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仔裤对广东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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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175-广东牛仔裤重镇

作者：酸奶没泡沫

制图：孙绿 / 校稿：猫斯图 / 编辑：养乐多

当年伦纳德·里德用一篇《我，铅笔的故事》，向世人展示了经济学家眼中一支小小的铅笔对全世界的需求和对世界产业链的重塑，让人们大呼现代工业的复杂。

其实几乎所有的工业品都可以写成一篇这样的故事，只不过有些工业品的故事看上去比其他的要更脏一些，比如……我们衣柜里总要有一条的牛仔裤。

谁的衣柜里会没有一条牛仔裤呢？

（图片@图虫·创意）▼

这是怎么回事呢？

广东牛仔裤重镇

若你身上穿着一件国产牛仔裤，那它大概率来自广东，如果来自广东，则又大概率来自增城区新塘镇。

我国的牛仔裤生产基地主要分布在广东省，这里拥有增城新塘镇、顺德均安镇、中山大涌镇等重要的牛仔裤产业集群；而其中的新塘镇，更是凭借满足了70%以上的内需得到了“牛仔城”之称。

几个镇离得比较近▼

作为牛仔城，这里的牛仔产业规模让人叹为观止。一个镇子，有近3000多家牛仔服装及相关企业，1000多个已注册的牛仔服装品牌，。08年时，新塘镇牛仔服装产值达到约200亿，年生产牛仔服装达2.6亿件以上，服装销往世界各地。

牛仔产业解决了大量人口的就业，仅从事牛仔服装行业的外来人员就有10万多人。在当地，也成了大多数家庭的工作来源，自然也是当地重要的税基。

一对夫妻正在牛仔裤作坊里工作

（图片@图虫·创意）▼

然而牛仔裤产业闪着钱币之光的表面繁荣，背后也有不能为外人道的黑暗：服装业是对环境破坏最大的产业之一，牛仔裤制造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牛仔裤的制作，一般需要经过设计制作、洗水、打钉、剪线和包装等过程。其中，洗水是将牛仔布料做旧、显出质感的环节，一条牛仔裤的档次，除了面料、设计，就要看洗水了。

孟加拉国牛仔工厂

（图片：Wiki@Fahad Faisal）▼

而洗水的污水，本应该经过过滤、调节、沉淀、氧化等一系列处理再排放，为了降低成本，往往未经处理就排放到当地的河流中。

但受伤的，可不仅仅是河流而已。

“到牛仔裤洗水厂干了两个月才知道，印染、洗染……厂里的工序要大量使用化学制剂，当地人讲在这个行业做久的，身体机能会大大受损。”一位宁愿放弃牛仔厂高薪的前厂仔说。

对人体的危害是极大的

（图片@Green Peace）▼

牛仔裤工厂附近的居民也反映，附近的河水已经不是污水，而是毒液，混着化学废物的深色毒液一旦接触皮肤，甚至会引起溃烂……

这些牛仔裤产业的阴暗角落，在环保的大趋势下，已经早已引起官方重视了。新塘镇近几年一直在进行产业升级转型，也已经有76排污家企业被查封关停，牛仔城的服装业产值也遭遇过几次腰斩。

时尚背后的全球性代价

新塘镇牛仔产业的畸形繁荣，也引起过国际的关注。

绿色和平（Green Peace）组织于2010年11月发布了关于新唐镇的调查，发现在新塘3个采样点，被送检的底泥样本中，重金属铅、铜和镉的含量均超过国家《土壤环境质量标准》。

两年后，新塘镇的故事又被德国人拍成了轰动一时的纪录片《牛仔裤的代价》，很多人看完之后恨不得立即把自己身上的牛仔裤脱掉。

污染状况触目惊心

（图片@《牛仔裤的代价》）▼

不可否认，这些调查和记录片，虽然还是以西方视角看中国，但反应的问题是确实存在的。服装和纺织是高污染、高能耗、低福利产业，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而那些因排污被迫关停的新城镇牛仔裤企业中，有些商户为了谋求生计，也尝试迁往附近成本比较低的国家，如柬埔寨、越南、印尼等。但国外的河水也不会更擅长自净，牛仔产业的污染问题依然存在。

推荐大家看这个纪录片

记录了全球时尚产业产生的污染

（图片@RIverBlue）▼

专注于环保的社会机构 Impact Institute 和荷兰银行合作，发布了一份名为《牛仔裤的隐性成本》的报告，分析了整个牛仔裤生产链中的环境破坏和工人权益损失等隐性成本，结果显示，牛仔裤最大的外部成本来自棉花生长和加工成牛仔布的过程，印度拔得冠军：

印度以一己之力占了一半还多

（图片@《The Hidden Costs of Jeans 》）▼

印度棉花生产地本就稀缺的水资源被大量使用，用完还被工厂以“水污染”的形式向大自然回馈。不仅如此，在牛仔成品的生产过程中，社会成本又会一步步叠加：在印度，强迫劳动、使用童工和过低薪水的沉疴仍旧顽固。

使用童工是很常见的

但是不合法的

（图片@flickr）▼

不过随着印度环保意识增强，国内也出现了不少服装回收项目和开展牛仔成衣回收业务的公司。但一方面，国民循环经济的意识薄弱，导致回收业务成效不显著；另一方面，这些公司对回收旧衣服的消毒和再利用方面还有待加强。

如果不能它们找到合理的、环保的归宿，又何尝不是给环境增加了二次污染呢？

回收牛仔裤的印度工厂▼

印度尼西亚也没能逃掉牛仔污染。服装产业同样是该国的主要环境污染源之一，如在西大鲁河岸边上，有68%的厂子都生产纺织品，生产过程中对环境影响最严重的同样是化学印染工艺——加工后排出的废水成功让西大鲁河为地球上最脏的河流之一。

真不愧是全球最脏的河流之一

（图片@Wiki）▼

在纺织之都孟加拉，自2015年以来，牛仔生产部门吸收的总投资已超过9亿美元，过于发达的牛仔产业已经波及渔产业、农业，民众也是叫苦不迭。

近的了解了，我们再把目光拉远一些，来到在许多人眼中“天蓝水绿”的欧洲。据欧盟2017年表示，欧盟纺织工业每年都能产生约1600 万吨废弃物，但废物的处理方法也是各种各样，一言难尽：

去年7月初，时装品牌某宝莉烧掉自家价值近3000万英镑（4000万美元）的未卖出库存货。如此浪费资源、不环保的举动导致网民愤怒。至于这么做的原因，该公司解释说，出于保护品牌价值的需要，不会低价售卖未售出的衣物及配件……这是商业考量别人管不着，但焚烧无疑是最差的处理方式，对空气极不友好，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呢？

生产中已造成了污染，再用焚烧的方式处理

大家是难以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