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米”们好,又到了每周一次的“一本好书”专栏时间。
这个专栏是
书单
和《
一本好书》第二季
联合推出的,上周我们解读了第一期的《红岩》,把很多“书米”都看哭了。

昨天(10月14日)晚上8点,《一本好书》第二季第二期在腾讯视频首播。

这期聚焦一个另类“北漂”的个人奋斗,以上世纪20年代的北京为背景,讲述一个洋车夫,为了生活拼命挣扎,最后却希望破灭的故事。
听了这段介绍,相信大家都会觉得似曾相识。
没错,这一集推荐的书,就是老舍先生的代表作《骆驼祥子》。这本书的节选部分,入选过语文课本,相信大家都不陌生。
按照传统解读,祥子的悲剧,主要是因为万恶的旧社会,属于时代悲剧。
但今天,你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祥子,看到一个颠覆性的解读,甚至能通过祥子,看到你自己。
哭泣的骆驼
看完《一本好书》对“骆驼祥子”的颠覆演绎,书单君有个惊人的发现:
祥子的北漂,其实就是当下年轻人的北漂。从祥子三起三落的遭遇中,我们可以总结出当下年轻人需要小心和注意的雷区。
一开始,祥子从乡下来到北京,成为北漂,他五大三粗,身体倍儿棒,一心要靠汗水和力气养活自己,于是很快找到了匹配的职业——拉洋车。
祥子的职业规划很简单,就是买一辆自己的洋车,不用交份儿钱,拉多拉少,都是自己的。为了这个目标,他努力工作,省吃俭用,一点一点存钱,就好比现在的年轻人为了攒首付,节省开销,上拼多多、喝二锅头、吃榨菜。
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年过去,祥子吃苦耐劳,攒足了钞票,终于闹了辆洋车。
有了自己的装备,祥子顾盼自雄,跃跃欲试,在升级打怪的职场路上又树立了新的“五年计划”:继续攒钱,多买几辆车,开个车厂。
祥子的梦越做越大,他期盼加薪,期盼分红,期盼自己当老板,可偏偏这个时候,他被无情的命运打了一闷棍。
为获取更高利润,祥子铤而走险,在闹兵乱的时候,顶风作案,去偏僻的地方拉活儿,结果被兵痞打劫,洋车被抢走,几年的奋斗,打了水漂。
按照传统解读,祥子被兵痞打劫,得归咎于那个兵荒马乱的黑暗年代,他的破产,不是个人问题,而是时代悲剧。就好比,楚霸王项羽在乌江自刎时,仰天长叹,此乃天要亡我,非战之罪。
但是,“书米”们,盆友们,请大家仔细想想,真是这样吗?
每个时代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从来没有真正完美的时代。把个人的不幸遭遇,一股脑儿丢给时代,丢给环境,是没出息和偷懒的做法。
祥子被抢,自然有时代因素,但他自己,也不是白纸一张。
说白了,祥子没有做好风险评估。
兵荒马乱的时候,车夫更能要上价,以前去个八大胡同,可能就两毛钱,现在就得两块了。祥子多少有点投机,在马无夜草不肥的错误指导思想下,抱着侥幸心理,妄图一把梭哈,结果撞上了兵匪,血本无归。
现代社会的“北漂”们,在奋斗路上,也可能碰见这样那样的“飞来横祸”,比如借钱信错了人,求职看错了老板等等。
无论什么时代,只要你足够贪心,没有做好风险评估,或者仅仅是不够谨慎,就可能会体验到“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的悲伤和快乐。
祥子是我,也是你
职场失意、被拉了壮丁的祥子,凭着生存本能,从兵营逃出,还顺手牵回几匹骆驼,因此得了个“骆驼祥子”的花名,成为当时的一段传奇。

许多不明真相的群众,都以为祥子发了邪财,对他高看一眼,觉得他是号人物。
在这种情况下,祥子没有利用“骆驼祥子”这个名头,去当个流量红人,或者去搞个误人子弟的成功学培训班,这是他善良朴实的地方。
他还是一心一意,再攒钱,再买车。
祥子屡败屡战的奋斗精神值得学习,但是,他忽视了一个比单打独斗更重要的因素——平台。
祥子失去洋车、创业失败后,重回他的老东家——人和车厂。
人和车厂有两位话事人:刘四爷和他的闺女虎妞。刘四爷负责拓展业务,虎妞负责人事管理,两个人互相配合,将车厂治理得铁桶一般。
实话说,人和车厂这个平台不错。
刘四爷有江湖背景,路子比较野,虎妞是一流的人力资源专家,最重要的,这两位企业高管,都对祥子青睐有加。
在人和车厂里,不拉刘四爷的车,还能享受员工宿舍,乃至偶尔跟老板同桌用膳、推杯换盏的,只有祥子一个。
事实上,这对父女,都不是傻子,他们知道,祥子看上去傻头傻脑,其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藏男孩。论拉车的业务能力,祥子是一把好手,此外,他还勤快能干,没事儿就打扫一下卫生,往刘四爷的保温杯里添点热水、枸杞啥的。
为此,别的员工疯狂嫉妒祥子,认为刘四爷大概看中了他,想招他做上门女婿。
被父女两代人看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祥子,却从未想过利用人和车厂这个平台,他心心念念的,就是每天疲于奔命地拉车攒钱,然后重新买辆属于自己的洋车。他给刘四爷和虎妞端茶倒水,做这做那,纯粹是出于闲不住的勤劳习惯。
在祥子眼中,刘四爷仗着几十辆车,虎妞仗着个臭X(书中原话),都来欺负他。
其实,刘四爷和虎妞,都是祥子奋斗路上的贵人,是他绝佳的合作伙伴,祥子自身的局限性,让他只相信自己的努力,不想别人,不管别人,更看不到平台。
不得不说,祥子太傻了。
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如果想成事,必须要借助他人和平台。祥子的奋斗,就像把自己关在黑匣子里,跟外面的人和事隔绝,看不见世界的辽阔,每天上班打卡、累死累活,也只能勉强填饱个肚子。
在今天的各行各业里,都不乏祥子这样的年轻人。
他们看上去比谁都努力,干活最卖力,下班最后走,把996当家常便饭,工作之余,可能还进修名目繁多的各种课程,即便上个厕所,也要见缝插针地用百词斩背背单词。但是,他们却不肯拿出5分钟,去思考一下自己和平台的关系。
当然,也有许多凭借平台改变命运的正面例子,比如岳云鹏。

岳云鹏祖籍河南濮阳市南乐县,他出生的那个老房子,在照片上显得非常破败,乍一看,就仿佛祥子的祖宅。
14岁时,岳云鹏因交不起68块钱的学费,成为北漂,他与祥子虽不是同时代的人,经历却极为相似。
祥子铁了心要拉洋车,雷打不动,只想靠这个营生,证明自己的价值,一条道儿走到黑。岳云鹏的选择,则更为活泛,为了生计,他干过工厂保安、保洁、厨师、电焊工、服务员等工作。
穷则变,变则通,不断试错的岳云鹏,因缘际会,当了郭德纲徒弟,进入德云社这个平台,迎来自己生命的曙光。
有了德云社的平台,岳云鹏努力到废寝忘食,终于华丽转身,从吃不饱穿不暖的穷孩子,变成人见人爱的“小岳岳”,成了腕儿,成了角儿。
祥子和岳云鹏的出身以及最初的北漂经历,何其相似乃尔,最后的结局却判若云泥,值得深思。
除了不懂利用平台,祥子的另一个致命弱点是思想保守,拒绝接受一切新鲜事物。

祥子的同事高妈,是个理财高手,她把每月剩下来的钱放出去,搞了个类似“花呗”的小生意。
她按照一定利率,借钱给那些急需周转的仆人,二三等的巡警,以及做小买卖的。用这个办法,高妈挣了不少外快。
高妈对祥子说,告诉你,祥子,搁在兜里,一个子永远是一个子!放出去呢,钱就会下钱!
祥子这个榆木脑袋,听了高妈的话,虽然也动心,却根本不敢尝试。他只相信看得到摸得着的现钱,他连弄个稀松平常的存折都不敢,更别说放贷了。
祥子认准了一个死理儿,钱万万不可撒手,除非是去买车。
即便到了后来,祥子跟虎妞成亲后,有了创业的本钱,虎妞让他买几辆车租赁出去,搞个“共享单车”之类的玩意,潇潇洒洒,坐收渔翁之利,可祥子仍不为所动,铁了心要自己拉车。
当初买车拉车的理想,而今已成了魔障。
老舍这样评价祥子以及类似祥子的人:
个人的希望与努力蒙住了各个人的眼,每个人都觉得赤手空拳可以成家立业,在黑暗中各自摸索个人的路。祥子不想别人,不管别人,他只想着自己的钱与将来的成功。
祥子以及类似祥子的人,他们最后成功了吗?
翻开小说,再看看现实,似乎可以肯定地回答一句:没有。
虎妞是个“女神汉”
在传统解读中,《骆驼祥子》里的虎妞,被过分矮化。
《一本好书》里温文尔雅的许子东,冲冠一怒为红颜,许老师古道热肠、盖棺论定地说,她喜欢一个男人,主动去追,虎妞没错。
满腹诗书的鹦鹉史航,也对虎妞这位奇女子,做出了恰如其分的评价:女性里有女神和女汉子,而虎妞属于“女神汉”。
其实,按现代眼光看,虎妞就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强人,以及企业里雷厉风行的女高管,她的杀伐决断,颇有王熙凤和董明珠的风范。
更重要的是,她敢于追求心中所爱,不畏传统羁绊,很像现在的新女性。
当祥子卖了一天苦力,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厂子里时,虎妞这位善解人意的女高管,早就在家里守株待兔,用浓妆艳抹和好酒好菜迎接自己的心上人。面对虎妞魔鬼面孔和天使身材的硬核刺激,祥子无法抗拒,被迫缴械投降。
一夜缠绵悱恻,祥子和虎妞确定了关系。
虎妞喜欢祥子什么呢?可能是祥子的老实巴交、手脚勤快以及年轻火力壮。
祥子讨厌虎妞什么呢?节目里和书里都有提到,他讨厌虎妞的老、丑、厉害以及“不要脸”。
虎妞喜欢祥子,就尽自己所能,疼着他,护着他,给他吃,给他穿,甚至拿自己的私房钱,给他做创业发家的资本。
祥子讨厌虎妞,却因为尝到了甜头,犹犹豫豫,当断不断,三番两次,又想占便宜,又不想负责,完全没有担当。
由此来看,磊落的女高管虎妞是美的,而猥琐的小鲜肉祥子反而是丑的。
其实,祥子嫌弃虎妞的那四个缺点:老,丑,厉害和不要脸。老和丑,勉强算是客观缺陷,但是,祥子眼中的“厉害”和“不要脸”,恰恰是虎妞的闪光点。
厉害是精明干练、富有英气;不要脸则是敢爱敢做、藐视陈规陋俗。
窃以为,祥子不爱虎妞,只有三分是因为相貌,七分是因为他自身的软弱无能,虎妞的磊落和强势让他自惭形秽。
为了与自己爱的人结婚,虎妞不惜与老爹翻脸,断绝父女关系。
结婚后,虎妞像某些国家的政客那样,主动公示财产,并把自己的私房钱倾囊取出,要给一穷二白的祥子做创业基金。
谁料,祥子这个五大三粗的银样蜡枪头,根本就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他早就没了创业的雄心,只想每天拉车,赚那三瓜两枣。
可以想见,但凡祥子有点刚性,有虎妞这个女强人相伴,一起搞生意,再跟多金的岳父把关系搞好,没准就会上演一出商界里“夫妻店”的传奇。
如果顺着这样的剧情,以虎妞的强势,很可能在企业做大上市后,来个杯酒释兵权,把老公祥子架空,独揽大权。然后,满肚子委屈的祥子,在一次采访中,因为压不住火,怒摔水杯……
可惜,没有如果,祥子浅陋的见识,以及致命的自私,毁掉了一切通往幸福生活的可能。
虎妞死于难产,在最要命的关头,有人提出卖掉车子,送虎妞去正规医院做手术治疗,愚昧的祥子,竟然因为嫌手术费太贵,舍不得卖掉车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婆和孩子命送黄泉。
死了妻儿的祥子,最后彻底堕落,吃喝嫖赌样样来,甚至为了一点钱去告密,把人活活害死。而他自己,也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
✎✎✎
《一本好书》里,许子东谈到,他把《骆驼祥子》读了三遍,每一遍都有认知上的升华。
读第一遍,看到的是时代悲剧;读第二遍,看到的是老舍;读第三遍,看到的是自己。
确实,我们今天读《骆驼祥子》,绝不只是读那个年代久远的洋车夫的故事,而是去读我们自己。
老舍先生为我们竖立了一个永不过时的标本,让我们看到,一个体面的、要强的、有梦想的、健壮的祥子,是如何堕落成一个自私的、不幸的、麻木的、罪恶的行尸走肉。
祥子的堕落过程,以及与之相似的活生生的故事,每天都在我们的身边甚至就在我们自己的身上上演!
当然,祥子最初的朴实善良,以及奋发向上的个人拼搏是值得肯定的,正因如此,老舍才称其为“伟大的祥子”。
史航在节目里说,老舍爱每一个人,他写某个人物的时候,就相当于把人家请到书里走一趟,必须对得起人家,因此,必须得写好,不能面目模糊。
为写《骆驼祥子》,老舍先生专门去观察过现实中的洋车夫,包括他们的细琐遭遇,并不断问自己,刮风天,车夫怎样?下雨天,车夫怎样?为的就是让祥子这个人物,成为一个最确切的人。
老舍的《骆驼祥子》,最早在《宇宙风》杂志连载,他全部完成后,对编辑说了一句话:这是我最满意的作品。
《一本好书》和书单,将《骆驼祥子》这部经典,颠覆性地呈现在大家面前,除了纪念老舍先生,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
从祥子走的这些弯路中,提取出经验和教训,让大家避开职场的雷区,飞越人生的迷雾,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最最重要的是,千万不要让你自己,成为21世纪的骆驼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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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笔 | 哲空空    编辑 | 黑羊
图源 | 《一本好书第二季》、部分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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