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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小时前,事件视界望远镜(EHT)项目公布了“人类首张黑洞照片”
它长这样:
在黑洞没照片以前,人类有过很多美妙想象——刘慈欣、韩松、陈楸帆、靓灵、伊恩·R·麦克劳德、德里克·昆什肯,这几位不久前才写过黑洞。
刘慈欣《三体》中,有个跳进自己创造的黑洞、既活着又在死去的科学家高way:
“程心看着废墟的黑暗深处那团幽幽蓝光,她现在知道那里可能有一个人,正在时间停滞的界面上永恒地坠落着。这样一个人,在这个世界的视角中他还活着,在他自己的世界他却已经死了……”
陈楸帆《春天的故事》里,一个渔村的孩子从黑洞里窥见了遥远未来,他把这未来画下来,成了著名艺术家:
“我把黑洞朝向风雨中波涛汹涌的大海,全身顿时僵住了。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台台锈红色的钢铁巨兽,衔着五颜六色的铁皮箱子缓慢转动,尽管还隔着一段距离,积木般的箱子在空中摇晃着,那种体积与重量所带来的压迫感完全让人窒息......”
韩松的《星潮·建设者》写了通过黑洞化为高级生命形态的种族:
“他们蝉蜕了,羽化了,借助引力波,一跃越过奇点,进入到了另外一个宇宙——那是一个非常不同的宇宙,超越了一切想象,取代了黑洞的中心区域,从景观上看,它更接近于一段电影的预告片,令他们惊喜莫名,而他们终于变成了标准的亚粒子文明旅行者,从此无休无止地走下去……”
靓灵的《珞珈》写道:实验室事故制造了一个黑洞,为了配平质量,勤杂工老王自己跳了进去,在异度空间里回望自己的一生:
“这片亮海让他想起了多年前和老婆孩子一起坐在汉口江滩的那个夏夜,晚风带走燥热,江水就在他面前横过,所有凌凌的波光都向着左手边缓缓移动,那是无数水滴汇成的、从很远的地方流下来的长江。”
伊恩·R·麦克劳德《来自陶乐德的旅人》,寂寞又执着的科学家在两个黑洞碰撞产生的平行宇宙中消失了:
“那件事,黑洞的对撞,确实发生了。引力波的尖峰已经被每一个观测站记录在案。但是另一块屏幕,罗布用来综合、过滤和提炼数据的那一块,并没有显示来自其他世界的任何涟漪和回响。”
德里克·昆什肯的《长跃号》,一艘拥平静航行的太空飞船与黑洞意外相遇,让旅途发生了变故:
“这颗饥饿黑洞处于休眠状态,只能借由引力发现其存在。它的伴星是一颗年代久远的脉冲星。脉冲星在诞生之初每秒旋转成千上万次,向宇宙深处蓬勃抛射出巨大的磁场,但磁场会减缓脉冲星的旋转速度,而旋转反过来又会消耗磁场的强度。”
这张照片,对于写黑洞的科幻作家意味着什么?
我们跟他们聊了聊。
Q:看到照片什么感受?
刘慈欣:这张照片,人们可能对它有误解。这个照片不是光学照片,不是我们肉眼能看到的黑洞的样子,而是把遍及全球的射电望远镜连接起来,变成地球直径那么大的一个射电望远镜,专业术语叫“长基线干涉望远镜”。照片是它所接收到的数据产生出来的图像,不是拿望远镜直接看到的,不是分析的结果。
其实到目前为止,从科学角度,最严格论证出的可视化黑洞图像就是《星际穿越》里的。设计那个黑洞模型的科学家基普·索恩(Kip Throne)后来还得了诺贝尔奖。想看可视化,想看黑洞什么样子,那个可能是最接近真实的。
陈楸帆:第一感觉就是《魔戒》里面的索伦之眼。我知道它只不过是个天体,但是从人类视觉上来说,感官层面还是难免会投射一些情感因素,所以第一反应就是有一种未知的恐惧,虽然它很模糊,好像对不上焦。
德里克·昆什肯:令人兴奋!我喜欢科幻小说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喜欢“被运送到陌生地方的经历”,这种经历充分显示了宇宙的博大精彩。世界各地的科学家们努力展示了一个世纪以来我们不断预测的黑洞的样子,他们的工作了不起。
靓灵:这张照片有一个我很喜欢的特别之处,就是它并不是哪一台特别厉害的望远镜拍到的。实际上黑洞发出的信息涟漪到达地球时由于已经几乎是平面,如果想用一台望远镜接收到足量的信息,那么这台望远镜的直径差不多要和地球直径一样大,人类目前当然没有这么大的望远镜。
所以这张照片,是全球各地的射电望远镜网络分别收集记录信息,再用集中起来用超级计算机集成计算获得的。其中有一台望远镜甚至在南极,为了配合最佳观测时间,南极望远镜储存黑洞信息的硬盘不得不等上半年才,等到极昼的第一个航班。
Q:黑洞好写吗?观测资料这么少,你是怎么写的?
靓灵:我在写黑洞的时候没有特别去查找太多资料,因为人们关于黑洞的认识和理解已经很久没有太大的突破了。
一般的科普都会讲到它有一个事件视界,任何物质进入这个事件视界之后就不能再逃逸出来,光也不例外,空间和时间在这种情况下会产生扭曲。我用到的也是事件视界出不去,写了一个想回家却绝不可能逃逸的中年人。
真正的黑洞由于几乎无信息逃逸,所以基本不能探测到。这是描写中最主要的困难:没有任何人知道黑洞里面是什么样的。
我猜测的部分,都建立在真实的理论之上,我的推演只是尚未被证实也尚未被证否的部分。科幻小说的有趣之处就在于此。
陈楸帆:关于黑洞,一个特别极端的情况是,你很难想象在能观测到它的情况下,还能保存生命或完整地记录整个过程。所以关于黑洞的描绘,很大程度上需要依靠演绎,《星际穿越》也是一样。正是因为不知道它是什么样子,对科幻写作才是一个优势。否则现在,我们观测到了,可能反而对想象力会有限制。
德里克·昆什肯:当时我对脉冲星很感兴趣,特别是黑洞轨道上的脉冲星。天文学家已经观察到了一些类似现象,我写《长跃号》的时候,就尝试了一些可能的组合。我故事中的黑洞并不是今天公布的这种,它周围没有气体。今天看到的这张照片,是有炽热气体环绕在黑洞周围,这也是我们目前唯一能观测到它的方式。
Q:这对科幻作家意味着什么?
韩松:让人沮丧的黑洞照片。乏味,消解了神秘,虚无,一切科幻和宗教的来源,满足了人类神经系统处理电磁波的虚荣。即便看到,宇宙仍然无法理解,但为什么一定要理解它呢?
照片中透露出的好笑感,横越了五千万年的沧桑吧!
陈楸帆:不一定是好事,因为这样的话大家的想象空间就窄了。
德里克·昆什肯:照片的更大价值其实在于公共教育,它可以提高科学素养,使人们对科学研究感兴趣。真正能帮科幻作家的是将来(基于这张照片)在不同期刊上发表的科学论文。我们写故事需要了解黑洞环境的详细信息。
Q:推荐一部有趣的黑洞科幻吧!
德里克·昆什肯:我小时候有部迪士尼电影叫《黑洞》。我没看过,但父母给了我这本书,当时还有玩具。这是我第一次了解黑洞的样子,即使后来有了其他更好的作品,那本书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童年记忆总是会贯彻一生。
陈楸帆:我记得有一部很早以前的B级片,叫Event Horizon(《黑洞表面》),讲的是一艘飞船靠近黑洞视界的时候,船上的人发生的奇怪的事情,包括已经死去的亲人重生等等。那是一个恐怖片,小时候看,觉得还挺震撼的。
科幻作家关于黑洞的疯狂想象,上面只是冰山一角。
这个黑洞距离地球5500万光年,也就是说,这道来自5500万年前的凝视,今天才终于抵达。
这道光刚刚发射的时候,地球上恐龙已经灭绝;
它进入银河系的时候,我们的祖先刚刚走出非洲;
它经过太阳的时候,你刚刚点开这篇文章;
它遇到了你,“黯淡蓝点”上终于诞生的人类,一种可以理解它、观测它、甚至为它写故事的生命。
如果可以对话,真想问问:我们对你的想象,还满意吗?
本文经未来事务管理局授权转载自「不存在」(ID:non-exist-FAA)。“不存在”是一个专业的泛科幻媒体,为你提供来自不同宇宙和时间线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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