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越大,你会发现朋友越少,因为大家都会越来越现实,友谊在现实面前很脆弱。有人说,友情就是一场江湖,处世之道,尽在一个“义”字。江湖依旧在,情义剩多少?昔日上海滩老大杜月笙也曾说过:“不要怕欠人家人情,只要懂得还就好了。”江湖人来人往,懂得还的,又剩多少?明哲保身的年代里,愿我们都能,世事洞明,却不以世故待人,世态炎凉,却依然有情相温。
高晓松置顶了一条微博,只有10个字:
谢谢旧时光,一切皆有情。
浅浅的话,是对陪伴了大家七年的《晓说》,最深的告别。
最后一期节目里,编剧史航调侃着说道:“七年了,高晓松已经变成了高老松。”
高晓松,呵呵一笑。
50岁了,是不小了。
历经沧桑,人到中年,他早已在现实和生活中,练就了一身的痞里痞气,轻佻贫嘴。
就是这样一个活成了“人精”的老男人,却在遭逢“友情”时,暴露了他内心深处的“少年气”与“天真”。
高晓松
《晓说》未完结时,高晓松找来韩寒,一起聊了两期节目。
其中,讲了一个俩人对骂成哥们儿的故事。
2006年,作家白烨写了一篇《80后的现状与未来》,文中提到了韩寒和他的作品。
随后,韩寒在博客上发表了文章,《文坛是个屁,谁都别装逼》,以此反驳。
两人正面开战,一场“韩白之争”,在文学圈愈演愈烈。
作家陆天明站出来为白烨说话,结果遭到韩寒和粉丝的攻击,陆川导演看到父亲被骂,也站出来炮轰韩寒,结果,刚出头,就败下阵来。
高晓松和陆川是哥们儿,看到哥们儿被骂得那么惨,再看韩寒一人单挑一圈人,
觉得此人太猖狂了,他要为哥们儿出口气,并在自己的博客中说要起诉韩寒:
“你在《三重门》里,全文引用了我的《青春无悔》,未获我同意,现在依法依情依理明白告诉你:我不同意!
请依法把你与此有关的,各种单行本、选集、文集从书架上拿下来,把我写的文字全部删掉,再放上去,卖!”
不仅附上了律师函,还挑明了说:
你和你的追随者们,疯狂骂了我哥儿们陆川和他父亲陆天明,就是看你骂人看不过去了,来找你的茬。
原本以为是个大招,结果,还是输给了攻势猛烈的韩粉,难以招架的高晓松,一度关掉了博客。
“川儿,虽然没帮上你多大忙,哥们尽力了。”
韩寒最后说了一句话:“高处不胜寒。”
意思就是,高晓松赢不了韩寒。
多年后,高晓松自己也说:“博客时代,我们都玩儿不过韩寒。”
大张旗鼓地出场,轰轰烈烈地输了,这样不顾一切往前冲,和陆川一起昼夜不停,忙着删韩寒粉丝围攻留言的高晓松,一点也没有了平时那副油腔滑调的做派。
明哲保身的年代里,比起输赢,更让我们羡慕的,或许就是这种兄弟义气吧。
韩寒
韩寒也是性情中人,一场骂战,让他和高晓松不打不相识。
面对高晓松的起诉,他说:“我的确引用了高晓松的歌词,而且引用时没有注明作者,高晓松告我天经地义,他帮哥们儿也是天经地义。”
韩寒呼吁粉丝,不要去谩骂别人。
同时还发文感慨:
“父亲(陆天明)跟人吵架,儿子(陆川)跳出来。兄弟(陆川)跟人吵架,又有哥们儿(高晓松)跳出来。像他(高晓松)这种‘为朋友插自己两刀’的做法,真是让人佩服。”
吟到恩仇心事涌,江湖侠骨已无多。
看看如此磊落的韩寒,高晓松一下子有了好感:“你终于开了金口,在文章里呼吁你的粉丝不要骂脏话了!我这官司也不打了,你如果一定要支付我稿费,那就帮我捐给希望工程吧,但也算我收了稿费,所以,你有权利继续引用我的歌词。”
2010年08月05日,韩寒、陆川、高晓松,一笑泯恩仇。
彼时双方交恶,此刻惺惺相惜。
互相看顺眼了,还怎么当敌人?
几年后,韩寒深陷“抄袭门”,在这场舆论漩涡中,高晓松亦如当初那般,再次站出来,只不过,这一次他力挺韩寒:
“我看过韩寒的小说,那肯定不是代笔。”
2011年5月,高晓松因酒驾被拘,恰逢他执导的电影《大武生》的宣传阶段。
狱中,高晓松给韩寒打了一个电话:
“电影在上海首映,你能去捧个场吗?”
首映当天,韩寒在山东有车赛,结束后,他直奔上海首映礼现场,来不及捯饬一下自己,就直接上台帮高晓松宣传:
“晓松不在,我们帮他把这事给办了吧。”
后来,高晓松在节目中聊起这件事:
“其实我当时,还给上海另外几个腕儿也打了电话,但只有韩寒一个人去了,而且,韩寒是几个人里面,最不喜欢社交的那一个。”
他感慨到:
“人生有这样一段经历,你才能看出人心。”
常把友情挂嘴边的人,也可能人心凉薄。懂世故,却敢“天真”,才是可交之人。
朴树
如果说,高晓松和韩寒的“天真”,是跌入俗世之后,还有一些不愿妥协的东西,让他们为之坚守。
那朴树的“天真”,则是与所有看不惯的,都不兼容。
他与世界格格不入,不会场面话,不愿接商演,喜欢的,不喜欢的,从不迂回,都是直来直去。
话不多,说出的每一个字,透着一丝少年气。
高晓松最穷的时候,想找朴树借15万,朴树不爱说话,只回了他俩字:账号。
过一段时间,朴树也没钱了,又给高晓松发了两个字:还钱。
听起来幼稚可笑,却又让人无比羡慕。
生疏的关系,才需要寒暄,真正的朋友,从不必多言。甚至,在你最需要的时候,他会愿意为你,放下自己的原则。
2013年,朴树接了一场商演,乐队里的吉他手程鑫得了癌症,朴树急需要用钱。
那一年,朴树带着程鑫四处治疗,即便费用昂贵,即便医生们都说没必要手术了,朴树还是不愿放弃,他四处托人,去各大医院找名医。
经纪人小建问他:“这几个月治疗,花掉了你几年的收入。你要想清楚了,你卡里的钱根本不够。”
朴树回答到:“不够我们就去签公司,卖身嘛。跟救人比起来,合约算什么。”
为了朋友,他愿意放弃原则和自由,但程鑫,没有给他卖身的机会。
2014年2月,程鑫去世了。
朴树最后对他的承诺是:
“我们哥几个,保证照顾你妈。”
之后,乐队每一场演出的收入,朴树都拿出一部分,让小建给程鑫的母亲寄过去。
如果不是有一次小建说漏了嘴,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些事情。
结果却是,小建被朴树大骂:“你这嘴,真他妈碎。”
何为少年意气?
深谙世事的年纪里,为了兄弟,可以仗义执言,可以义无反顾,也可以义不容辞。
出走半生,人到中年,早已过了“单纯”的年纪,依然可以坚守着内心深处的“天真”。
张恩超讲过一件小事:
世界杯的时候,他和高晓松、宋柯一群老友去刘欢家看球。休息时聊起音乐,刘欢打开钢琴,随性地弹唱起来。
“高晓松一下就泪流满面,哗哗地流泪。”
面对朋友,他依然保留着一颗赤子之心,真诚柔软。
或许已经阅尽人心、明白许许多多的大道理,但面对你,我依然选择坦诚。
友情面前,永远有藏不住的热血,永远学不会圆滑、世故。
还记得高晓松曾经在《奇葩说》上,说过一段话:
“什么叫真正的友情?说哥们走,砸店去。哗哗哗,站起来抄家伙的,不是那最好的朋友。真正的好朋友,是唯一敢说‘你丫坐下’的。”
他和老狼之间,就是这样。
两人从上世纪90年代起,就是黄金搭档,一个作词组曲,一个唱歌。
2011年,高晓松那次出狱后,老狼塞给他十万块钱:“你一直花钱大手大脚,没钱了,我养你。”
而那时的老狼,境况也很窘迫,却毫不犹豫地拿钱给他。
这样的朋友,也曾闹翻过,两个人对彼此直言不讳。
高晓松说老狼:“他耳根子软,经常听别人说校园民谣没意思,就想转型玩摇滚,我觉得这样不对,就跟他吵。”
老狼说高晓松:“他是个很有才华的人,但是过于自负、过于恃才傲物。”
吵到最严重时,两人掀桌子砸椅子,就此决裂好几年没联系。
但在外面,提起老狼,高晓松依然是赞不绝口:“校园民谣,还是老狼唱得最好。”
王尔德在《夜莺与玫瑰》里说:
“人都会说好话,讨人家的欢喜,但作为真正的朋友,反而说的都是难听的。朋友绝不会顾忌你的感受而天天拍马逢迎,如果他是真正的好朋友,必定直言不讳,因为他知道这样做完全是为了你好。”
所谓“天真”,不过是越过成熟,选择真心。
所谓“少年”,不过是出走半生,初心尚未失守。
有人说,友情就是一场江湖,处世之道,尽在一个“义”字。
江湖依旧在,情义剩多少?
昔日上海滩老大杜月笙也曾说过:
“不要怕欠人家人情,只要懂得还就好了。”
江湖人来人往,懂得还的,又剩多少?
高晓松说,《晓说》这个名字,是韩寒起的;
韩寒说,《后会无期》主题曲,是朴树唱的;
朴树说,20多年前怀才不遇时,遇到了高晓松;
韩寒电影上映时,高晓松为他作曲了《飞驰的人生》。
看似没有过多交集的几个人,各自忙碌,却又彼此欣赏。
这是什么神仙友谊?
或许,因为稀缺,我们更觉得,这样的友情太可贵,
或许,因为失去,我们方醒悟,坚守的初心最难得。
今日归来不晚,与故人重来,天真作少年。
明哲保身的年代里,愿我们都能,世事洞明,却不以世故待人,世态炎凉,却依然有情相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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