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桃疆 | 文
在弘扬传统文化的当下,《国风美少年》本应成为一档热门栏目,何况它请来了稳坐相声界流量头把交椅的张云雷,最开始的几期里有表演敦煌舞蹈的哈妮克孜、弹三弦的少年刘丰、“古风圈”红人贰婶等备受观众热议,但后续这些表演者和节目一样逐渐沉寂,节目没有播完却也没有太多人关心它到底有没有播完了。

《国风美少年》海报
《国风美少年》在张云雷流行版《探清水河》中开场,节目中有舞蹈、传统曲艺、本土古典器乐演奏,内容非常丰富,丰富的另一面是节目编排和评审标准也非常混乱。

《新京报》在采访节目总导演兼制片人王宁谈到选择召集人时说道:“这三位召集人就是我们心中的国风美少年,他们就是给选手打个样……鞠婧祎不仅是古装戏的女主角,传统文化之美借由她让更多人喜欢。我们希望选手有国风召集人的才艺和他们对传统文化的热爱和表演经验,我们在培养一批新的种子……召集人就是要选择年轻人,他们不是导师,不是去评判别人的表演,而是在跟选手分享自己的经验。所谓召集人就是召集年轻人对国风传播的注意力,把更多的关注聚焦到中国传统之美的舞台展现上。”

不过观众看到的和节目预想的并不一样,《国风美少年》节目中最大的问题还是在于评审没有统一的、可行的标准,观众对于节目的评价和召集人给出的评语和黄金、白银、青铜三个等级评价出入太大,召集人过度带入主观好恶、模糊规则,有失公允。

鞠婧祎评审环节表述
除了评价标准主观性太强,《国风美少年》最大的问题还在于没有一个相对清晰明确的概念和围绕着这个概念展开的叙事。

和《国家宝藏》这样依托唤起民族意识为主要情感支撑的节目不同,《国风美少年》缺乏一个清晰的、明确的关于“国风”的定义。在节目片头,《国风美少年》将“国风”解释为,“出自《诗经》,是周初到春秋时期民间优秀诗歌的集合,是《诗经》中的精华。而今说起国风,不仅是中华民族历史纵深和幅员辽阔里的荣光和风骨,更应是中国人始终跟随的流行和时尚。”落到内容上又变成了“古风圈”作品和其他传统曲艺、器乐演奏、舞蹈表演混搭的混合物,随着节目的不断推进,最终胜利的似乎仍然是“古风”。

近些年来“古风圈”一直尝试着扩大圈地,《新京报》的采访中,王宁也表示他在与古风圈交流中觉得,“他们很想出圈,希望更多人被他们作品中承载的中国传统文化之美感染。”遗憾的是,古风尽管在大众文化中有一个相对模糊的形象,但这个形象本身太过含糊,且争议性很强,未必能突破“小众文化”的局限实现“出圈”设想。更何况“古风”的生命力源泉在于当代话语对过去的重塑,本身与历史叙事之间存在深层次的冲突。

古风歌曲喜欢借用拗口的古典词句,渲染江山、天下、杀伐、青史、墨染、红颜、江南等意向
“古风”是一种依赖视觉文化(汉服和配套妆容配饰)和吸收古代传统元素的音乐在千禧年后逐步兴起的小众文化,它的核心是复兴而不是复古,试图用当代叙事重新构建一种历史想象。古风文化中充斥着对英雄主义的浪漫想象,古风歌曲喜欢借用拗口的古典词句,渲染江山、天下、杀伐、青史、墨染、红颜、江南等意向。2014年以后古风歌曲在年轻人中的影响力逐步扩大,当代许多有一定社会影响力的古装电视剧主题曲也开始仿照古风歌曲的范式进行词曲写作,但这也是流行文化对亚文化的借用,而非亚文化本身对主流文化的征服。

在这条当代重构叙事的复兴之路上,“古风”并不需要为自己勾勒出清晰的形象,作为一种小众文化,只有边界模糊才能足够包容,所以试图将“古风”扩容的“国风”节目自然也免不了面目模糊。

《国风美少年》
面目模糊的综艺节目是缺乏看点的,包容决定了许多表演不专业的、水平不突出的仍然能够一直演下去,模糊决定了多种形式被按在一个容器里接受主观性极强、缺乏客观衡量标准的评价。观众对“国风”的期待还是优秀的文化作品碾压寰宇、唯我独尊的姿态,像《国家宝藏》构建的叙事就满足了观众的民族自尊和民族自豪因而大获成功。作品和表演有所欠缺的《国风美少年》或许踏出了勇敢探索的一步,但以现在的实力,显然走不了多远。



本期编辑 邢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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