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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yani
片尾曲 | 《友谊地久天长》
1
时代伤痕
《地久天长》，斩获柏林电影节“影帝”、“影后”两座银熊，也是导演王小帅从青春题材关注，转向史诗关怀的里程碑。而这部电影真长，它的英文名叫《SO LONG ，MY SON》。
我所看的那场有很多中老年人。走出影院的时候还听到两位在说：“孩子给我们订票就破费了，还给我们订了爆米花……”
是的，“给爸妈买张票”，可能会成为今后电影营销的一种方式了。但这部电影以这种方式卖票并非不合理——把信息最大化的匹配给需要的人，而不是把明显不适合的人忽悠进去，我就不举例了。
那么这部电影讲了什么，为什么适合带爸妈去看呢？
说到底，还是共鸣与回忆，人生过往与时代伤痕的缘故吧。
抛开这些大主题，单单从故事的角度看，我想这是一对夫妻，和他们“三个儿子”的故事。这些故事串起了他们的一生，也覆盖了他们用青春、热血，以及眼泪所见证过的那段历史。
当我在缓慢又精心设计的镜头下，进入这段漫长的故事，像跟着主人翁活了一遍。我的眼泪、欢笑、困惑，以及悬着的心并涌动着的无奈与悲愤，也被均摊在暗室里的三个小时。
这三个小时，比普通电影平淡，但比生活集中。离开影院，我体会着它在我心中所留下的……我想，除了人物曲折的经历，并友谊与生死的关系，最触动我的，是“人”在悲剧中所扮演的角色。
2
悲剧现实
是的，这首先是一个悲剧。
一对在工厂上班的普通夫妻，儿子在12岁时溺水身亡；在这之前，妻子刚刚因着“计划生育政策”被迫流产掉了二胎，并在手术中丧失了生育能力；他们收养了一个男孩，但这个孩子十分叛逆，甚至离开他们跟朋友走掉了。
在不断丧子的过程中，这对夫妻还经历了下岗……似乎过去60年来，国家在发展中的疼痛都沉淀到了这一男一女身上。
而在这层底色之上，还有一个微妙的设置，是友情。
他们本来有一对好朋友，两家儿子同年同月同日生，他们说好了一辈子是朋友，而儿子们也一辈子是兄弟。
但朋友家孩子生性胆大，他们的儿子则内向胆小。12岁那年，两个孩子去水库玩，在小朋友们的嘲讽、怂恿下，朋友家的孩子不愿再保护懦弱的同伴，甚至推开了他。而这一推，直接导致了他的死亡。
如果说，这只是孩子间无意的伤害，那么孩子的妈妈却也是造成他们悲剧的一份子。在溺水事件以前，她曾作为计生主任，硬是把已经显怀的女主角推上车，带进手术室……使他们成为真正的失独家庭。
但其实，作为朋友，这家人并非虚情假意，他们只是在国家政策与个人过失间，一直扮演着拿刀的那个人。而令人更为无奈的是——施害者，在悲剧中不只是凶手，反而成了需要被保护的对象。
3
凶手朋友
这对失去孩子的夫妻，为了不希望给朋友家造成压力，也为了不给他们的孩子造成心理负担，于是选择离开自己熟悉的环境。但是，与其说是开始新生活，还不如说是一种放逐，一种在漂流中的等死。
许多人觉得，现实生活中没有人会这么伟大，反而江歌的妈妈才是正常的。江歌在日本留学期间，因好友刘鑫被杀死，江歌的妈妈到现在都没有停止对刘鑫的追讨。那么，怎么可能会有人为了保护造成自己孩子受害的人，而选择自己默默离开呢？
表面上看是这样，但深入他们的处境，他们也别无选择。
江歌的妈妈不原谅刘鑫，是因为刘鑫在事发后不但不面对，反而逃避自己作为朋友，以及受惠方的一切责任，以至于激怒失独之母。但影片中的这对夫妻，在事发后曾拿着菜刀找到死者的父亲，让他去把自己的儿子宰了……
不管怎么说，能主动面对的，都还算是真正的朋友吧。只是，他们被夹在人情、道义、强权、义务、意外等各种选项之间，越发显得渺小、悲哀、龌龊。
4
无解之悲
这部电影拍的很好，或许是整体的基调与演员的表演在互相影响，于是呈现出一种很沉得住气的风格。一切都在进行中，而一切都欲言又止，在宏观环境下，人作为个体的隐忍，让但凡安静下来观影的人都不得不说，这是一部值得看的作品。
那么，电影所呈现出的这个故事，有解吗？作为创作者，在观察到社会的伤口后，除了描述它，还可以做什么？
我想，导演是无奈的，因此他所设计的温情，以及最终的和解，也都是无奈的。
那个造成悲剧的男孩已经成家立业，但他必须忏悔！因为他的过失与他那小小的恶，跟他一起长大了。他说他受不了了，他必须说出来。于是，在他自己的儿子出生之际，他终于坦白了一切，与过往达成了和解。
是啊，这种结果一定不是每个人最初想要的，也不是真正满意的，但他们都接受了。在拧巴着的关系中尽量得体的停留，在不完美的情结下努力微笑着，直到最微不足道的“好事”总算临到——最后一个情节，是那个不孝的养子回来了。
他一瘸一拐，提着两个纸盒子，带着女朋友……他的一个电话，就已经让那两颗冰冷停滞的心脏重新有了跳动的热情。那对已经年迈的夫妻，终于可以在朋友家其乐融融的气氛里找到一丁点，根本无法匹配的快乐。
影片结束在这里。观众已经都泪流满面了。
5
新天新地
我想，我们都在这三个小时中看见了自己，看见了自己的父辈。而人若不知道苦难是什么，也就永远无法珍惜幸福。这不就是亚当在伊甸园里搞砸的吗？
如果说电影所组织起来的是人生，是历史，是思考，是对当下的审视，那么所有电影都是对亚当造成的那一伤口的观察！而所有电影的“解”，也都可以回到这里——上帝对离开伊甸园后的人类，有怎样的计划。并且只能回到这里，否则就依然是无解的！
那么今天，我们不直接面对经文所提供的答案，我们来想想自己吧。
其实，在伊甸园的时候，是没有苦难的。人被造的非常完好，宇宙间的秩序与自然环境，也都是完全适于人生存的，连凶猛的野兽也不危险，反而会臣服于人。而人，只需要听上帝的话，修理看守，并且享受在上帝所赐的安息中……这多好啊！但我们却是后来才知道的。
后来，人犯罪了，在完全的自由中选择了不听上帝的话。是的，人以为还有更好的……但从此，人不但失去了自由，还失去了安息，人被逐出伊甸园，从此开始切身体会那种羞耻的后果，并感受到一种全新的体验——苦难。
于是，往后发展着的人类，其目标只剩下跟苦难的较劲儿。要么想尽一切办法脱离明显的苦难，要么在短暂的脱离苦难后，醉心于宴乐。
人心不敬畏神，人早把神忘了。人弄出许多假神，人在拜的时候也心不在焉。人只是在这个被罪毁坏的世界中苟延残喘，把日子过成了卑贱的。
在这样的情形下，我们无法给每一个经历苦难的单位以具体的解答，甚至我们身边那些比《地久天长》中的夫妇更悲惨的故事也是有的。我们可以安慰他们，可以为他们做些我们能做的，但苦难的根本，这个地上是无解的啊！如果不传福音，我们就有祸了。
而没有福音的王小帅，不能再继续，他最多最多只能停留在那个浪子打回来的电话，气氛在那一刻温暖了，而苦难还继续着……
那他在拍什么？
他一定不是在教人调整心态吧……他一定不是在告诉人们无论多苦多难，只要彼此扶持，也还是走的过来的吧……
然而，如果他没有看到穿着皮子的亚当，没有看到粘在他们夫妻身上的血，没有看到这第一对经历苦难的夫妻，并他们失去的儿子。那么说什么都只是呻吟，是有病呻吟！而试图给出的任何答案，都是鸡汤。且若坚持这是解药，就是毒鸡汤了。
但感恩的是，凡在神被杀又复活的儿子里，得着救赎的人，都可以回首伊甸园外，看清比建国更宏大的历史；都可以遥望新天新地，发出比史诗更深沉的赞歌。
其实，在罪进入世界以后，所谓天长地久，并不是什么好事，若天有多长，地就有多久，反而是很可怕的，这意味着全人类都将永无止息的活在苦难中……周而复始。但圣经说：那日，天必大有响声废去，有形质的都要被烈火销化，地和其上的物都要烧尽了。(彼得后书 3:10 ）
而经文继续说：但我们照他的应许，盼望新天新地，有义居在其中。
(彼得后书 3:13 ）
完
作者简介
yani，归正系统神学院毕业，现与丈夫一起牧会，致力于信仰文学与影视剧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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