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她不是实习生,就是乘务长。”

一上飞机我就这么想,因为她制服颜色与别的空姐不一样。
我放好行李坐下,打开屏幕,欢迎页面上几位空姐一字排开,最中间那个穿着和她一模一样的制服。
“看来是个乘务长。
我回头观察了会儿,她的确不像别的空姐那样忙里忙外,只是不紧不慢巡视,有乘客发问她才会弯下柔软的腰,任一头短发洒下来遮住半边面颊。
我心中一荡,情不自禁站起来朝她走去,但另一个乘务员把我拦了下来:
“先生是想上洗手间吗?
我:“不,我就想走走。
“走走?”那空姐疑惑地看着我。
我被这么一问,色胆折了一半,又回到自己座位,隐约听到背后乘务长和那空姐对话:
“他要什么?
“他要走走。
我尴尬到不敢回头。
起飞后就看不到她了,端茶送水都是其他乘务员,她一直在驾驶舱后头那隔间呆着,隔着帘子神秘又遥不可及。
我起身想去那隔间“上个厕所”探个究竟,掀起帘子正好迎面撞上她,她笑了笑,拉开旁边一个门,我以为是为我开门,顺势想进去,迈出一步才发现进不去。
那是一个储物柜。
我和她相视一笑,然后大笑,又尴尬的去了真正的洗手间。
出来发现她正坐着和一个空哥聊天,她看见我路过,作势要站起来,擦肩而过一瞬间和我对视了一眼,那眼神让我觉得有戏。
回到座位我提醒自己不要加戏,毕竟“她在看我”是人生两大错觉之一。
半年前我和两位同事坐另一家航空从北京飞上海,也曾遇到一个心动的空姐,但碍于同事在左右我没出手,下飞机懊悔了好几天。
巧在三个月前我从上海飞北京又遇到那空姐,我不再犹豫,下飞机前要了张便签写上微信,磨磨蹭蹭一直等她从最后排寻舱结束才递出纸条,然后才下机。
直到今日我依然没等到她的添加。
所以今天当我再次遇到一个心动的空姐,心里居然开始暗示自己不要加戏。
我合伙人曾说,人走上坡路时头脑是很清醒的,会觉得自己啥都能干,下坡时则会一片混沌,觉得自己啥都干不了。
他其实讲的不对,无论上下坡,人的脑子都是不清醒的,但极度自信和极度不自信都会通过连续成功与连续失败而自我实现。
2
那空哥和乘务长似乎谈上瘾了,聊了将近一小时,等的我心急如焚,好容易等到他走,驾驶舱又出来一个飞行员找她谈天,好在这次并不久,看来开飞机还是容不得开小差。

我又去“上了趟洗手间”,路过休息区发现乘务长身边依然有两位空姐陪伴。
我把洗手间门关上,灯亮了起来,我对着镜子思索今天该咋办,毕竟当着另两位空姐上去硬撩实在有点尬。
正想着,我突然发现洗手间里一切都好袖珍,袖珍的龙头,袖珍的纸巾,袖珍的洗手液,连马桶也是袖珍的,宛如一个童话王国。
每当你关上门,洗手间里的日光灯会自动亮起,让你感觉这是一场surprise party。
想到这里我又觉得有点好笑。
有次飞美国之前,一位编辑向我约稿,被我一拖再拖,因为地上的生活太精彩,但一上飞机我居然无聊到想起这件事,于是拿出电脑来写,三小时就写完6000字,然后买了个机上wifi,又花了三小时才把文章发出去。
我合伙人开玩笑说,如果你天天坐飞机,早就成鲁迅了。
我走出洗手间,发现那两个空姐还在,一左一右仿佛左右护法。
我没回座位,而是站在舱门口,想等左右护法都去端茶倒水的当口乘虚而入。
右护法看我站着,就上来问我要什么。
“我就站站。”
“站站?”右护法一脸疑惑的看我。
她走回去时乘务长问:
“他要什么?”
“他要站站。”
我又尴尬的扭过了头。
站了十分钟,却不见左右护法同时出走,杨左使去忙时范右使留守,范右使出击杨左使又退防,最后我终于等不下去,回了座位。
我心中暗念,要不这次就算了,确实机会不太好。
这时我想起前两次的遭遇。
半年前我当着同事没好意思出手,落地后遗憾了好几天,三个月前我出手了,虽然最后失败,我内心却无比坦然。
于是我下定决心,找邻座要了纸和笔,打算像上次那样,磨到最后一个下飞机把纸条递给她。
这时我瞥见座位旁有个上飞机时发的小袋子,专门用来放手机,就把纸条塞进袋子,这样递给她能少点尴尬。
这时飞机开始下降,乘务长终于从垂帘后走出,可惜是另一边。
我望着她从前面走到后面,然后消失在又一道垂帘后。
过了几分钟她居然从后方杀出,猝不及防的从我的世界路过。
我瞬间意识到她在做“U型巡视”,电光石火间拍了拍她。
她回过身,蹲下来与我平视,温柔的问我什么事。
我把袋子递给她:
“这是我写给你的。”
她拿着袋子一脸困惑:
“这,不是个袋子吗?”
我焦躁的抢回袋子,从里头掏出纸条递给她。
她瞬间懂了,拿起纸条笑着离开。
拉莫斯14年欧冠决赛上顶进一个绝杀头球,赢走冠军,赛后他对母亲说:
“从今天开始,我终于可以平静面对死神了,因为我想做的事都做了。”
看着乘务长背影,我也长舒了一口气,因为我终于可以平静面对落地了。
等行李时,我收到了一个好友添加。
直到今天,我依然忘不了那段旅程。
因为那是我第一次坐头等舱。

往期回顾:
记得长按二维码关注我哦~
继续阅读
阅读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