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工厂》是由Netflix公司出品的记录片,由史蒂文·博格纳尔、朱莉娅·赖克特执导。今年8月份在美国上映。据新京报报道,“美国前总统奥巴马及其夫人参与监制”。
影片以2008年金融危机,通用汽车在俄亥俄州代顿工厂倒闭,整个社区陷入萧条为背景。讲述了中国福耀玻璃集团,接手美国俄亥俄州一座废弃通用汽车工厂,将其改为玻璃制作工厂并雇请上千位蓝领美国员工的故事。
该片导演认为:“上升期的中国资本家遭遇衰落期的美国蓝领工人,一定会有深刻的故事。” 
《美国工厂》影片里曹德旺的福耀玻璃改造了因2008年金融危机倒闭、废弃的通用汽车工厂——位于俄亥俄州代顿。代顿是莱特兄弟的故乡,(世界著名科学家、飞机发明者)。
代顿地区因通用倒闭,造成当地工人阶级大量失业;曹德旺的出现,让当地政府捕获了创造就业良机,当地工人对福耀寄托了生存希望。
随着工厂改造完毕,当地工人带着憧憬纷纷加入福耀。讵料,中美在工作方式、文化存在巨大差异;更有试图组织工会的工人与管理层对抗——上演了一场阶层、资本全球化与劳资对立。
结局随自动化取代站在对立面部分普通工人,引发人们对工人前途命运广袤反思。
影片中有几点思考:第一点,美国制造业新周期,面临迁移,工人们适应新环境生存能力;中国制造业新周期发生了什么?第二点,面对自动化或即将消失工作,他们怎么办,该做点什么?第三点,曹德旺焦虑、反思,企业扩张对或错。
制造业困难本质就是人的问题——痛苦和命运。
全球范围内,有过四次大规模制造业迁移:20世纪初,英国将部分“过剩产能”向美国转移;50年代,美国将钢铁、纺织等传统产业向日本、德国这些战败国迁移。
60至70年代,日本、德国再次制造业经济崛起,向亚洲“四小龙”(香港、台湾、新加坡、韩国),部分拉美国家迁移轻工、纺织等劳动密集型加工产业;80年代初,欧美日等发达国家及新兴工业化国家,开始把劳动密集型产业和低技术高消耗产业向发展中的国家迁移。
当代,美国制造业人工成本持续上涨。企业被迫作出选择无奈迁移。
通用电器(GE)——“美国商业象征”获得过诺贝尔奖,培养了不计其数的杰出CEO,甚至对美国政界都有深远影响,还是不得不选择关闭美国本土工厂。GE近年来关闭了在美燃气轮机制造厂、电路板组装厂、照明工厂等。另一方面也在不断寻求匹配当下经济的劳动力更为低廉的国家,适当进行布局与转移。
通用汽车(GM)2018年就发布了将要继续关闭工厂的消息:“2019年将会在美国关闭4家工厂”。这意味着将有更多的人失业。特朗普甚至威胁GM说:“要取消所有补贴”。在中美贸易战期间,特朗普曾呼吁GM关闭中国工厂,重返美国。即便特朗普发声,还是难以挽回美国制造业流失或回流。
瑞典家具制造巨头宜家,将于今年12月关闭其位于美国弗吉尼亚州丹维尔的工厂,这也是宜家在美国唯一的一家家具工厂。宜家表示:“因为可以节省成本,此后北美的运营将转移到欧洲——同样的产品在欧洲生产,比在美国生产成本要低70%”。
在美国制造业迁移到海外,普通蓝领工人就业岗位在减少,大部分被迫转向服务业,结果就是服务业劳动者供给过多,薪资下降。零售、餐饮、酒店平均工资远不如通用汽车。
美国服务业从业者已经在制造业迁移过程中渐渐饱和,而美国政府也在不断刺激制造业发展,目前来看进展缓慢。外媒报道,“特朗普执政以来,美国的失业率创了新低”。
为什么美国制造业往外迁,福耀却往美国迁?福耀玻璃在美国建厂,大部分原因是因客户“通用汽车”要求,因为玻璃是一项运输成本极高产品,必须在当地有一所像样工厂。
福耀很难是制造业出海的典型。汽车玻璃,属于汽车配套的一部分,汽车零配件行业都是,汽车企业在哪里,汽车零配件企业也在哪里。
另一方面,那些早期从海外迁移到中国的制造业,也包括本土制造业工厂随着成本增加,有部分也已经转移海外。
柬埔寨、越南、印度等国家转移较多。资料显示:“2007年到2017年,越南最低工人工资标准呈两位数的年均增长速度,超过人均GDP以及消费者价格水平的增速。”
在这个过程中,出现了一波互联网资本泡沫,快递员、网约车司机、外卖员,薪资水平综合要比传统制造业高。间接挽救了经济转型过程中失业潮的现象。
互联网电商催生了不计其数的快递从业者,除了快递公司,每日优鲜、京东等许多电商都已经构建了自己的物流体系。饿了么、美团,几乎在每个县市都有配送员。此外还有滴滴打车,不计其数的专职网约车司机。这些产业几乎包揽了从制造业转移出来的劳动力。
传统制造业在新周期的更迭过程中,从业者没有出现大危机,这些互联网企业做出了巨大贡献给社会。
《美国工厂》记录了福耀代顿当地员工要工会进入工厂,抗议人权要求被更多尊重,抱怨工资低不如以前在通用汽车时期。经过一系列的抗争,企业方和代顿当地员工都做出了部分妥协。结果在最后,就连这样的饭碗都很难说保得住——企业开始采用了自动化设备,代替人工。
曹德旺曾说:“美国的劳动力成本仍比中国高,蓝领的工资成本是中国的8倍,白领是中国的两倍多,所以福耀玻璃用自动化取代劳动力是大势所趋”。
影片中放映了一组数据:全球有3亿7500万人,必须在2030年前因为自动化而去找新的工作。
牛津经济(Oxford Economics)研究发现,到2030年前,全球大约 2000 万制造业工作将消失,这些工作岗位的任务将由自动化系统承担。更"可怕"的是,当这些下岗工人去别的服务行业另谋出路时,会发现那里也已经被机器人占领。
最为典型的一个例子,海底捞现在都开始实行自动化,这虽然是一个开始还没有那么普及,以及技术不那么强不那么可替代,但这却是一个不远的事实,不久将会到来。
如果餐厅没有服务员、物流没有快递员、无人驾驶不用司机,工厂全部自动化。那这些普通的蓝领怎么办?这种危机当然存在。
一项对17个国家的机器人对制造业、农业和公共事业影响的深入研究发现,机器人确实减少了低技能工人的工作时间——但他们并没有减少人类工作的总时间。换句话说,自动化可能会影响到人类所从事的工作,但目前,很难看出它会带来一个没有工作的世界。
现实世界中当下也有不少蓝领是因为新上了自动化设备而失业的,就像影片中被自动化代替的工人一样,最终失去了工作。
工人们的命运一直以来都是最脆弱的,这个群体不管在社会进程中的哪一项改变,受伤害的总是那个群体们。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自动化优先取代的是那些枯燥而简单重复的工作,让人们解放双手,做更有意义的事情。可那些教育程度不高,没有技能的工人就很难幸运地度过新周期。这需要政府和商业机构共同不断地发起技能培训和做出各项措施来扶持,支持这个弱势群体。
在近来20年,我们的发展速度飞快,是那些普通工人牺牲了与妻子、孩子家人相处的时间造就的进步。每到春节,这种浓烈的气氛总会被点燃——“火车票一票难求、摩托车大军横跨几个省回家过春节”……类似的渲染每年都以不同的主题上演,但是没有人能说得清,他们到底得到了什么。
这或许就是工人的命运。
曹德旺在大部分普通人的概念中:他应该是一个非常传统型的乡镇企业家,老土,革命,务实,圆滑,领袖主义。而他在美国工厂影片中的表现,又有了另一番情景:智慧、融合、果断、大视野。
早在福耀在美投资建厂时,还引发一阵热议,更有媒体的标题称:“曹德旺跑路了、别让曹德旺跑了。”随着福耀在美国的工厂不断盈利,那些嘴总算被堵住了。在今天看来,更像是一个无知带着恶意的笑话。
影片中有一幕,曹德旺在寒风中看起来像是一个孤独的老人,他的背影投在黑夜里的路灯下,叼着一支烟,焦虑的思索着未来。那时的他,正被美国的工会盯上了。
在福耀的车间里,已经出现了很大的文化冲突,一些工人质疑该公司是否真的想按照美式监督和美国标准来经营。面临着全美汽车工人联合会发起的激烈工会运动。在影片外,真实的情况还要复杂。当时还有一名前高管起诉了福耀,他称自己因为不是中国人而被解雇。
在代表美国工人权益的工会长期抗争下,八小时工作日与周末休息已被写入法律,产业工人也在长期斗争中有更强维权意识。在中方管理人员看来,美国工人慢,懒,闲聊天,效率低。这一切都让曹德旺焦虑。
后来福耀斥资100万美元,聘请《反工会咨询公司》给工人培训,告诉他们:工会是工人与管理层之间的障碍、不是为他们争取权益的代言人。另一方面,福耀组织高管加薪收买部分工人、开除工会头目、分化工人力量,削弱加入工会的声音。最终投否决票,福耀赢得了这场战争。
了却了心事后,曹德旺去拜佛了。
在汽车里曹德旺提到一段话:“我弄不清楚到底是有功之人,还是有罪之人。在物质越来越好的同时,也破坏了环境,我更怀念那个虫鸣鸟叫的年代”。
这部纪录片还有另一个深刻的镜头,福耀邀请美方代表来参观福耀中国工厂。在一场隆重热闹的年会中,美方有一名代表却哭了。他说:“我们生活在一个大星球里,一个世界,稍微有点分裂,但我们是同一个世界”。
用美国式的同情、博爱,看待我们生活的土地。大概就像韩国人看朝鲜时——常常滴下同情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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