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滚君写了篇文章，关于顺子在一档歌唱节目上被教唱《回家》。
文章一出，大家都开始讨论所谓「学院派老」师所推崇的技术和标准，与实际音乐演唱之间，究竟差了多少。
也有人提醒滚君，这很有可能是节目的营销炒作套路，因为这个引起争议的视频，正是由这档叫做「中歌会」的节目官微，在开播的前两天发布出来的。

说实话，滚君看了那么多年节目，从未看过这种「自杀式营销」，制作组亲自把口碑放在地上踩的骚操作，既不能吸引观众，也不能获得好评，这是何必呢？
本以为这件事到此就结束了，滚君也没有继续关注《中歌会》。
但是滚君昨天发现，张楚的经理人发朋友圈表示：
「《中歌会》节目侵权了张楚的《姐姐》，未经许可，擅自使用、改编、改词，并在电视媒体，互联网传播。」
先是评委不顾音乐情感的表达，死板地用一种框架去套所有音乐；
然后是节目组未经许可，侵权使用、改编、改词和传播。
《中歌会》这档迷之节目，到底是在搞什么？

为了解情况，滚君特地看了《中歌会》第一期节目。
从节目形式来看，这是一档歌唱类竞演节目，每期找来十位歌手逐一进行现场演唱。
演唱完毕后，由十位被称作「品荐团」的评委进行打分并点评。
分数排在前五位的歌手即为「打榜成功」，继续等待其他歌手进行挑战，分数在末位的五位歌手当场淘汰，离开舞台。
而作为十位参赛歌手之一的黄绮珊，这次选择打榜的歌曲就是改编版的《姐姐》。

跟顺子的《回家》一样，黄绮珊的这首《姐姐》也遭到了评委褒贬不一的点评，有的觉得音色和音乐演绎都非常好，而有的就直接认为「说好了激情四射，说不好了从头喊到尾」。
除了演唱和编曲的大幅改动之外，这版《姐姐》还被改了歌词。
原本的歌词唱的是：
我的爹他总在喝酒，是个混球
在死之前他不会再伤心不再动拳头
他坐在楼梯上面已经苍老 已不是对手
……
姐姐我看见你眼里的泪水
你想忘掉那侮辱你的男人到底是谁
黄绮珊版本改为了：
我的爹他总在喝酒，日益消瘦
在死之前他不会再伤心不再动拳头
他坐在楼梯上面已经苍老 已不是对手
……
姐姐我看见你眼里的泪水
你想忘掉那欺负你的男人到底是谁

这两个地方的改动，前一个改变了歌曲的叙事内容，后一个减弱了歌曲的情绪。
二十多年来，几乎没人在公开的节目中演唱过这首《姐姐》，不是因为禁止翻唱，而是这首带着张楚极度私人化感情的作品，很少有人能诠释得真挚而不做作。
可是《中歌会》这次不仅在歌词上进行改动，还未经版权方许可，进行网络视频及音频（甚至还有伴奏）的传播，简直是将一条龙的侵权进行到底。
在看到张楚经理人张秦老师发布的维权朋友圈之后，滚君第一时间联系了他，询问详细情况。
张秦老师说，在节目播出后，他就通过友人跟节目组取得了联系。
但工作人员找了一个并未完成法律授权意义下的版权律师，让他去跟这位律师提诉求。
张秦老师向律师提出，需要节目组就这次的侵权，进行道歉并支付合理的版权费用。
但律师承诺补交的版权费用低的离谱，并且希望事情能够私下和解，不愿意进行公开道歉。
没有支付合理和版权费，还不愿意道歉，《中歌会》这样「解决问题」的方式，还真是让人耳目一新。

滚君在看中歌会微博的时候，就发现他们对侵权产生这样无所谓的态度，一点都不奇怪。
节目开播当天中午，中歌会的官方微博就发了一封信。
这封信是致所有音乐界同仁和观众的，上面明确地说：
「因节目的真实竞演性质和相应的环节设计，部分竞演词曲的选定存在较大的变化性和临时性……现阶段节目组已与部分版权方及相关权利人就词曲授权模式达成共识。」
翻译一下就是，因为节目选歌变动很大，所以来不及每一首歌都争取版权，但是目前已经争取了一部分版权了。
这段已经直接说明了，他们自己清楚，节目上演唱歌曲是需要授权的，并且也承认，还有很多歌曲没有拿到授权。
但是最让人匪夷所思的就是最后一段，他们如何解决没有授权的问题：
「恳请各位音乐界同仁、各位观众，对节目中音乐作品的词曲版权征询及授权工作予以支持！如有相关授权建议也敬请与我方进行联系。」
这段话的口吻实在太让人不适了。
第一句是拿出「请配合我们工作」的语气，让大家支持他们随便用自己的歌曲，第二句是摆出不主动处理问题的态度，让被侵权的人去找他们解决问题。
是谁给你们这样的勇气，用这么草率的方式去做节目的。
图片来源于微博@中歌会
不过看完节目的滚君发现，《中歌会》不仅在对待侵权上态度草率，整场节目就像一个草台班子随意搭出来的，无比混乱。
第一是评委阵容很混乱。
我以为之前的评委贺冰新，用美声唱法教顺子唱流行布鲁斯已经很莫名其妙了，而正片里还有更多这种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对话。
比如请一个文学评论家坐在台下，开口就是以文化学的角度去点评歌曲。

一言不合就开始上起人文课，点评都上升到人类、中华孝道和文化的角度，让现场的歌手都听得一脸懵。

如果说这是从歌词角度解析歌曲，还算能够理解的话。
在白举纲唱完以后，有位评委不点评唱功和情感，直接问他到现在都不火，觉得值吗？
滚君从未见过脑回路如此清奇的评委，一时不知道这是一档歌唱节目，还是一档访谈节目。
第二是节目制作非常混乱，《中歌会》的节目录制现场出现了很多问题：
比如话筒调试出现问题，导致腾格尔一开口唱歌时没了声音。

节目组上台之前也不跟歌手确认，导致陶喆上台前连耳返都没有。

还有歌手现场忘词，却不知道到舞台两侧有提词器。

滚君知道节目录制中，免不了会出现一些差错，但是《中歌会》现场能犯这么多低级的错误，真的让人瞠目结舌。
第三是节目流程非常混乱。
滚君是第一次在电视里，看到歌手因为紧张，上台忘带话筒的。
也是第一次，看到参赛嘉宾因为没有及时反馈的通道，只能在上台比赛之前， 匆匆跟工作人员沟通中止录制的。

更是第一次，看到因为节目设备出现误差，导致评委分数打错，并直接把选手气走的。
滚君在看节目的时候，表情跟台下的观众保持着高度一致，全程都是满头问号，又尴尬又奇怪，怀疑自己是不是点错了频道。
从宣传之初，《中歌会》打着的旗号就是「真唱」、「真投」、「真评」、「真比赛」。
看完节目以后，滚君觉得这节目过于真实了，在很多时候，甚至分不清它到底是真实还是尴尬。
《中歌会》大概以一己之力，开辟另一种对真实的定义，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硬核真实」。

在上学的时候，滚君就听老师说过：
「电视是一种不完美的艺术。」
就算经历过无数次彩排，推演过无数次过程，在直播或者录制的时候，还是会出错，因为节目流程繁琐和人员庞杂，现场总能出现很多预料不到的错误。
所以在大多数时候，滚君能够理解节目里出现的突发状况，也能接受因为不可抗力而造成的节目失误。
可是《中歌会》这次之所以让人觉得气愤，就是因为他们犯了太多可预见的低级错误：
明明可以提前确认版权，却高高在上地让版权方主动联系他们；
明明可以跟评委确认沟通好评审规则，却任由评委天马行空地随意发挥；
明明可以跟歌手确认好节目流程，并提前彩排一遍检查安排上是否有失误的。
但从节目的呈现来看，他们都没有做到，而且还把错误堂而皇之地展示出来，让自己的不专业显得理直气壮。
图片来源于微博@中歌会
在《康熙来了》的最后一期里，蔡康永讲起其实《康熙》预算很少，布景也很简陋，节目录制还常常赶时间。
但是观众对这些都不知道，因为节目制作人们都把这些小心地藏起来了。

「永远展现出自己准备好的一面」，在这样的信念之下，《康熙来了》做成风靡两岸12年的经典节目。
这是属于内容制作体面，也是一个节目制作的底线。
《中歌会》这种场内混乱，场外版权不清的节目，自大地把所有漏洞当真实展现出来，是对观众的不负责，也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观众不需要炫酷的视觉效果，也不要求有多少大牌明星出演。
我们只希望节目能尊重观众，尊重歌手，也尊重自己。

本文封图来源于微博@中歌会
浪味仙 | 策划
浪味仙 | 编辑
仙贝王 | 排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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