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时桑榆
南郊监狱坐落在京城南边最偏僻的郊区。
在这里关着的,无不都是无期徒刑、穷凶恶极的罪犯。
此时此刻,监狱大门前站在一个衣着简单的女人。她面容苍白,明明年轻貌美,眼神却透露出阴冷与死寂。
南郊监狱大名鼎鼎的时桑榆,十八岁就进了南郊监狱,她是第一个。能从南郊监狱活着走出来,她也是第一个。
“你是第一个能从这里走出去的犯人。希望以后你洗心革面。时桑榆,你走吧。”
时桑榆朝着预警露出一个笑容。迈开步子,近似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整整四年,四十八个月,一千四百四十天,三万四千五百六十个小时。她都在阴冷的监狱里服刑,从十八岁到二十二岁,从顶级豪门时家备受宠爱的大小姐,到心狠手辣人人喊打的杀人犯。
没人在监狱外等候着她,时桑榆便一个人徒步走了半个小时。她走进一家百货店,朝着收银的男人微微一笑,声音温软:“我可以借一下你的手机吗?”
收银的男人抬头,看见时桑榆堪称毫无瑕疵的容颜,磕磕巴巴地说:“你……你拿去吧……”
桃花眼弯了弯,时桑榆说了声谢谢,打开男人的手机,熟悉地拨通了一个电话。
刚一接通,时桑榆绵软的嗓音便变得冰冷起来:“陈管家,我是时桑榆。”
“大小姐……你,你怎么……难道你是今天出狱了吗?”陈管家激动得语无伦次。
时桑榆能理解陈管家,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那么多条罪名,她竟然有机会活着离开南郊监狱。
“恩。”她红唇一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时家,“我在监狱里呆了四年,我的好家人过得怎么样了?”
时桑榆语气温和,陈管家却知道,时桑榆对时家,没有任何关心,只有恨意。
时桑榆当然恨时家。时桑榆的人生就被这些所谓的家人给毁了。她的未婚夫,跟别的女人公开了恋情。她的妹妹,为了陷害她捅了自己两刀,她尊为亲生母亲的继母,给她下迷药,污蔑她是政要情-妇。而那个宠爱她的父亲……
断绝了和时桑榆的一切关系,拿走了时桑榆所有的资产。
“大小姐你……入狱之后,圈子里的人都觉得老爷大义灭亲,公平公正,都愿意与时家合作。所以,时家这四年来蒸蒸日上,坐稳了京城第一豪门的位置。”  
时桑榆捏着手机的手指泛着青白。蒸蒸日上!呵!
这些人,把一切罪名推到她身上,占有了她所有的资产,让她千夫所指、名声尽毁。而他们,没有任何报应!
“大小姐,既然已经从监狱里出来了,就是一个好的开始。”陈管家见她不出声,安慰道。
时桑榆扬起唇角,“说得对。”
她现在一无所有,上流圈子里听见她的名字都会嫌恶地皱眉。可那有怎样?
她没有死在惨无人道的监狱,就有机会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从南郊监狱里走出来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是一个全新的时桑榆,一个不择手段,没有底线,穷凶极恶的时桑榆。
她才二十二岁,年轻,鲜美,也拥有足够的时间去讨回她失去的一切。真不知道以前那些将她玩得团团转的人,在她比曾经的他们狠毒百倍之后,到底是谁输谁赢呢?
“田夫人跟二小姐,现在还不知道你已经出狱了。”
时桑榆垂眸。她的好母亲,好妹妹,还真以为她在监狱里面会被折磨死吗?
“那真是一个好机会。”
陈管家立刻说道:“大小姐是想去找田夫人跟二小姐报仇吗?你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吧。好不容易出狱,就是一次重生的机会,别再去恨时家。”
“凭什么?”时桑榆声音一沉,“她们害我身败名裂,我凭什么让他们好过!”
陈管家叹气:“二小姐和太子爷订婚了。”
太子爷!
京城能被称为太子爷的,也就那一个尊贵至极的男人。
太子爷司南枭,说一句富可敌国,权倾京城不足为过。
只要司南枭一句话,就能够垄断京城的所有经济来源,也能够让无数顶级豪门衰落,贫民世家崛起。京城是A国的首都,掌握了京城,就足够垄断A国百分之五十的经济命脉。要形容司南枭,只能用“神”这个字。
“司南枭……”时桑榆喃喃着。
“就是他。大小姐,你应该知道,时家虽然是第一豪门,但是一百个时家也不一定比得上一个司家。你想要复仇,就必须得过司南枭这一关。”
“时新月真有本事。”时桑榆的眼底里冷得快结冰了,硬生生从唇里挤出几个字来。
有了司南枭,她这辈子都别想着报仇了。报仇就得先打败司南枭。而打败司南枭,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时桑榆抬头,看着蓝天,突然想到了什么,冰冷的脸色柔和下来:“他们结婚了多久?”
“还没有结婚。连订婚宴都没有。但是时家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太子爷并没有否认。应该已经订婚了。”
“他们感情好吗?”
“订婚的消息是时家单方面宣布的,司家这边没有回应过关于时新月的问题,应该算不上如漆似胶。但能订婚,二小姐跟太子爷的感情也不可能太差。大小姐,你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想到了一个突破口。”
时桑榆这么说,陈管家是不相信的。司南枭啊!时新月订婚的对象也是京城太子爷司南枭啊!时桑榆就是想尽了方法也不可能报仇。
事实上,时桑榆的心里已经浮现了一个绝佳的计划,无论现在她的妹妹时新月,跟司南枭到底结没结婚,恩不恩爱,她只有这么一个计划可以选。
那就是——拆散时新月跟司南枭!
第二章 太子爷想我主动吗?
从南郊监狱出来的第三天,时桑榆就见到司南枭了。
她甚至还没有想好怎么接近司南枭,司南枭的下属卫清,就把她从她的出租屋里拎了出来,送到了司南枭的某处别墅里。
卫清站在她身后:“时小姐,太子爷在二楼的卧室。”
司南枭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见到司南枭,甚至进入他的卧室,时桑榆心底里总觉得不对劲。
她突然想起来一种可能性。司南枭是时新月的未婚夫,这件事情,莫非是时新月授意的?
女人的脸上浮起温和的笑意,干净清澈的眸子看向卫清,声音人畜无害:“卫特助,楼上还有别的人吗?”
卫清声音淡漠:“只有太子爷。”
时桑榆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慢吞吞地挪动着步子上楼,趁着这短暂的时间,想着怎么实施自己的计划。
卫清看着她的背影,难怪太子爷第一次主动找来一个女人,甚至……
对于手上沾过血的人来说,时桑榆刚才的样子太干净清澈了,实在不像是传言中差点把妹妹捅死的前科犯。
……
推开三楼卧室的门,时桑榆走了进去。
她没有看见司南枭,只是听见房间浴室里传来水声。这个男人在洗澡。
时桑榆乖巧地坐在地毯上。司家里每一样东西都昂贵精致,地毯绒绒的,触感很好,时桑榆差点就想滚一圈。
正想着,只听见一声轻响,浴室的门开了。司南枭就站在门口。
男人只围了一条浴巾,她看得很清楚。肌肉充满爆发力,却并不像某些肌肉男那么夸张,非常养眼。
目光向上,时桑榆看向司南枭的脸。精致的五官,天生便是上帝的宠儿,薄唇轻轻勾起,似笑非笑,凤眼里满是深邃的冰冷。
时桑榆突然有些担心,像司南枭这样矜贵的男人,怎么会缺女人,而她,怎样才能入了他的眼?
“太子爷。”时桑榆朝着司南枭扬起一个勾人心魄的笑。跟她之前露出来的干净不一样,现在的时桑榆,桃花眼里满是魅惑,天鹅一般修长的脖颈,精致的锁骨,如同汉白玉一样细腻柔和的肌肤。光是扬唇一笑就足够让人惊艳了。
但是时桑榆此时面对的男人,显然不是那些她笑一笑就能对付成功的。
司南枭倒了一杯酒,坐在沙发上,凤眼低垂,看着坐在他腿边的地毯上,如同一只乖巧的宠物猫的时桑榆。
时桑榆美眸流转,看似云淡风轻,实际上,她几乎快要屏住呼吸了。
从看见司南枭到现在,这个男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可是给她的压迫感,却是分外的强烈。她心底里甚至带着几分恐惧。如果被司南枭看清楚她真正的来意,她大概会直接被送回南郊监狱。
但是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让时新月跟司南枭联姻,那她想要复仇的愿望,只能等到下辈子才能实现了。
男人修长的指擒住她精巧的下巴。出声,声音低哑清冷:“京城第一豪门的大小姐,什么时候学会这些勾-引男人的本事?”
听见他的问,时桑榆撩人的猫瞳里闪过一丝茫然。她不就是对他笑了笑吗?
刚才时桑榆吓得心惊肉跳,脸上的笑都快要僵住了。她可不认为自己刚才僵硬的样子,有司南枭说的那么有“本事”。
时桑榆微微歪头,猫瞳里满是雾气,就这样看着司南枭。司南枭看着她的眸子,眸色更深了一些,甚至有些失神。
趁着他失神的时候,时桑榆扯开了她西裤的拉链,红唇一勾,像是炫耀她的主动出击。
“桑榆可不会以为,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太子爷是约我来谈人生的。”时桑榆媚视烟行,眉眼一动便是风情万种。
如果不是这张长得一样的脸,大概没人会认出这个跪坐在地毯上的女人,是曾经那个单纯美好的时家公主。
时桑榆的眸子一直看着司南枭的脸。如果她目光下移,肯定会唏嘘的发现……她时桑榆竟然这么有本事,不过是笑了笑,说了几句话,就能唤醒太子爷的兴致。
司南枭没有出声,目光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遍,右手修长的指依然挑着她的下巴。时桑榆有些发憷,司南枭对她打量的目光,不是在检查,像是……关心。
时桑榆的脑海中刚刚划过这个念头,男人的大掌便捏住了她纤细的玉颈。
时桑榆的呼吸立刻变得困难起来。脖颈仿佛马上就要被扭断了一样,疼,呼吸在慢慢的减少,时桑榆甚至觉得下一刻她就会因缺氧直接昏过去。
司南枭松开了手,“为什么不说话?”他的声音很低,可即使是这样,时桑榆依然听出他言语之间浓浓的不悦。
时桑榆决定收回之前认为司南枭关心她的想法。她右手撑着下巴,轻咳了一声,小脸仍然有些苍白:“太子爷快把我掐断气了,怎么说话?”
好看的眸子里,一层一层的雾,看上去马上就要哭了一样。
时桑榆是真的委屈,她差点就被掐死了,喉咙里一阵干涩,为了在司南枭面前保持完美形象,她甚至不敢大口吸气。眼睛也得保持要哭不哭的样子。
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司南枭唇角玩味:“你这样,我今天没兴趣。”
听见司南枭的声音,时桑榆脸上保持了甚久的媚笑一僵。
没兴趣?意思就是说要把她送回去了?
时桑榆知道,今天是她唯一的机会。司南枭对她第一印象不好,以后百分之百不会再见她了。
身子微微一颤,时桑榆隐藏着眼底里的紧张,她站起身,青葱手指拿过放在一旁的葡萄酒瓶。
打开酒塞,她将酒瓶举高,手腕一斜,葡萄酒便直接淋了下来。
忍着酒水冰冷的温度,还有心中快要碎掉的羞耻心,时桑榆微微弯腰,桃花眼里星光璀璨:“太子爷是想要我主动吗?”
美酒佳人。酒是上好的名贵葡萄酒,佳人是曾经名冠京城的第一美人。这幅画面,很赏心悦目。
她弯腰,红唇主动凑上去。
卑贱又怎么样?四年非人的监狱生活早就让时桑榆明白,她不是曾经一句话就能一呼百应的时家千金,想要达到目的,必须得付出代价。
第三章 我要当司少夫人
第二天,日上三竿。时桑榆整个人陷在柔软的被子里,完全不想动。
昨晚之前,她一直以为司南枭无所不能,昨晚之后,时桑榆才发现司南枭唯一一个缺点——技术烂,很烂,非常烂!
果然,像这种矜贵的高岭之花,都有一些特殊的癖好。时桑榆抬手,拿起自己的手机。她全身上下,除了手臂,其他的部位动一下就觉得又酸又疼。
相册里,是她在困极了的情况下,一直撑到司南枭睡熟,拍下的……司南枭的半果照。
她从陈管家那里拿到的小道消息,司南枭好像没有睡一个女人第二次的习惯。拿着这张照片,她至少有理由再接近司南枭。
想到自己的大好计划,时桑榆看着手机里这种照片,唇角笑意更加明显。冷不丁的,就听见司南枭阴冷的声音:“你在看什么?”
时桑榆敢保证,这张照片要是现在就被司南枭看见,她绝对会直接被赶出去。点下退出键,时桑榆抬头,看向司南枭的俊颜,嗔怪地道:“折腾了一晚上,太子爷就不准我玩玩游戏吗?”
“玩游戏?”司南枭的神色冷了下来。
时桑榆抬手,伸了一个懒腰,被子扯开,她只穿了一件睡裙,锁骨上还能看见斑驳的吻痕。
“时桑榆。”听见司南枭明显带着几分愠怒的声音,时桑榆心头一惊,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整个人就被男人提起来了。
司南枭的大掌掐上她的脖颈,时桑榆双脚悬空,脸色变得极度的难看。
司南枭把她抵在阳台的栏杆上,俊颜靠近她,声音没有半分情绪:“距离下面的游泳池十五米,泳池底是大理石,时桑榆,你觉得你掉下去会怎么样?”
会死!不死也得毁容!时桑榆身体紧绷,断断续续地从喉咙出挤出一句话:“太子爷……我,我又做错什么了?”
“时小姐果然继承了时家优秀的商人基因,拍下照片高价卖出,膈应时新月,一举两得。”
时桑榆的大脑立刻是一片空白,怔怔地看着他。
司南枭微微低头,咬了咬她的耳垂,声音没有之前那样冷,反而温柔了许多:“我没睡熟。”
说完,就要把时桑榆提起来。
时桑榆大脑开始缺氧,司南枭的脸在她的眼底里越来越模糊:“太……太子爷,你不怕我跟你……咳咳,跟你鱼死网破吗?”
时桑榆语毕,司南枭手一松,她立刻摔在了地上,脑袋磕在栏杆的石头上,疼得她眼底里满是泪花。
男人看着她,薄唇轻抿,转身便离开了。
时桑榆跌坐在地上,半晌,大脑才开始正常运转。
想起自己刚才对司南枭说的话,时桑榆就是一阵心惊胆颤。司南枭这样倨傲的男人,要是威胁他,下场反而会更惨。
而她欺骗了司南枭不说,还开口威胁司南枭……时桑榆简直想要扇自己两巴掌!
但是司南枭竟然走了!
既没有把她扔下去,也没有把她赶出去,甚至连照片都没有让她删,就这么走了?
时桑榆抬手,摸了摸疼痛难忍的额头。手上沾满了鲜红的血,估计是刚才额头磕在栏杆上了。
时桑榆忍着腰腿的酸痛,开了门,走到三楼的楼梯口,颤着声音问道:“我额头划伤了,有没有去疤痕的药物?”
她想到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包扎伤口,而是去疤痕。时桑榆知道自己现在几斤几两,她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这么一张脸了。
十八岁就入狱,时桑榆的学历难看至极,如果不靠着这张脸,以她的前科,可能连工作都找不到。
……
晚上十点钟,太子爷掐着时间点出现在三楼的主卧。
时桑榆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整个人昏昏欲睡。宁静的容颜,没有平日那样勾人,却同样摄人心魄。
男人站定,“时桑榆。”
听见司南枭的声音,时桑榆睡意全无,睁开眼睛,桃花眼里立刻盛满了讨好的媚笑:“太子爷找我有事吗?”
“这是我的卧室。”司南枭的语气带着几分讥诮,像是在嘲笑她的反客为主。
时桑榆声音慵懒柔软:“太子爷是想要把我赶出去吗?”话音刚落,桃花眼里掉落了两颗金豆子,看上去好不可怜。
司南枭眉轻轻一皱。他的目光锐利,一眼就看穿时桑榆那蒙蒙雾气后的桃花眼里的平静与冰冷。
“你想要什么?”
终于问到正点上了!
时桑榆抿唇,声音柔柔的,听上去很舒服:“我想要你。”
呸!她才不想再跟司南枭这个危险的男人扯上一丝半点的关系,技术烂,一旦心情不好就掐她脖颈。时桑榆还没有这么严重的受虐倾向。
只是听见那略带几分委屈的语气,司南枭差点就相信了时桑榆的话。直到他看见时桑榆冷淡如水的眸子,片刻的恍惚才消失。
司南枭没有说话,时桑榆收起委屈的神色,不咸不淡地说道:“我要当司少夫人。”
卧室里顿时安静得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
司南枭噙着不屑一顾地冷笑,哪怕是做出这样的神色,以他的俊美,也只让人觉得赏心悦目:“抢妹妹的未婚夫,身为曾经的第一名媛,时小姐就这么下贱?”
她刚才说的是司少夫人,而非是司南枭的妻子。时桑榆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把时新月的位置抢到手。
面对司南枭的嘲讽,她神色不变:“太子爷,人总是会变的。但是曾经的我还是现在的我,对太子爷绝对是一片真心。”
说到最后,她弯起月牙眼,笑意盈盈甚至带着点甜蜜,似乎不在意刚才司南枭对她的态度。
司南枭看着她,幽鸿的眸子无温。半晌才开口:“为什么入狱。”
时桑榆想了想,才不急不缓地说道:“杀人未遂,故意伤害罪,诈骗,跟政要通-奸,受贿。”
这么多罪名,被关进南郊监狱理所应当,名声尽毁也是自作孽不可活。但时桑榆知道,这么多罪名里面,没有一样是真实的。
时桑榆脸上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对于这些罪名好像并不在意。
司南枭的声音阴测响起:“通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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