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问你一个问题:全世界有75亿人口,珠穆朗玛峰是世界第一高峰。那么,你觉得有史以来曾有多少人成功登顶?
A 少于1000人 
B 1000-5000人
C 5000-10000人 
D 10000-20000人
E 20000-50000人
F 50000人以上
我多次推荐过一本关于登山灾难的纪实文学《进入空气稀薄地带》,它讲述了1996年春季珠穆朗玛峰登顶过程中的惨剧:5月10日,两只登山队伍遭遇恶劣天气,造成7人罹难,另有3人撤离后因为重伤没有撑到6月。最后,整个1996年春季有12人因为攀登珠峰而死,全年达到15人,当时被认为是冲击珠峰历史上伤亡最为惨重的一年。
2014年,珠峰南坡发生冰崩,16名夏尔巴向导不幸遇难;2015年,尼泊尔发生8.1级地震,地震造成的雪崩袭击了珠峰上的数百人,遇难人数达到了创记录的19人。今年由于攀登珠峰的人在山上排起了长队,单是印度就有70多人报名登顶,在过去的10天里有11人丧生。
这几天媒体都以“珠峰大堵车”作为标题持续报道,讲述登山者在8000米的山脊上排队3小时等待冲顶,最后因为体力不支引发高海拔并发症而倒下死去的故事。配上登山需要花费75万元人民币的资料,网上很容易掀起“外国人口少是有理由的”,或者“钱太多了就容易作死”这样的讨论。多年来网上一直都是这样的论调,从来都没有点新鲜的。
如果你也是这样的想法,那么我建议你去读一下《进入空气稀薄地带》这本书。在最低限度上,你可以从两个层面上有所收获:
第一,攀登珠峰是一种非常独特的体验,这个世界上99.99%的都不会有任何类似的经历,也不会在生活中遇见登顶过程中的人和事。它甚至也不是可以通过想象所能体会的,你却能通过书本了解到在海拔8000以上的世界是什么样貌,人类在那样极端的环境下将如何思考,如何行事,人性在面对灾难的时候将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承担怎样的结果。这对于你如何理解人,理解人性,理解这个世界,都会有莫大的帮助;
第二、攀登珠峰是一件具体的事,和世间任何团队活动没有任何不同。区别仅仅在于,团队活动的组织和实施在平常并没有很大机会产生无法挽回的后果。但在珠峰上,面对充满风暴、雪崩、冰缝、缺氧、意外这样的极端环境,任何一点决策失误所能造成的后果都会被空前放大。你当然可以把《进入空气稀薄地带》当做是历险故事来看,但它讲述的内容真实发生过,有人付出了性命作为代价。那么,无论你是在运营一家公司,还是带领一个团队,这本书对你如何在内外部强压之下执行任务同样会有所帮助。
如果你能够从这两个层面上进行一点思考,你就会明白那些关于“为什么好端端地要去作死”的想法毫无任何价值。因为采取某种保守的,安全的生存策略,并不能解决生活广泛存在着的冲突和危机。而在这种想法之下,一个人也很难从世间的万事万物中汲取经验和教训。你是否认同登山家“山就在哪里”的登山理由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如此行动之后,你能够从中获得什么?如果说世界是一个迷雾中的池塘,任何试图做点什么的人,都相当于往水里扔了颗石子。而我们通过观察这颗石子所激发的涟漪,或许可以推想出池塘的大小和深度,以及迷雾后面隐藏着的真实。
归根到底,我们迟早都得下水,都得游向对岸。
而说到珠峰大堵车,这只是个媒体喜欢写读者喜欢看的故事,它仅只是攀登珠峰这个宏大背景下易于传播的小插曲。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另外两组数据:49岁的夏尔巴人卡米,刚刚完成了23次登顶珠峰的世界纪录;夏尔巴人为登山者提供挑夫、向导、修路工、运尸人、垃圾清洁工的服务,每个登山者向尼泊尔政府交纳7万美金的登山费,夏尔巴人可以分到其中的5000美金。世代居住在喜马拉雅南北两侧的夏尔巴人,可能在历史上无数次徒步穿越雪峰,没有氧气瓶,没有登山靴,也没有冲锋衣。只不过登山需要申请许可证,登顶的成绩才能够获得官方承认。所以,夏尔巴人并没有得到全世界首登珠峰的殊荣。可见这世上总是勤勉的人最先发现了路,而聪明人则随后发明了证。
根据尼泊尔旅游部门的统计,从1953年至2018年,成功登顶珠峰的总人数是5396人;而根据Wealth-X的统计,截至2018年全球个人净资产超过10亿美金的富豪总人数是2604人。这就告诉了我们两件事:
1、做选择题不知道选哪个答案的时候,一般选C;
2、赚大钱比攀登珠峰难得多。
题图摄影:Ben Lowe 
图片授权基于:Unsplash.com
往期回顾:
槽边往事和菜头 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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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说的每一句话,
都是错的
                  禅定时刻
在微博上看校园霸凌的讨论,许多人把问题归结为一对一小孩之间的冲突,我觉得非常沮丧。人这种动物真的很奇妙,长大之后就会完全忘记小时候的经历和处境,失去了对孩子感同身受的能力。
因为专业的关系,我对人际关系网络的建立和运行很有兴趣。几年前,我在一家餐厅等位,等位期间我看到几个小学生在餐厅提供的电脑上玩网页版小游戏。此后,我多次在各种休息区见到了类似的一幕。为此我还专门去查看了电脑浏览器,发现并没有首页导航一类的东西。很明显,这些孩子是知道小游戏的网址,自己直接输入的。同时,那些游戏都是单机版,不存在需要加入游戏网络和朋友一起玩的问题。
也就是说,孩子们之间一定存在某种社交网络,他们通过这种社会化网络,传递小游戏的网址,小游戏的选择,小游戏的玩法。因此,他们都知道网址和玩法。而且,这是一种他们社交网络内部的潮流,否则我不会在几个不同市政区划的不同休息区里都看到相同的行为、相同的游戏和相同的网址。
这让我想起了诸多童年往事。一个孩子去上学,不是去一个叫学校的地方,而是去加入一个叫“我们学校”或者“我们班”的社会化人际网络。这个网络有它独有的文化,比如说打架打输了告老师请家长是可耻的;也有这个社会所共有的文化,比如说对强者的尊敬和服从,对弱者的嘲笑和打击。
遭到校园霸凌,最大的伤害来自于学校人际网络。如果在霸凌一开始,没有得到同学的帮助,也没有得到来自老师的阻止,那么,遭受霸凌的人就会陷入双重困境一方面向父母老师求助,那么就相当于破坏了人际关系网络的规则,邀请外力介入,会受到人际网络所有成员的孤立和排挤;另一方面,持续不断的霸凌会让自己在人际关系网络中的地位不断下降,于是会有更多人加入进来,最终会落到人际网络的最底层,被噩梦一般的打击、嘲笑、霸凌、排挤所笼罩。
所以,校园霸凌根本不是一个孩子和另外一个孩子之间的问题。而是由于校方的失职和家长的不作为,没有及时消弭校园人际网络中那些依仗暴力的人占据社交等级上的高阶位置,对其余的学生造成了压制,他们越过校方在班级里实现了基于自身暴力的有效管理。人际关系网的建立,本来可以有多种路径,基于亲疏,基于兴趣,基于学习能力等等。但是,只要容许基于暴力的人际关系网络存在,那么迟早其他的人际关系网络都会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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