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多芬《第四交响曲》(丹尼尔·巴伦博伊姆/2012)
巴伦博伊姆丨贝多芬没有国界
1999年,巴伦博伊姆有一个疯狂的想法——在同一支青年交响乐团,容纳以色列和阿拉伯国家的乐手。
莫森:你的西东合集管弦乐团(West-Eastern Divan Orchestra),在伦敦逍遥音乐会上演出全部贝多芬交响曲一定是个很大的行动。
巴伦博伊姆:噢,没有问题。我听说逍遥音乐会从1942年起,就没有演出过贝多芬交响曲全集或者类似的东西。这次逍遥音乐会与奥林匹克运动会结合,将营造出一个非常特殊的场合——特别对于音乐家。对于所有来自公众和游客的兴趣来讲,这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莫森:当这支乐队1999年组建的时候,它的目的之一就是促进以色列与其他中东国家的对话。
巴伦博伊姆:是的,但是我们的目标不是政治性的。这个一个以色列人与巴勒斯坦人以及其他阿拉伯人的项目,但是它仍然不是政治性的,因为它没有一个政治路线。我们相信的恰恰是其反面:以色列和巴勒斯坦的冲突不是一种政治对抗。
这不是两个国家间的对抗。这是两个都深信自己有权力居住在同一块土地上的民族间的对抗。这是一个人性问题。因此,它不能用军事来解决。它也不能用政治方式解决,只能用人类的理解和对于对方权力的认可来解决。这是我们在乐团力求来实践的东西,它提供给我们一种思维方式的抉择。但是你知道,它像很多东西一样——选择药品比选抗生素要用更长的时间。
莫森:你认为从1999年开始,乐队取得了进展没有?
巴伦博伊姆:我认为乐队已经在西方世界成为一个传奇,但它在中东地区受到了批评或者完全被忽视。我相信在乐团在奔赴其成员代表的所有国家——以色列、巴勒斯坦、黎巴嫩、约旦和埃及演出之前,会被人们所承认。我们当然有一条很长的路要走。
莫森:贝多芬交响曲全集对任何乐团都是一个巨大挑战——特别对一个由年轻乐手组成的乐团。你如何让乐队应对这项任务?
巴伦博伊姆在乐团创立的那一天我们就在演奏贝多芬的交响曲。我们每年学习并演奏一部贝多芬交响曲。这是我们已经长期放在我们脑海里的一件事情,它已成为乐队头等大事。
巴伦博伊姆指挥贝多芬《第九交响曲“合唱”》
莫森:西东合集管弦乐团如何接近贝多芬?
巴伦博伊姆:首先要知道,从声音角度来说,西东合集管弦乐团是一支中欧乐团,我认为这是合适的,因为这正是贝多芬交响曲需要的声音。
而且这些乐手事实上已经在一起演奏多年,而且总是与我合作。不像大多数的乐团,每年要有4到5位指挥家。所以我们很稳定,这成就了音乐上的严格——确定分句的方式总在第四小节上,而不只在第三小节的最后。要求严格,就需要花费很多精力。所以音乐家们年轻是件很好的事情,他们有足够的精力。
莫森:我一直对你作为钢琴家的自然和优雅印象深刻。你可以依照音乐会演出当晚的心情,风格迥异地演奏一件作品——特别是演奏贝多芬的时候。你是否在面对这支青年乐团的时候会少一点自发性。
巴伦博伊姆:完全不是这样。西东合集管弦乐团可以随心所欲地演奏。它是一支相当灵活的乐团。我从来没有另类感觉,“我的上帝,也许我不该弄这个或者冒那个险”——完全不是。从这一点来看,我指挥得毫不妥协。
巴伦博伊姆谈贝多芬《C小调32段变奏曲》
莫森:所以他们在任何情况下都能跟随你。
巴伦博伊姆:是的,不管我做什么。你知道,我们不仅仅演奏贝多芬交响曲,在每次节目中,还要演奏皮埃尔·布列兹的一首大型作品。这个世界不是每个乐团都能这样做。
莫森:那么是什么情况让布列兹与贝多芬联系在一起?
巴伦博伊姆:逍遥音乐会的节目总是很长,问题是把什么东西与贝多芬放在一起。起初,我想安排不同作曲家的不同作品,后来我又想,为什么呢?如果我们演奏所有的贝多芬交响曲,就应该只找一位当代作曲家,布列兹看起来是恰当的一位。
莫森:是不是因为你看到布列兹与贝多芬的一种关联?
巴伦博伊姆:不是音乐上,而是布列兹跟贝多芬,也是在他的音乐里进行总结的人。在他的音乐中,他把过去与未来结合在一起,就像贝多芬所做的。
莫森:贝多芬曾经说:“交响曲是我真实本性的最好代表。在我的脑子里,我总是听到一部伟大交响曲的声音。”你是否认为,贝多芬在他的交响曲中,是最贝多芬化的?
巴伦博伊姆我认为当他写钢琴奏鸣曲,他对待钢琴也像对对待一支交响乐团。我认为这就是他这句话的意思。
莫森:当你指挥的时候,你是否感觉到一个很不同的与音乐的关联,相对于演奏钢琴?
巴伦博伊姆:不,完全不是。从音乐上讲恰恰是一致的。你知道,指挥和演奏钢琴不是两个不同行为,它只是相同行为的两个方面。当既演奏又指挥的时候,我没有不同的音乐理念。
莫森:有到澳大利亚演出的计划吗
巴伦博伊姆:我们好高兴去。请让你的读者知道,我对澳大利亚有一个真正的好感。1958年,我4岁的时候来过澳大利亚,1962年又来了一次。后来我带着英国室内乐团,与我的第一位妻子一起有来过。很多年前,我有很多的快乐记忆,我非常愿意再去那里。
*本文原载澳大利亚Limelight杂志,2012年7月号;【音乐编译小组公众号】1、八十岁时论阿劳丨论阿劳的演奏艺术;2、八十五岁论阿劳丨他的演奏何以伟大?3、钢琴家特里福诺夫专访丨“我在游泳池里练琴”;4、十五问王羽佳丨“演出”对你意味着什么?5、王羽佳访谈丨“穿长裙?待我四十岁!”6、王羽佳专访丨她赢得了没有参加的“比赛”!7、采访阿格里奇丨“音乐必须是自然流露的事情!” 8、帕尔曼追忆海菲兹丨“这么多小提琴家都试图模仿他,但他们的演奏却成了活生生的讽刺。”;9、肖邦大赛访傅聪丨“这个比赛没有完美的玛祖卡。” 10、韩国钢琴家赵成珍访谈丨“如果我遇见肖邦……”;11、憨豆先生采访郎朗丨谈肖邦以及古典音乐普及;12、古稀之年克莱默访谈丨谈《克莱默版贝多芬协奏曲》(亨勒出版社);13、“奥伊斯特拉赫经常鼓励我,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声音”丨“当代怪杰”吉顿·克莱默访谈;14、“指挥家”李云迪访谈丨“音乐源自内心,这就是为什么即便我们一遍遍地弹奏相同的曲子,表演依然不是机械化的原因。” 15、郎朗弟子马克西姆·朗多访谈丨“郎朗对所有事物的热情深深感染着我,当我们在一起演奏时,可以感受到创造出的音乐竟然如此欢乐!” 16、肖邦“迷妹”阿格里奇论肖邦《第一钢琴协奏曲》丨“我多么渴望去亲眼看到肖邦怎样弹琴!”;17、纽爱新总监梵志登访谈丨“我并不想被公众看作对某位作曲家有特殊癖好,演的最多或最为喜欢。” 18、埃格纳钢琴三重奏访谈丨你有父亲、母亲和孩子,等我们长大了,孩子就会成为父亲和母亲,这就是室内乐想要阐明的观点!19、华裔小提琴家侯以嘉访谈丨“没有技巧就没有表达的自由;但只关注技术,很快会变得无聊或疲劳,并失去练习专注度。” 20、郎朗访谈丨“有时候父亲把我逼得太紧了,可他是爱我的!” 21、哈农库特访谈丨“我所探寻的始终是作曲家为什么要这样写”;22、面对批评,郎朗很委屈丨“我想让古典音乐表现得酷炫一点,这有什么不好么?”;23、“准备好了”丨回忆海菲兹小提琴大师班;24、美酒,女人和钢琴丨钢琴家鲁宾斯坦的三原色;25、纪念李帕蒂丨他坚称乐谱是“我们的圣经”,但对作品内在精神的解读更重要!26、周善祥访谈丨不想当钢琴家的作曲家不是好数学家;27、席夫丨为何我的《哥德堡变奏曲》宛如与魔鬼跳舞?28、卡萨尔斯论演奏丨“我们必须学会不要每个音符都完全照搬谱子上写的拉。”【古典音乐译文公众号】1、作曲家拉威尔1928年演讲丨“真正的艺术作品是不可能靠分析鉴定的”;2、你怎么看音乐家找工作越来越难丨大提琴家斯塔克访谈(上篇);3、他曾声明永远不在器乐演奏比赛中担任评委丨大提琴家斯塔克访谈(下篇);4、布伦德尔谈莫扎特丨到底什么让他的音乐如此奇妙? 5、被遗忘的克莱门第丨他的键盘音乐文献如何影响海顿、莫扎特、贝多芬以及浪漫时期?6、弓在弦上,揉转成美丨与梅纽因对谈小提琴艺术;7、MTT谈马勒丨“他的音乐已经进入了我的心灵,永不磨灭。” 8、盛原采访米科夫斯基丨“我对钢琴大师班没有太大的信任”;9、富特文格勒丨如何理解贝多芬交响曲;10、从钢琴生产数量看,中国有多少万琴童?11、肖邦大赛后的齐默尔曼丨他不想只做肖邦专家;11、科尔曼丨面对贝多芬,便好似在和我们的灵魂对话;贝多芬的伟大,就在于他的平凡;12、富特文格勒丨巴赫为何重要?13、阿巴多丨音乐没有妥协可言;13、指挥家阿巴多的故事丨他与美国八字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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