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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农业不是我们一家的事，是一群人、一代人的事。希望凭着今天的努力，2049年的我们能够把事业拓展到新的高度。
本文首发于《南方周末》国史新记·庆祝新中国成立70周年系列报道之中国家书
文 | 南方周末特约撰稿  张蕾
责任编辑 | 何海宁
1
提供更优质便宜的农副产品
是我们这代人的责任
父亲：
见信好。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将这封寄给未来的信写给你。
10年前，你亲手将晋鸿蛋品交到我手上，那时你一定没想过这家小店会发展到如今的规模。去年，我们的网店取得800万元的销售业绩，今年1月至4月，销售额又冲到1000万元，我很高兴，默默把年初定下的年度目标销售额从2000万元改成4000万元，不知你是否也感到欣慰？
很抱歉，我知道我们父子俩一直在经营理念上有所分歧。这家企业是你一手创立，这是一件了不起的事，也意味着你对它的深厚感情。1985年，在我出生那年你买下一批鸭子，一路从浙江丽水赶到广东，最终在台山定居，创立了最初的晋鸿蛋品。那时这家店还只是小作坊，家里十几个人聚在一起，养鸭子卖鸭蛋，规模不大，其乐融融。但手工作坊产能有限、利润低，质量也难以保证，我们与千家万户去争夺市场，其实很累。所以，从你手中接过晋鸿时我便悄悄立下志向：把它真正做成一个产业化、规模化的企业，打出晋鸿的品牌来。
我知道，多年来你对我的这个梦想都难以理解，但你还是扶持着我们年轻人一路跌跌撞撞地走了下去。2008年，我开始管理晋鸿，意识到此前鸭蛋不时会因变质导致浪费，我将目光瞄准了咸鸭蛋市场，调整了发展方向。我在台山发展了100位签约农户，将其新鲜鸭蛋制成咸鸭蛋销往全国各地。但是，因为我们的定价偏高，许多经销商将我们拒之门外，为此，我沿用你的老办法，为农户提供饲料养鸭子，其后回收鸭蛋，用饲料成本覆盖一部分采购成本；而在咸鸭蛋制作上，我又花340万元购置了两条生产线，一条用于筛选新鲜鸭蛋，一条用于检查咸蛋是否变质以及包装。
记得吗，因为这次生产线调整，我们父子还有过几番争论。2015年，日本的一场展览会使我接触到国内外最新的机械设备，那时我才知道，原来农副产品生产也可以充分做到机械化、产业化。回来后我就给你做思想工作，要购买每台一两百万元筛选新鲜鸭蛋的设备，你虽然不舍得，但最后还是支持了我。由于生产线改造，我们工厂的咸鸭蛋日产量一下达到了25万枚，每一枚咸鸭蛋的成本也比其他依赖人工生产的厂家便宜了一毛钱，你终于认可，这是晋鸿的一次重大进步。
合格的鸭蛋筛选出来之后，先腌制一个月，然后拿出来进行清洗，并检查是否存在变质的情况。
2018年，我们的咸鸭蛋进驻新电商拼多多平台。我很惊讶，在一次公益活动中，我们仅一天就卖出2万多单，营业额达到45万元，渠道很快被打开。还记得以往我们做线下销售，要经过一级批发商、二级批发商、加工厂制作、批发商商户，最后才到消费者手里，层层加价，利润就很低；农副产品流转周期又快，为防止变质，两三天就要卖完，渠道商一次能卖的量也很有限。而电商则不同，它只需要经过农户、商家和消费者三个环节，不仅链接的需求量大，中间成本也大幅减少，这样，农户和消费者都得益，我们工人的工资也从税后三千涨到了四五千元。
利润当然不是全部。从小你就教导我们，诚信第一，对农户、合作商和消费者都要负责任。这几年国家政策控制养殖规模，市场上同类竞争减少，我们企业也通过技术改革做到成本内部消化，农户的利润已大幅上升。但我也很清楚，对一部分缺少渠道的农户来说，他们的利润空间还是不足，对消费者而言，我们的产品价格浮动还是偏大。怎样让农副产品的数量和价格维持在合理范围，让农民和工厂获得合理利润，怎样把各个流通环节打通，让大家买到更优质便宜的食物，我想，这是我们这代做农业的人必须去考虑的问题。
今时今日，我们的生存环境也与你的时代不同了。互联网加强了人与人、产品与人的联系，同时也有更多商家进入平台竞争，我们的压力也不小。30年了，希望你最终能理解我们这代年轻人的压力与梦想，如果30年后晋鸿这个品牌还活着，那就说明我们成功了吧？衷心希望通过我们这代人的努力，30年后的中国人也都能吃上品质放心、价格舒心的农产品。
最后，感谢你一直以来的支持与帮助，祝愿30年后的你依然身体安康，愿我们一起见证中国农业新时代的到来。
儿 陈丽川
2019年9月25日
2
如果没有这家店
我们或许就会是普普通通的打工者
老庞：
 你还好吗？60岁的你，现在应该已经退休了吧？2019年此时此刻的你已经忙活了整整一天，因为玉林的百香果销量太大，最近常常供不应求，这两天正好碰上第二批果采摘完成，货源紧缺，这不，我还在到处走访农户和果园，寻找优质的百香果做下一批货源。
电商卖家庞志玉正在村民的百香果果园里挑果。
哎，我这人性格就这样，总是放心不下，货源、品质、销量，都得亲自去看，不知道60岁的你是否还是这样？幸好，我们的百香果销量很好，消费者也很满意。现在，60%的新顾客尝过我们的两斤装百香果，都会再买五斤装来吃，复购率特别高，我们在贵州、辽宁还有几个三年以上的老顾客，累计下单三十多次，真是我们的铁杆粉丝！
如今想来，这其实都是短短几年的事啊。2004年，你跟着爸妈来到广东，因为从小没怎么好好读书，你四处找工厂打工，凭兴趣做一点游戏网站设计的活。但小打小闹，终究不是长久之计。2016年你回到家乡广西玉林，在那里，看着家乡成片的百香果林，你忽然觉得其中大有机会。没怎么犹豫，你跟几个哥哥凑出两万块钱，马上投入了电商销售领域。1万元做拼多多开店押金，5000元买辆二手面包车，剩下的钱用来收果子和发货；请不起人，收货、分装、打包、发货，所有这些流程就亲力亲为；农户们住得分散，很多时候你回到家已是隔天凌晨，但那段时间很累也很开心——你的生意在一天天变好！
订单增速实在出乎意料。刚开始，“玉林百香果”每天只有200到300单，没多久就涨到了500甚至1000单，才两个月，我们的人手就不够用了。我跟哥几个赶紧招人，然后又从外地买来筛选果子和封装打包的机器。现在，我们已经发展成雇员超过70人，仓储面积1万余平米，日订单量稳定在4000单以上的大公司！
不出我们所料，电商领域的确潜力巨大。拼团的购物模式使订单在相同需求的消费者中聚焦，而微信直接下单又简化了购物流程，不仅邻里间方便分享，我们的百香果也能迅速呈现到广东、北京、四川、东北三省等全国各地的顾客面前，大大提高了产品销量。因为销量好，今年我们“玉林百香果”还被选为公益应用“多多果园”的百香果指定供应商之一，消费者只要在“多多果园”里领取百香果种子、水滴、化肥等虚拟道具，种植“虚拟果树”，就能收到由我们寄出的真实百香果，既服务消费者，又帮助果农打开销路，我们觉得很自豪。
当然，果农的问题还远远没有解决完。百香果本身价格浮动大，村民看到价格好，不舍得卖，结果隔天因为天气或其它原因价格腰斩，这种情况不时会出现。因为缺乏适当技术，果农的百香果产量或品质也无法做到最好，现在他们常来咨询我，我会耐心解答，也为他们请来一位有十几年种植经验的老师做培训，怎么选土质、选果苗，怎样剪枝、护理、处理虫害，大家都在一起交流。
如今，伴随电商发展，广西玉林的百香果产业已发展壮大，百香果种植面积达到6000多公顷，从业人数近5万人，以前地里种水稻，每亩地的收益只有2500到3000元，现在种百香果，收成好时每亩地每年的净收益在8000元以上，村民们的日子都好了起来，我们也有幸成为受益者。
日子过得真快啊，如果没有这家店，我和我的几个兄弟可能就会是普普通通的打工者，与农业没有丝毫关系。现在，我们都有了不一样的未来，甚至一举一动也对这个行业产生着影响，我们想，是否还能为这个行业多做一点贡献呢？今年，我们和近百家玉林百香果商家、种植户发起设立“百香果产业协会”，就是希望能一起维护、带动这个产业的发展，带领更多乡亲共同致富。
农业不是我们一家的事，是一群人、一代人的事。希望凭着今天的努力，2049年的我们能够把事业拓展到新的高度，为更多人谋利，希望我们家乡的百香果，能让神州大地上更多的人喜欢。
最后，也祝愿未来的你，家庭美满和睦！
庞志玉
2019年9月25日
3
回馈社会这件事我可是非常认真的
亲爱的杨添财：
你好呀！我是2019年的你，现在正在给30年后的你写这封信，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已经55岁了，你的身体还好吗？
还记得6岁刚患病时，医生说你肌肉萎缩，可能活不过18岁，当时可把爸妈吓坏了，懂事后的你也逐渐被自己的负面情绪打败，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吃饭，几年跨不过家门口的无障碍通道，自闭长达7年时间。其实你小时候学习成绩一直出类拔萃，从小就是爸妈的骄傲，若不是这个病，或许你会非常热爱学习，甚至考上清华北大吧？
玩笑归玩笑，还是要回到现实。尽管命运如此残酷，但是你不甘于平凡，那种为理想努力奋斗的精神，让你身边的人都很佩服。互联网给了你新的出口，在电脑的帮助下，你找到自己的人生机遇——2015年你尝试做电商，卖家乡蒲江县的农产品，爸爸采购供货，妈妈打包发货，你自己则撑起整个店的线上运营。2016年，店铺销售额达到300万。2018年，你又和朋友创建“一起走吧”的残疾人品牌，集结一群残疾人朋友共同创业，并在新电商拼多多上开辟新的战场，销售蒲江、四川盐源、云南昭通、山西运城、陕西礼泉等地的水果。
你记得吗，8月开店，10月才开始真正运营，但到2018年12月底，店铺销售额已超过3500万元；热心的你为帮助农户，还积极参加“多多助农”，从四川大凉山里采购水果，通过平台拼单和小游戏，你的小小店铺聚拢起一二线城市大量消费者的需求，在他们与大山里的果农间建立起关联，真是了不起的成绩！
7年黑暗中彷徨，如今一朝望见光亮。你能从当初完全放弃自己的状态，转变成现在乐观积极面对生活，对未来充满希望，你要感恩党和政府给予你的帮助，感恩社会各界给予你的关爱，感恩亲朋好友给予你的支持，同时也要感恩一直努力拼搏的自己。
杨添财（中间坐轮椅者）和吴云（站立者）来看望在家办公的残疾人员工陈光祥（左）与周苗（右）。陈、周两人月薪三千多元，已经很满足，杨吴二人却觉得还可以帮助他们也一起创业。
前几天，我去昆明参加了一个“新农人奖颁奖典礼”，上台领奖发言时，我说：“以后要不断学习、不断创新、不断突破，同时尽自己所能回馈社会，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三十年后，你对当时的场景还有印象吗？回馈社会这件事，我可是非常认真的！这给我的生命带来了更充实的意义。开头的工作就交给我吧，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要坚持住哦，还有我和你并肩作战呢。你要记住，不管何时何地，一定要真正做到不忘出发时的初心，不要辜负了大家对你的期望。
2019年，我们的团队规模逐渐扩大，中国的国力也在不断增强。到2049年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中国应该已经成为发达、和平、文明的世界强国了，那时的医疗科技应该很先进了吧？要是能够将你的病治愈就好了。随着经济发展和社会素质的不断提高，残障人士的生活应该也会有很好的改善吧？希望那时大家的出行更便捷，生活水平也有所提高。2015年，是电子商务启动了我的创业生涯，我想，2049年的电子商务或许也将诞生新的模式，“互联网+农业”能够更好地结合，农业得到更有效的发展，农产品都能畅销，农民都能致富。
2049年，衷心希望电子商务行业发展得越来越好，希望我们通过不断的创新和突破，能给整个行业做出一点贡献，也希望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已经实现了你我的理想和人生价值！
祝你：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30年前的你：杨添财
2019年9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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