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晨主演的热播剧《都挺好》频繁登上热搜。
剧里，为了一个“越老越闹腾”的父亲的养老问题，苏家三个孩子的生活鸡飞狗跳。
大儿子（高鑫饰）远在美国，虽然悬心也只能远程“遥控”，想逞强接父亲来美国、给父亲买个大房子养老，却是以牺牲妻女的生活品质为代价；
二儿子（郭京飞饰）贴身照顾父亲，却因为生活习惯不合、要工作没法时刻照顾父亲，加上啃老问题，惹来了夫妻矛盾，还被兄妹指责；
小女儿苏明玉（姚晨饰）早早离家，虽然嘴上坚持不会管家里的事，每次父亲出事仍然得回来处理……
远程遥控并责怪弟弟没照顾好父亲、责怪妹妹没去看父亲的大哥 / 《都挺好》
原生家庭、父母养老、子女关系……每个话题摊开，都是无数家庭的“血泪”。
有网友说，苏父“作天作地”的样子像极了自己爷爷，生怕老了没人管自己，像要吃糖的小孩子，一点小事就哭就闹……
似乎许多老人都要经历这样一个心路历程，通过胡闹来确保孩子不会抛弃他们。
幸运的是，多数父母都不会像苏父这样自私冷漠。
哪怕偶尔也会彼此折磨，也会歇斯底里，但温暖和爱，总是多于伤害。
十七年前的电影《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去了》中，就有这样一对母女。
父母老去时，该如何与他们相处，这部电影，给了我们一些答案。
1
“衰老”的沉重，年轻人不懂
有人曾这样形容自己衰老的母亲：“你的皮肤像发黄的纸，却给了我最初的温暖”。
忙于工作的诃，很少回家看母亲。
当小保姆兴奋地告诉老人女儿要回来时，老人没有喜出望外地迎接。
诃进门时，母亲的第一反应是问她：“你找谁啊？”
此时的母亲，已是重度白内障，视力几乎为0。
母亲进内屋拿东西，诃看到母亲的背影：左肩歪斜着、双脚蹭着地走路。
她惊讶：“妈，你怎么这样走路？好好走路。”
母亲又走了两步，明显力不从心，没法正常走路。
母亲并不在意，头也不回地说：“嗨，刚睡醒，腿脚没活动开。”
小保姆偷偷趴在诃的耳边说：“姥姥一直这样，最近还总爱犯糊涂……”
诃心里一沉。
常年在外的儿女，似乎对父母的衰老并无太多关注，偶尔一回头，才发现原来妈妈已经这么老了。
母亲有时糊涂得厉害：
两个人说着说着话，毫无征兆地就睡着了。
一向喜欢清净的人，开始养猫，常常对着猫说话；
半夜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大喊大叫，说着些颠三倒四的话。
有时候又异常清醒：
诃在纠结是否要给母亲做手术，她怕风险。
母亲主动做出了选择：“我要做手术，我不想这样活着。”
在病房里，诃强忍着难过，给母亲描述以后参加孙女婚礼的情景：
“妈，你要上身穿着缎子面的短袄，下身是拖到脚脖子的长裙……”
母亲却认真地对诃说：“身边没人的时候，要吃好点。”
诃在医院走廊边哭泣：
“无法隐瞒住任何时候都比我明白的妈。”
手术前，母亲剃了个光头。
选假发时，诃给她挑了个黑色的，她却嫌“太黑了”，自己找了个灰色的戴上。
手术后，诃再次离开家工作。
母亲被安置在托儿所，坐在轮椅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傍晚的彩霞，周围是唱着儿歌的四五岁的孩子们……
她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衰老、分裂，时而糊涂时而清醒，她无力改变，只能接受。
但没有人知道，她心里有多牵挂孩子。
年轻的儿女们忙着应对精彩的世界，怎么懂衰老这两个字，对母亲而言有多么沉重。
2
变成“孩子”的老人，想用任性挽留陪伴
诃回家的时候，带了自己工作用的电脑。
这是母亲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 “新鲜玩意儿”。
她趴在门边，小心翼翼地问诃：
“我想剁个猫食，不影响你吧？就几分钟。”
诃毫不介意，“妈，怎么会影响呢？”
母亲解释道：“我就不敢靠近它，生怕弄坏了。”
诃给母亲指着电脑屏幕，“妈，你看，这多好。”
母亲凑近了想要辨识屏幕上的字，却什么都看不清。
只能嘴里答应着，然后不好意思地笑笑。
在诃面前，年迈的母亲反而像个孩子一般，有太多的“没见过”和“不知道”。
年轻人的世界变得太快了，她有点跟不上。
似乎也没人愿意等等她。
她小心翼翼地窥视着儿女的生活，想要触碰，又害怕打扰。
一次生病，母亲仿佛换了个人。
平日里独立要强的她，在做完手术之后，愈发得依赖起诃来。
诃下班后才能来看母亲，母亲和小保姆待在医院里，一直絮絮叨叨地吵着要找女儿：
“打电话到她的单位去，他们知道她在哪！”
电话没打通，她又跑到窗边对着底下大喊着诃的名字。
护士过来责备，“你要是再这样，我就不给你女儿打电话了。”
她瞬间安静，躲在保姆身后小声说：“完了，给你阿姨惹事儿了。”
等到诃风风火火的赶来医院，对母亲抱怨：
“妈，我已经够着急了。在公共汽车上，裤子都快被挤掉了。”
母亲又陷入沉默，仿佛一个被责怪的孩子。
住院期间，她最经常对诃说的话是：“我今天有点不舒服。”
但等诃问她哪不舒服时，她又说“没什么”。
护士说，“你的病已经好了，可以走路了。”
可母亲还是喜欢被诃搀扶着。
母亲到底舒不舒服？
或许是真的不舒服。
但她真正想要的，不是“缓解不舒服”，而是儿女的关心：
“我有时候，真希望自己生病，这样，我就能经常看到你了。”
经历了一次手术的老人，就是和死神打了个照面。
知道自己日子所剩无几，所以着急地想要每一分、每一秒都和亲人待在一起。
她真害怕来不及，所以喋喋不休地念叨“明天要降温”、“好好照顾自己”这样的话。
她悄悄卸下坚强的外壳，想用任性、暴躁，挽留住一点陪伴。
她多想像个孩子一样，有个人可以依赖。
也不用做什么，就是有个人陪着，可以让她靠一靠，喘一口气。
3
彼此深爱，也彼此伤害
诃疲于工作，只好把母亲交代给一个朴实的小保姆。
虽然很少回家，但这对聚少离多的母女深爱着彼此。
诃对母亲的走路姿势烂熟于心，知道母亲最爱吃的是什么菜，最爱听的评书几点播出；
为母亲的身体状况焦虑，亲自给母亲洗澡；
慌慌张张急着去医院，自己被水管绊倒也不顾；
给母亲买了新房子，准备装修好了就搬进去住；
坚强独立果决，在面对母亲手术可能的风险时，也开始手足无措，独自哭泣。
母亲脑萎缩严重，难得清醒的时候，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诃：
在家时最大的事情就是等诃的电话、外孙女的信；
住院后，想见到诃又怕给女儿惹祸；
出院住进诃的家，满心惶恐怕女婿不满意；
吃早餐的时候，讨好地把最后一瓣咸蛋夹给女婿；
一遍又一遍地愧疚：“这下又要你为我花钱了”
到后来，明明知道自己已经“不行了”，却不想让诃失望，一直在做无用的努力，锻炼站立，走路，跳格子……
但更多时候，由于鸡毛蒜皮的小事，母女俩冲突不断。
越是亲密，越是肆无忌惮。
母亲每天想着省钱，所以不吃新鲜水果，上厕所也舍不得用卫生纸。
诃不能理解，留给母亲的只有愤怒。
因为水果冲母亲发火的时候，母亲嗫嚅：“你别生气了，我改。”
上厕所用毛巾，母亲却倔强了起来：
“不脏，我过几天就煮一煮，消消毒还能用。你说用纸多浪费啊，一小卷就要几毛钱，挣钱不容易。”
诃气到发抖，觉得就是因为这样不讲卫生，母亲才患病：
“你这样节省，难道，我能发财吗？
再节省我也发不了财，你就是不吃，不喝，一个钱也不用，这钱也省不下来！”
“怪不得我爸先走，你这样谁能受得了你。”
面对恶语相向的诃，母亲只是委屈抱怨：“坏脾气”。
病痛的折磨也让母亲神志不清、无法自我控制：
从不敢靠近女儿的电脑到后来的咋咋呼呼地敲女儿的电脑；
几分钟要求去一次厕所，把诃气到崩溃，冒雨离开医院不愿回去；
母亲白天也闹，半夜也闹，到最后只好出院回家继续休养。
诃也被折磨得十分痛苦。
手术后，诃觉得“一切顺利、万事大吉”。
觉得母亲说自己又病了是“多疑”，一直想上厕所、站不起来这些都只是“胡闹”。
在散步的时候，不允许人搀扶母亲，逼迫母亲自己走路。
面对诃的自以为是，母亲只好妥协。
我们总是能在陌生人面前保持着好脾气，却常常对自己的最亲密的父母失去耐心。
自以为是的时候，没有仔细去观察一下，事实是否如自己所想。
电影最终，母亲倒在了跑步机旁。
留给她一生的愧疚和悔恨。
“我们相互深爱，我们相互折磨；我们相互依赖，我们相互伤害。”
诃后悔了，却太迟太迟。
4
常回家看看，不是说说那么简单
一向开朗爱笑的傅园慧爸爸，也曾在提起父亲时，难掩悲伤：
“因为忙着照顾女儿，没有见到父亲最后一面。
我在的话，他可能不会走的，所有医生都认为他不会走，很突然……”
这成了傅园慧爸爸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傅园慧爸爸流泪说自己的遗憾是没有见父亲最后一面 / 《我家那闺女》
忙着在自己的世界里大展拳脚，忙着承担“为人父母”的责任。
却时常忽略自己的父母，为我们做了多少。
湖北武汉，一位85岁的老人，坐着轮椅一个人去坐地铁，想到医院给六十多岁的儿子送做手术的钱……
监控中，地铁员工在帮助老人购票 / 梨视频
无论年龄多大，只要父母还在，我们就是孩子，就可以毫无顾忌地觉得时间还长。
“我终日为他人着想，却很少为自己的妈着想，老是觉得‘来得及来得及’，妈的日子还长着呢，好像妈会永远伴随着我……”
“我甚至荒谬地觉得，妈还年轻着呢。虽然我知道谁也不会永远活着，但轮到妈身上却无法具体化。”
105岁妈妈给74岁女儿发红包，只要父母在，我们就是孩子，可是，终究没人能一辈子做个孩子
诃在母亲离世后才恍然大悟“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去了”，却已经来不及了。
我们要什么时候才能醒悟？
天天加班、周末没空、假期太短……
有太多理由为自己没有多给父母打个电话开脱，为没多陪陪爸妈作借口。
总以为来日方长，等有时间、等衣锦还乡，却没有想过日渐衰老的父母，还等不等得起……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从来不是一句空话，而是无数人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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