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世存《己亥》后记：胡适、鲁迅们的共同启蒙者—

本文为余世存新书《己亥：余世存读龚自珍》的后记，该书已由四川人民出版社2019年9月出版

戊戌年将尽，我敷衍铺陈龚自珍《己亥杂诗》一书的初稿完毕，跟自己说，“致敬一百八十年前的《己亥杂诗》。”

2019年是中国农历的己亥年，1839年己亥年，龚自珍写下了传世的《己亥杂诗》。

龚自珍的《己亥杂诗》是中国文学史上罕见的大型组诗（315首），从己亥年的四月二十三日，写到同年十二月二十六日。论者认为它是一座千门万户的华美大厦。

龚自珍是中国文学史上最后一位可与李白、杜甫、苏轼等并列的旧体诗词大家，也堪称中国古代最后一位，也是近代最初一位大思想家，论者以为他一如恩格斯笔下的“但丁”。他的《己亥杂诗》既是自传，是他的“神曲”、天堂和地狱，又是传统中国的人格美学、生活美学的示范，全面反映了传统中国个体生命的大视野、大情怀。

我在为《时间之书》再版所写的小记中说，“最近在研读龚自珍的时候，突然记起这个‘中国的但丁’，人们只注意到胡适、鲁迅是启蒙思想家，很少意识到他们以及康有为、梁启超等人还有一个共同的启蒙者——龚自珍。是的，‘五四’不是凭空出现的，只有接纳了康、梁、胡、鲁们的启蒙思想家龚自珍，我们才能理解‘五四’在中国历史上的突围之功。如果说百年中国在胡适、鲁迅的思想影响下发展，我们可以想见，如果当代汉语世界由此上溯，接续龚自珍及其之前的古典中国，那么，我们的思想资源会丰富得多。”

己亥年将至，朋友请为汉语世界拟一联语，再三易稿，得一联：

百年惊心，去留昆仑皆肝胆；

九州生气，齐喑万马恃风雷。

此书稿校订将毕之际，又集得龚诗一首，计十多年来，集有三首。

其一

不是逢人苦誉君，文字缘同骨肉深。

声闻闭眼三千劫，壮岁曾为九牧箴。

其二

华年心力九分殚，进退雍容史上难。

何敢自矜医国手，几人怒马出长安？

其三

少年哀艳杂雄奇，倦矣应怜缩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