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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出生、在纽约Parsons学设计和摄影的刘昀泰(Eric Lau),迷上了街拍的随意性和偶然性,大都会纽约熙熙攘攘的地铁对每个人都再平常不过,却是他捕捉和记录生活瞬间的最佳舞台。他认为,不必到遥远的地方,也不必拥有复杂和专业的摄像机,仅凭一只手机,也能拍出好的作品,因为艺术最有价值的东西来自你的内心。
布朗士街拍。
刘昀泰摄影作品。
获Sotheby's艺术奖作品,地铁车厢门关上,两个少年一个跳进来,另一个被关在门外。
刘昀泰摄影作品。
这张照片获得International Photography Award第一名。
公务员不是我想追求的生活
我从5岁开始学绘画,包括西洋画、素描、国画。我家都是公务员,家人在教育局、房屋局、卫生局、消防局工作,我从小就明白他们每天做什么,他们做的东西,不是我想做的。如果毕业后做公务员,你未来的生活是可以预见的,你知道30岁、40岁时薪水有多高,你的责任是什么,你期待的是什么,我对这个career不感兴趣,我一直在寻找一个适合我的career,直到高中最后两年我才知道我喜欢做设计。
中学我参加学校的学生会,办校报、圣诞派对需要做海报,我都拿过来做,我经常到电脑室做设计,发现自己对设计很感兴趣,后来报大学,我觉得将来做这个挺好玩的,于是就来到纽约Parsons 读Communication Design,这个专业运用范围很广,包括广告、品牌、网页,都属于传播设计这个专业范围。
这个城市和学生对我最有启发
最有趣是班上的同学,他们来自北欧、韩国、拉丁美洲、美国中部,很多元化。老师给一个功课,我们可以看到不同的处理方法,有些人从概念出发进行深刻思考,也有人从美术角度来做,探讨美学方面的问题。我从香港来,对文化有一定看法,我看到不同的意见,这对我来说是学习的机会。这个城市,这些学生,对我来说最有启发。
大学第二年,我回香港实习,我们在影楼拍索尼的laptop广告,用的全是最好的相机、器材,拍出来也觉得很漂亮。我们做艺术设计通常是在电脑上做,我觉得用光和线与镜头,比photoshop更有意思。
回到美国后,我把过去拍的照片做成一个作品集,请Parsons教授准许我进入摄影专业(Studio Photography), 我同时读两个专业。但摄影这个专业,很多时候在影楼拍摄,把器材搬来搬去,我觉得很闷,不过那段时间我对光线、器材、构图有了一些认识。
街头摄影合适我的性格
好长一段时间我没怎么拍,工作几年后,才回到摄影。我有个法国朋友喜欢到街上拍照,他邀请我一起去拍照,他在街上找到很多有趣的东西,比如金牙齿、疯狂的发型、奇怪的衣服等。
我觉得太好玩了,于是我们在街上走,随意拍摄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我觉得街头摄影合适我的性格,因为你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纽约市各个社区,如果我不是去拍照,我可能不会去那里。通过街头拍摄,我建立起了对人和地方的好奇心。
那位法国朋友向我介绍那些地方,都住着什么人,他们为什么住在这里。这些东西,如果不是去拍照,我就不会遇到,我觉得摄影让我对这个城市有了更多了解。
精简器材关注此时此刻
摄影上第一个突破,是在2012年我第一次去摩洛哥,当时我背着20磅的器材,很重也很不方便。一个摄影师说的话影响了我:One by One by One by One,指的是一个摄影机、一个镜头、一种黑白胶卷、拍一年时间,这是一个摄影师的练习计划。
去摩洛哥时我带了3个镜头,当我想拍照时,我会想要不要换镜头,那样一来,我就不是从创造性的角度去拍照。那个摄影师的话启发了我,我决定只用一种胶卷,拍得慢些,选一个定焦镜头,这个方法我用了3-4年。
我去古巴时,看到破旧的房子,觉得房子的颜色很漂亮,但是我只带了黑白胶卷,感到有点可惜。但我觉得坚持这种练习是对的,目的是去除掉变动的因素,聚焦于此时此刻。
2014年作品参加展览
2014年,我第一次展出我的作品,之前从没想过办展览。2012年我在纽约Chelsea 一个公司工作了一年,那个公司附近有很多Fine Art Gallery ,我每天去一个画廊,慢慢地建立起我对艺术的理解。
我还去不同艺术展的开幕式,想知道它怎么运作。有一次我去了Williamsburg Arts Historical Center。我与一个日本老太太聊天,我说我也拍照,并给她看了我的作品,后来发现老太太就是这个画廊的主人。她每年都有一个Salon Show,为40多个艺术家办联展。
她本人是个画家,大概在1990年左右,她把自己的所有东西卖掉,买了一幢很便宜的楼,她想为当地艺术家提供一个地方展示他们的作品。2014年我受邀参加她办的展览。
刘昀泰(右)的摄影作品获得Sotheby's举办的一个艺术奖。 (所有照片均刘昀泰提供)
从胶卷过渡到手机
那段时间我还在用胶卷拍摄,也慢慢过渡到手机。有时候遇到一些事情发生,但我没带相机,就用手机拍。
之前我拍照时,会先跟被拍摄的人说话,让他们知道我想拍照,后来我喜欢上Candid Photography ,它跟摆拍是相对的(Staged vs. Candid),我觉得随机拍摄,更能把此时此刻记录下来,所以我更多地拍随机性照片。
我摄影上另一个重大突破跟街头艺术有关。我开始街拍之前,去了长岛市的一个五点区,那里有很多涂鸦,我有时候去那边跟艺术家聊天,后来那幢楼被拆掉,我们还请了愿,要求政府保留,但后来那些涂鸦还是被洗掉了,我觉得很可惜,五点区有很好的艺术。那里是纽约街头艺术Street Art 最集中的地方,有时候还会举行hip hop party。在涂鸦被洗掉之前的2013年11月25日,我拍摄了最后一个派对的场景。
街头艺术好像没人去保护,不像绘画在博物馆里受保护。但我觉得街头艺术比较随意,走在去买咖啡的路上可能就会碰到,它给你的生活带来许多色彩。
我开始用手机把街头看到的记录下来,我把照片放到ins平台上,慢慢地放了越来越多的街头照片。
手机可能清晰度不够,会比较模糊,叫做Camera Noise(噪点),但我觉得没关系,那样有Stylish的感觉,就像走在街上一样,就是那种感觉。有时候你可能想去人为操纵它,但它本来的样子就很有趣,这些新的认识我觉得跟我性格成熟有关。
拍摄纽约地铁的人群
以前我不喜欢地铁,觉得纽约地铁很烂、很臭,对它印象很不好,有3年时间我开车上班,试图把地铁从我日常生活中去掉。但后来我开始转变,我在想怎么可以利用一段时间来了解、欣赏这个城市。
我重新回到地铁,纽约每条地铁都有很特色,车上的人感觉不一样,L车上有很多Hipster、古怪服装,中城地铁有很多穿商务正装的人,地铁是文化交汇的地方。
在地铁车厢里拍摄时,我有一点不安,但我发现其实大部分人都在做他们自己的事情,比如听音乐,没什么人在看你。我们有时候会在意别人对我们的看法,比如觉得自己今天头发很难看,其实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你的头发。我现在在简化我的生活,每天差不多都穿黑色T恤、军色裤子,以前我有100双Sneakers,后来我把它们放到网上卖掉。
街拍记录生活瞬间
图5,中央车站情侣这张照片是晚上下班在地铁拍的,那天加班,我有点累,突然看到这个场景,站台上灯光比较昏暗,两个人在拥吻,我觉得很甜蜜,就拿起手机拍,旁边刚好有一个孤独的身影。我把照片放到ins上,有一个Follower认出是他的朋友,于是我就把照片打印出来送给那对夫妻。
图6这张照片是地铁上的快拍,后来获奖。在地铁里我看到对面两个人穿衣服几乎一模一样,她们好像是游客,我想拍她们,刚好这时候有个年纪大一些的女士上车,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刚开始有点沮丧,但我还是拍了,拍下的瞬间我就觉得这张照片很特别,后来高兴了好几天。那个女士的腿刚好把对面两个女孩分开,构图分成了三个部分,有各种对比,肌肤与裤子纹路的对比,肥瘦对比,还有颜色、衣服等很多层次,很少遇到这样的巧合。我喜欢街拍有抽象、超现实的感觉,这是我探索的一个方向。
图1这张照片曾登在《纽约时报》上。当时《纽约时报》邀请了一些摄影师到布朗士区拍照,并选了我的作品作为报道的封面图片。大家通常觉得布朗士是个危险的地方,其实布朗士也是一个漂亮的地方。当时,我看到一幅很漂亮的壁画,电线杆刚好把它切成两部分,有强烈的颜色对比,我觉得把普通的东西抽象起来,能带来新的感觉。
我想把抽象和超现实的方法放到街拍里面,这其实很困难,本来街拍你无法控制它,很难预测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不像画一幅画,你知道你要画什么,所以街拍其实需要不停地尝试。
未来我想做的事情,是跟年轻人分享拍照心得。现在的高中学生在社交媒体上晒出很漂亮的女生、豪华汽车,以及去很特别的地方玩,互相攀比。他们觉得艺术的门槛太高。我想用我的作品告诉他们,用手机在很平常的地方拍摄,你也可以拍出让许多人认同的艺术。照相机不应该成为最关键的要素,最有价值的东西还是你内在的东西。我想Empower 他们,让他们不要因为自己没有优越的背景,就觉得自己没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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