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吃瓜星球 • 第078期  —

策划/文字-佳蓁

设计-凉白开

排版-养乐多
前段时间，华中师范大学的一场大谈女德的国学讲座，令鱼龙混杂的学校讲座重回人们视野。
这让人想起多年以前那个昏昏欲睡的下午，我们的实习生养乐多还是个中学生，她坐在中学的阶梯教室的最后一排，听讲台上的中年男人大谈如何爱你的父母，唾沫横飞两个多小时之后，养乐多对旁边的人说：你看吧，要卖东西了。

果然，中年男人在气氛最高潮处拿出了一整套书籍和光盘，售价300元。养乐多后来说，我想到了他会卖东西，但没想到卖这么贵。

然而场面仍然一度失控，许多学生家长几乎是冲上去把钱拍了。而这样的故事每年都在我们的国家的许多学校里上演。这粉丝黏性，这转化率，称这些开讲座卖书的大哥们一声知识付费祖师爷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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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讲座作为一种补充形式的校园活动，讲方只要学校同意即可，学生却可以被强迫要求参与。于是，在讲座质量完全看校方水平的前提下，讲座就难免混进去一些奇怪的东西，甚至变成一场场大型卖书秀、知识付费现场。
校园讲座的黑历史，最广为人知的，当属感恩教育。
下图为山西省朔州市实验小学的感恩讲座。讲座当天，讲者欧阳维建带着哭腔讲得口沫横飞，引得数千名学生听了各个抱头痛哭，场面看似感人，甚至还带起跪拜父母、为父母洗脚的仪式。结束后不少学生表示十分空虚。
这场讲座受到了广泛的批评，但是学校校长坚持认为，会举办这场演讲只单纯因为曾听过欧阳维建的演讲，觉得他抱有热情、很能引发感恩的情怀，并无其他利益关系。
这场讲座与华中师范大学的那场讲座，讲方与校方有没有利益关系很难讲，但是其他的一些卖书讲座里，给校方回扣是常见操作。
一些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感恩教育的内部人员表示，50元的一本书，如果讲座后成功卖到500册以上，学校一本能提成5块钱。
这个消息的真伪难以调查，但是卖书总归是真的。感恩教育活动的最后一步一般都是卖书。这些感恩教育讲座团体，四处演讲，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前都会找熟人安排跟学校联络见面，学校也不会回避，而且一次都是安排三四间学校一起；递出的企划书打着 “感恩教育” 名义，有种大义凛然的感觉。
2011年宿州市第十七小学也曾举办过感恩讲座，讲者在台上慷慨激昂讲了一个多小时，然后话锋一转告诉听众可以从《感恩我们要行动》这本书学到更多，好好的讲座突然变成卖书大会，讲者在台上故作大方，说一本书原价52元，听了讲座现场买书只要50元。随后几天就有人爆料，讲座卖的书其实是盗版，盗版印刷费才几块钱。
除了情感教育类，知识付费类的校园讲座也很常见。套路也是卖书。
其中翘楚当属周维江。周维江自称是右脑开发资深专家，title是厦门大学博士，周纬江教授，乍一看很容易看成厦门大学教授。其实不是，谁知道他是哪个大学的教授。不管怎么样，这一切铺垫都是为了在每场演场最后推销自己协同出版的《右脑开发宝典》。
当然周维江只是厨房里一万蟑螂中被发现的那只，全国各地都不乏有打着“启蒙”、“教学”名号的演讲，并在演讲完贩卖相关产品。想必大家不是有所经历，就是有所耳闻。
例如幼儿园推销启蒙国语课堂光盘、或是像去年六月被举报的“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提升学生语文综合能力”公益讲座。
在讲座后半场，主讲人推销“赢者语文专家学习系统”教材。然而，这是一次非常不走心的策划，家长买了这些教材，发现了破损、粗糙、无法使用等状况。这种低级错误连丁璇都不会犯，可以说非常拉低讲座界水准了。
靠着流于形式的欧阳维建感恩教育演讲，即使很多人批评他是“洗脑”他也不怕，因为钱还是能赚够的。
卖书之余，更大的现金流来自线下培训。他开设的教育课程或是“集训营”，每个学生收费最贵高达5万人民币，家长想列席参加每人还要多收3千。
你可以批判这些摇旗呐喊式卖书的人的内容，但你不能质疑他们的商业精神。这些人2C2B两手翻花，门路活络。例如专注右脑开发的学之源，除了一边在电视上推广右脑开发的观念之外，也开放学校、老师或是商家加盟。
加盟金只要5000，但是学之源才会赠送教具教材，但学校或老师可自由开班收费，教导有兴趣的家长、学生，最后的总部回扣都可能到十几万以上；若是商家加盟的话，学之源还可以提供电视广告等帮忙推销，商家赚取中间差额的同时还可以顺带自打广告、提高曝光率。
除了卖书，近几年国内吹起了海外游学的风潮，许多游学机构与学校也形成潜在的利益关系。虽说是游学团，但仔细对照游学团和一般旅行社安排的行程，其实两者相差不大，还是以“游玩”为主，真正的“学习”所占比例还是小的。
但明知如此，易被煽动的家长，因为怕自己的孩子落后、怕不让孩子去会无法融入班级等理由，仍然死命掏钱。游学团一报名就是几万元，学校能从每个学生身上提成5%~7%，也就是一个学生报名大约能返三四千元。此外，带队的老师还能获得免费出境游的机会，因为老师的费用是均摊在学生的报名费里面。
当然，上面这些校园增值业务都是学校和学生你情我愿的东西，严格地讲没有强迫成分。只是赚钱还好，就怕有人要推销个人意志。例如去年被封为女德教母的丁璇。
丁璇只有初中学历，自己在自己八岁那年，偶然的机会下捡到《朱子家训》、《女儿经》和《麻衣神相》，回家后就背熟《女儿经》。终于在中年空降而成“女德专家”，如今已经在不同地区举办过300多场演讲。面对质疑，丁璇都会气愤地说“断章取义！”。
从女德教母身上，我们知道办场演讲可以带来流量，不论正面评论负面评论，只要有热度，就可以带来愿意买单的受众。也是一门割韭菜学。
所以，校园内外，讲座这个中性词都在被这帮人搞臭。
例如量子佛学的弘扬者朱清时也是个讲座爱好者。也许是学术界正式的研讨会没办法让他好好阐述自己的想法，在2000年前后，他开始在公开场合举办大量“科普”讲座，将量子力学跟真气、经络等观念结合，认真阐述自己的想法。
在一次采访中，他也透露在1979年入藏时就接触过佛教，并且开始个人修行。只是不论修行中获得什么启发，都不如从演讲完获得的掌声要激励人心。
朱清时沉迷演讲之余，还写了很多书，格局都很大，《物理学步入禅境：缘起性空》、《再谈物理学步入禅境》、《客观世界很有可能不存在》。以后我们可以会买来看看，钻研一下客观世界怎么就不存在了。
所以说还在上学的朋友们，相信过来人一句话，
一场讲座都不听对人生不会有任何损失
。趁年轻，多学学习，考个好大学，了解一些经商技巧，钻研电焊技术，抢票看首映，多打排位上星耀，干点什么都比去听中年人吹牛逼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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