要用来匹配被保险人退休后所需要的源源不断的养老金现金流：这是一款年金险，能够解决人们退休后每个月需要养老金现金流给付的核心需求，而不仅仅是一项储蓄投资。

只不过，变额年金在中国的发展仍处于十分初级的阶段，因为变额年金对投资管理的要求很高，当中通常还需要有各类期权的参与，而金融衍生品在中国的发展还不成熟。

一款创新型的年金险——“稳赢未来”

但实际上，我们也并不一定需要变额年金。

我们只要让“投连险”参与到年金险当中来，并且通过一种巧妙的产品设计形式“保住投保人的保费本金”，同样也可以达成我们想要的养老年金配置效果。

当我听到友邦中国的产品精算师谈起这种产品设计思路的时候，有一种“脑洞大开”的感觉。

他们也提到，为了符合监管部门的产品设计要求，他们在产品细节方面做了多项调试，才在现有监管框架下设计出了一款“类似于变额年金”的年金产品（组合）。

这款产品的名字叫做“稳赢未来”，其中“稳”象征着年金险产品的保守和确定保本，“赢”象征着投连险产品获取较高潜在收益的可能。

（以下产品分析略长，赶时间的朋友可以略过）

“稳赢未来”是一款“非分红年金”+“附加两全险”+“投连险”的产品组合。

其中，年金主险从第六个保单年度起开始每月派发一定金额的年金（基本保额的0.6%）进入投连险账户，以尽快实现收益的潜在增值（因为投连险账户的预期收益较年金主险高）。

附加两全险是这个产品设计的一个亮点，可以确保“年金主险在被保险人65岁时的现金价值”与“附加两全险的满期金给付”加总等于投保人在这张保单上所交的总保费（包括年金主险、附加两全险和投连险的保费），即无论投连险账户的价值如何变化，在被保险人65岁时，这张保单一定是“保本”的。

投连险的初期保费与年金主险从第六个保单年度起的年金派发会转入投连险账户，因此投连险在初期并没有特别大额的资金入账。被保险人65岁时，附加两全险的满期金给付将会全部进入投连险账户进行投资，同时按照“每年派发投连险1%账户价值”的形式向被保险人派发年金。

比较详细的现金流图表如下图所示：

“稳赢未来”还有诸多产品细节，比较复杂，在这里不展开去讲。

这款产品的最大亮点，就是能够在确保“投保人总保费不产生损失”（被保险人65岁时）的前提下，将年金险和投连险进行有效的结合，从而让投保人有机会去利用投连险去博取潜在的高预期回报。

当然，产品运行机制再复杂，我想很多朋友关心的仍旧还是：

说了这么多，产品的收益率到底怎么样啊？

没错，

假如一个保险产品的收益非常一般，哪怕是玩出再多的花样，都可以被看做是“套路”

。

以我拿到的一张30岁男性、6年缴费、基本保额20万的保单利益演示来看，如果不考虑投连险的非保证收益，“年金主险+附加两全险”在投保人65岁时产生的年化保证收益率为2.6%，在投保人85岁时产生的年化保证收益率为2.8%。

值得指出的是，这款产品的年金主险和附加两全险都是以不超过3.5%的预定利率定价的。当4.025%定价的年金产品陆续停售之时，搭配上友邦这种外资公司的品牌影响力，这个收益率水平就会变得相当有竞争力。

说完了保证收益部分，就要谈一谈这个产品的投连险投资账户。

友邦中国目前总共有5个投连账户。根据我所掌握到的数据信息，友邦投连账户的过往表现还是非常不错的，成立于2005年3月的“优选平衡账户”（51%投资于权益类资产，属于中等风险投资账户），截至2019年9月30日，累计收益率为194.3%，年化投资收益率超过8%。

根据华宝证券研究团队今年8月对中国保险市场投连账户的历史表现研究，友邦大多数投连账户的历史表现都属于市场前10%的范畴，有3个投连账户过往3年的年化收益率超过6%。

当然，投连账户毕竟属于风险投资，过往的投资表现只能够代表过去。

未来的投资表现究竟会如何，一方面要看全球和中国资本市场的表现，另一方面就要看保险公司投资团队的真实能力了。

中国养老年金险发展展望

今天的文章，我们聊了美国的年金险，也聊了中国的年金险。

实际上，美国与中国一样，也正在面临着比较严重的社会老龄化问题。

根据联合国《人口老龄化及其社会经济后果》确定的划分标准，当一个国家或地区65岁以上人口的比例超过7%，就会进入“老龄化社会”（aging society）；当这个比例超过14%，就会进入“深度老龄化社会”（aged society）；当这个比例超过20%，就会进入“超级老龄化社会”（hyper-aged society）。

根据权威机构对世界人口的结构预测，

2030年，中国和美国都将进入超级老龄化社会

。

区别就是，中国从2000年进入老龄化社会，到2030年只经历了30年；而美国从1950年进入老龄化社会，到2030年却整整有80年的准备时间。

在这80年的时间中，美国已经形成了一套比较完善的养老保障体系，但是因为中国只有30年的准备时间，因此中国居民目前的养老仍旧严重依赖社保。

纵观美国的年金险发展，即期年金、定额年金、变额年金、指数型年金等，各类产品可以满足不同投资者的需求，再辅以税务减免、递延等优惠政策，搭配企业的401(k)账户和个人的IRA账户，形成了强而有力的养老体系二、三支柱支撑，让大多数的美国人退休后不会有后顾之忧。

相比较而言，中国的年金险仍旧处于一个比较初级的发展阶段，产品形态极其标准化（虽然在年金给付的时点和金额方面会略有差异），而且年金产品主要是以储蓄投资为目的存在的，在解决中国居民的养老问题方面并不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所以说，中国养老年金险的发展，仍旧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不过我相信，未来中国一定会有越来越多像“稳赢未来”一样的新型、有创意的年金险产品出现，去满足中国居民多元化的养老保障需求。

让我们一起期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