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原味
封面图:Tsuyu鱼猫,已获得授权。
大部分人在二三十岁上就死去了,因为过了这个年龄,他们只是自己的影子,此后的余生则是在模仿自己中度过,日复一日,更机械,更装腔作势地重复他们在有生之年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所爱所恨。
——罗曼·罗兰《约翰·克利斯朵夫》
经过一个地方,拍摄一张照片,上传朋友圈,再标记一下定位。
这是如今大多数人分享“美”的方式,但有一个人却在游遍全球各地,见证了无数美景之后,默默选择封存了所有的痕迹。
仿佛他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一样。
直到去世后,他的精神财富才被以一种极为戏剧性的方式公开。
1
如果把这一切比作故事,这一定是一个童话故事。
来自芬兰的Antti,在跳蚤市场上看到有人在出售胶片,整整两大箱子。
卖家并不是这箱胶片的所有者,究竟是谁拍的,他也说不清楚。
Antti出于好奇心将胶片买了回来,结果一下便被里面的内容击中了心。
胶片里装满了世界各地的风景名胜,从欧洲华丽的宫殿,到非洲孤傲的金字塔,再到高楼耸立的大都市,
从海边到天空,从盛夏再到暴雪,从宽阔的大路再到路边的凉亭……
这不是胶片,这也不是风景,这是一个人的一生。
Antti通过胶片上的信息找到了一个地址,他兴奋地寄去了信件,渴望了解到这个旅人的故事,
但却被告知拍摄风景的人,已经去世了。
他没有直系亲属,也没有在世的直系亲属,他没有遗产需要继承,他的葬礼只有5个人参加。
2
1911年12月,一个名叫Ovia的婴儿出生了。
在他出生的一个月前,考古学家首次发现了失落的印加城市;出生的两周前,人类第一次到达了南极点。
但人类的这些壮举对于幼年的Oiva并没有产生任何影响。
他的父母是普通的工人,他有一个妹妹,他们全家都在为吃饱饭到处奔波。
二战爆发后,Oiva不得不加入了国家航空站,成了一名机械工。
日复一日的工作让他感到厌烦和无聊,直到一则报纸上的招募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怀着极大的热情给对方写了一封信,语气就像相亲时羞涩的男孩子一样,小心翼翼。
可是那封信暴露了部队的地址和代码,Oiva被处罚,信也被截获。
那是他第一次给陌生人写信,也是Oiva第一次尝试给这个世界问好。
二战结束后,Oiva和母亲一起搬进了一个被丛林和鸟儿声包裹的房子里。
可是渐渐的,Oiva开始察觉自己无法像一个正常人一样享受大家都追求的安逸生活。
他要出去,他想出去,他渴望认识这个世界,于是在他42岁那年,他找了一份船舶上的铲煤工作,开启了他的“漂流”人生。
3
“我目瞪口呆了!曼哈顿的摩天大楼仿佛一片奇异的植物簇群,慢慢从灰雾中显现出来。”
这是Oiva在第一次来到美国时发出的感叹,尽管他已经进入不惑之年,但依然会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急切将自己所见所想分享给母亲。
Oiva用他那台攒了好久薪水买到的摄像机记录着他在美国经历的一切,所有的胶片都被他仔细标好地点,然后小心翼翼地存放起来。
以美国为起点,他的步伐紧接着来到了非洲。
那时他的镜头里,都是街头上的黑人美女和头戴白帽的虔诚信徒。
他会感叹风景的美好,也会为那些街头路人而驻足。
漂泊在大海上的日子始终是枯燥的,但Oiva却总能对每段旅程都满怀期望,他甚至比船长都清楚下一个港口和目的地。
人生,一直在路上。
50岁的Oiva依然没有结婚,但独身的他却也有了更自由的选择,他的足印开始深入到内陆。
埃菲尔铁塔,布拉格广场,泰姬陵……
他的胶片从黑白变成彩色,他的文字从书信变成日志。
从头至尾,那个手持镜头记录世界的,只有Oiva一人而已。
可是Oiva的家里传来了噩耗,他的母亲去世了,没多久妹妹也离开了这个世界。
这对Oiva是个巨大的打击,亲人是他对这个世界唯一的牵挂,而现在什么都没了。
一个人到底能不能看完世界上所有的风景?
Oiva也不知道,但他从没有停下脚步。
4
Oiva孤独吗?
从他的书信上看,他自由,潇洒,从未感受到孤独。
他以这个世界为家,每到一个地方都能给他带来归属感。
可是从至亲去世后,他居然开始寄明信片,寄给邻居,寄给酒店大堂的服务员,甚至寄给自己!
他的一生都在张开怀抱拥吻这个世界,而现在,他开始尝试拥抱自己。
他终身未婚,在70岁的时候,胶片里还拍到了中国。
故宫里的男女老少,朴素又内敛,胶卷的质感唤醒了你的儿时记忆。
Oiva走遍了世界各地,最远还去过南极大陆。
他的一生都在那些书信和胶片里,可是那些物品哪能说得完他的一生?
Oiva去世后,他的遗产被千里之外的姨妈继承,可是姨妈转手就将这些东西当做废品卖了。
不过以他的胸怀,他即使地下有知,大概也不会在意。
机缘巧合,这两箱东西流落跳蚤市场,又被好奇的Antti发现,至此一个孤单游历世界的男人和他孤单游历世界的人生才开始被了解。
Oiva在书信里还提到过虫洞,或许他的心早已飞翔向了宇宙和外太空。
他拥有过那么多的秘密和故事,却无人拥有他的。
他见证过全世界的壮丽奇景,却无人分享他的浪漫柔情。
5
轻轻地我来了,正如我轻轻地走了。
直到临终,他都没有想过把这些胶片公开。
Antti在追寻Oiva的途中,也让我们了解了“何为生命的终极意义”?
是坦然地过度平淡的一生,还是成全自己,潇洒走一回?
很明显,Oiva选择了后者,他或者很孤单,但从来不孤独。
他在追求自由的途中,品尝到了人生另一面的精彩。
说走就走的旅行,谁都想有,但抛下一切去追求自己的人生,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得到的。
两箱胶片,让两个看似毫无关系的人交织在一起。
从某种意义上说,Oiva拓宽了这个世界,也许平行空间的另一个自己正在做着我们不敢做的事,过着我们一直向往的生活。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
这个世界从来就不缺美,只是缺发现美的眼睛。
这个世界也从来不缺爱,只是缺敢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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