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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来源：2018年9月26日，在“北大汇丰创讲堂”上，深圳华大基因股份有限公司执行总裁尹烨进行了以“人类寿命简史”为主题的精彩分享。笔记侠作为合作方，经主办方和讲者审阅授权发布。
讲者 | 尹烨  笔记达人 | 蓝光
封图设计| 子墨  责编 | 嘉琪
第  2947  篇深度好文：5830 字 | 8 分钟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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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动笔记•科学主义
本文优质度：★★★★★口感：白茶
笔记君邀您，先思考：
  • 你如何看待克隆人？
  • 对于细菌，不能除恶务净？
  • 对于长命百岁，你如何理解？
今天我要讲的主题是“人类寿命简史”。
一、医疗技术发展简史
1.科学的发展离不开科技实力
最近我看了一本书《百岁人生》，书上说这个世纪初出生的婴儿大概率会活到一百岁。
看人类的寿命简史，很大程度上是一部生命科学的发展史，特别是医学发展史。
随着医疗技术的进步，我们比以前更加长寿。用句有点极端的话来讲，就是“我们是历史上寿命最长的一代“智人”，也可能是技术上第一代接近“永生”的群体。
《侏罗纪世界2》中最令人震撼的一幕是里面的小女孩竟然是一个克隆人。2018年1月有报道称：
中国科学家成功克隆出两只猴子，虽然克隆羊多莉在1996年诞生了，但克隆猴子绝非克隆羊这么简单，美国的科学家做了上万个猴子的胚胎都没有成功克隆出猴子。而我们去年终于做出来了。
为什么？中国的确在生物技术上逐渐占到了世界的前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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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克隆人不是技术问题，而是伦理问题。
哈佛医学院的George Church教授成立了一家提供猪源人用可移植器官的公司。
有朝一日，有可能在技术上实现，将猪源器官中被人体排斥的部分，通过基因编辑修改成不被人体所排斥的状态，然后就可以做正常的器官移植了。
所以，换猪肝不是开玩笑。但你说换个猪脑就不行了，猪脑比人脑小太多了。以后，“二师兄”很可能会成为我们的实验的对象。
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很有可能在技术上实现永生。
2.谋万世与谋全局
有句话叫做“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隅”。
大家知道古罗马或古希腊时期人的平均寿命是多少吗？28岁！即便是当时条件比较好的人，也没有长寿的。
而中国政府在公共卫生事业上做出了表率。1949年中国人均寿命39岁，现在76岁+，中国在过去70年，人均寿命增加了一倍。
中国在世界的平均健康预期寿命当中排名37。考虑到我们在健康投入与发达国家存在一定差距，取得这个排名已经很不错了。
在美国，人均医疗卫生支出将近是中国的20倍，但美国人的平均寿命只比中国人多了3岁。而健康寿命中国还略高：
健康年龄在中国是68.7岁，美国是68.5岁。
3.养生与提高医疗水平同等重要
① 懂养生
中国人是一个比较懂养生的民族。中国长寿之乡在巴马（世界长寿之乡·中国人瑞圣地）。
但如果从千万人口以上的区域，即大城市平均寿命来看，会发现中国的长寿城市在北上广深。为什么？医疗条件最好。所以大家别再去刻意找哪个地方更适合养老，北上广深最适合。
② 会急救
从地区来看，中国香港的平均寿命是86到87，日本现在是84岁多。香港的平均寿命之所以这么长，最重要的就是最后的急救治疗。
最近的智能手表有一个很好的功能是感知到一个人跌倒的时候，它会立即拨电话出去，来确保有更多的抢救时间。
在我看来，对于老龄化社会，这些智能的科技设计是有必要的。但我们大家一定要去学最基本的心肺复苏急救措施，因为急救的窗口期只有短短几分钟。
4.技术进步决定寿命增长
回顾人类历史，人类的寿命的增长实际上是来自于技术进步，当然经济条件、营养，包括没有战乱都很重要。
1850年才有了真正的、有效的麻醉技术，这是很了不起的。
1913年，开始人与人之间进行输血，这个技术拯救了差不多10亿人。人血白蛋白以前必须从人的血浆里提取，但现在可以用水稻长出来的大米去产生。
1922年开始使用胰岛素。在不知道胰岛素之前，得了糖尿病就是绝症。胰岛素已经挽救了差不多1500万人。
最开始的胰岛素是要从猪或牛的胰脏中提取，所以很昂贵。上世纪70年代，基因泰克公司通过分子生物学技术合成了人用化的胰岛素，胰岛素变得不再昂贵。
到了1928年，又一个上世纪最伟大的发明抗生素出现了。我们一度认为可以永远地打败细菌，现在发现错了，抗生素带来的结果是全耐药性的出现。
也就是说今天临床所面临的感染是无抗生素可用，因为发现抗生素的速度，是10年才出现一个新的。而细菌想耐受10倍药物浓度还能活着，大概只需要24小时。
细菌来到地球上34亿年了，我们人类才一万年。从人类社会开始，细菌就是地球之王。
由此，我们学到的最大的经验和教训就是：
要跟细菌保持和平相处。我们是一个共同的生态系统，不要除恶务净。
换言之，既然我们跟细菌是一个生态系统，细菌有更强的繁殖能力，相对于这个社会是比较和谐的。一个行走的人，可以说是一群行走的细菌，因为只有10%是自己的细胞，其他90%都是菌。
吃进去的食物是细菌的培养基，细菌的次生态产物可能才会被你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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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一定要记住，我们跟菌之间是一个平衡关系。
包括我们对肿瘤的态度，也不是除恶务尽，如果能够很好地带瘤生存，为什么一定要切掉呢？
人类为了对抗疟疾，所以产生一种遗传病叫做地中海贫血。从这个意义上讲，基因没有好坏，只有是否适合环境。
我们从来不讲最优者生存，而叫做最适者生存。在疟疾肆虐的时候，可能有一个地贫的基因能让他的寿命稍微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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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就是在过去异想天开，在今天勉为其难，在未来习以为常。
今天的技术和魔术之间的界限是很小的。最近这10年，技术的进步已经变得开始混淆科技和科幻，大家应该用一种与时俱进的态度去看待技术。
全世界实验做得最好的大多来自东亚，因为这些都是用筷子的国家，筷子可以夹任何东西，对手的小肌肉群的灵活程度影响是很大的。
2000年开始用机器人做手术，最大的优势就是不会累。
到了2010年后开始出现了新一波人工智能浪潮。我们到了六七十岁以后，不及时吃药也变成一个重要的死因了。所以能正确地吃药，本身也是个大事。
人工智能就是一个很好的助手。其中最著名的就是AlphaGo（阿尔法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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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统治这个地球的永远是智能，而不是哪个物种。
5.用基因研究成果普惠大众
① 价格
2013年个人基因组的测试价格降到了1万美金以下，而第一个人的基因组测试价格高达38亿美金。
② 功用
个人基因组能做什么？它就是你的第一份说明书。现在可以用基因筛查去防控遗传病，并且价格很便宜。
基因测不出天赋，至于那些宣传可以测的，是利用了中国人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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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对基因的研究，既不夸大，也要重视；不能相信基因万能论，也不应该贬低为基因无用论。
基因真正能决定的事主要有三件：
第一，出生缺陷，这主要是与生俱来的基因。
第二，肿瘤防治，这主要是与时俱变的基因。
第三，阻止感染，感染和传染主要是外来侵入的基因。
6.精准医学与精英医学
① 技术要普惠
为了改进人类的健康，我们一直在努力。
营养跟上大家可以活到四五十岁，疫苗用上去大家可以活到五六十岁了，抗生素出来后大家可以活到六十多岁了，胰岛素这些包括我们说的他汀类降血脂药物出来后我们可以活到70多岁，肿瘤解决了就能活到80多岁，神经退行性疾病解决了我们可能就活到90多岁了。
但人是不是长生不死就是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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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担心的其实不是人类集体长生不老，而是一小部分人先长生不老。这叫把精准医学变成了精英医学，它利用了权力和财富的不对等。
如果希特勒这类人长生不死了，我们怎么办？
所以，技术进步带来的不平等是最可怕的。技术一定要普惠，一定要让所有的人尽可能同步享受。
② 平衡社会属性——自私与无私
其实，人类骨子里面还是自私的。从农业社会开始，我们也才告别野蛮一万年。人类经常会说这是兽性。
换个角度，兽性是自私的基因，是由基因本身决定的。人性是无私的，是我们人类的特有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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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根结底，一个人有三个脉：
父精母血给你的受精卵，我们叫血脉；
我们自己移植来的菌群叫菌脉；
中华民族的这些美德是文脉。
血脉、菌脉、文脉三位一体构成一个社会属性的人。但我们每个人要想活得好，就要在自私的基因和无私的人性之间取得一个平衡。
人类真的有非常多的愿意为群体去牺牲个人的。所以，我们一定要把技术的力量加上人性的光辉，才能让技术不至于用偏，为人类造福而不是给人类添乱。
二、我们的社会贡献
1.低成本，高享受
今天已经可以通过妈妈的血知道孩子是不是有染色体的异常，这个叫做无创产前基因检测。这个技术在美国是1000美金，在香港是6000块钱，而在深圳是免费的。
现在全世界每4个人就有1个是华大做的检测，这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事。深圳2018年普及率可能会超过90%。
根据深圳卫计委的数据：
虽然随着二胎放开高龄产妇的增加，唐氏综合症的发病率从原来的0.04%上升到了0.12%，但活产儿从0.02%降到0.0084%，已经快变成一个罕见病。
这就是我们坚持的结果，希望在自有测序平台的情况下，通过我们的努力，把价格降到每个老百姓都用得起，用得上。而不是按照资本的产品曲线：先经历一个高价格期，然后再慢慢下降。
唯独这么用，才能使我们所说的技术不被滥用。这也是我们这么多年一直努力的方向，希望能让更多的人，在一个低成本下享受到最先进的技术。
2.强文化，难复制
我们的核心竞争力是文化。这个文化是一个民族、一个组织、一个国家、一个社会、一个群体、一个家庭，乃至一个个人生存和繁衍的方式，这是我们给自己的一个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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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给竞争对手足够的时间、资金，可能会复制你的很多东西，拿走你的很多技术，甚至挖走你最好的人，但他唯一不能干的就是复制你的文化。这也是我们历经19年，依然英雄辈出的原因。
3.遇危难，必出手
① 破译人类3号染色体部分部分遗传密码
最开始我们打算参加这个项目时，预算要几千万美金，但我们没钱。
作为一家民营机构，要代表中国参加国际联署计划，实在很难。当时我们的创始人之一中科院院士杨焕明，1999年9月1号带了一份申请书，给当时这个项目的负责人，说明了情况。
庆幸的是，我们因此获得了这个机会。
今天，中国的基因组科研实力是非常强的，19年来我们能变成全世界最大的基因中心之一，不是空穴来风，它是有牢固的文化基因的。
我们的团队里有高学历的研究人员，也有普通的工人，但他们都是在大家看不清路时，选择了坚定地站在一起。
2000年6月26号，克林顿和布莱尔联合宣布，人类基因组计划完成。
就这样，我们进入了历史舞台。
这件事情被写到了中华世纪坛的最后一条：我国科学家成功破译人类3号染色体部分遗传密码，这对我们来说是“生的伟大”。
② 水稻研究，奠定地位
国以人为本，民以食为天。于是，我们开始夜以继日地研究水稻基因组，证明我们是有能力去装一个高等植物的基因组。
这场仗打完，基本上奠定了我们在整个亚洲基因组学的地位。
③ SARS猖獗，当仁不让
经历一场场考验，我们成为了国际型公司。在此过程中，我们进行了大量公益合作，通过实践锻炼我们的团队。
2003年非典时期，外地人谁也不敢去北京，我们团队的汪老师冒着生命危险从广州拿到SARS样本。
我们从用病毒去感染细胞，然后进行诊断试剂盒的制备，再准备申报材料，到拿到药监局的注册证，总共用时72小时。
大家都是第一次做，没有人知道怎么做，并且当时灭活SARS病毒时是没有充分保护的，但团队所有人都冒着生命危险参与进来。
成功之后，我们加急生产，当时做出了30万人份。理论上讲我们可以卖，但这是发国难财。后来我们一致决定将它捐给国家。
任何时候，都不能改变我们自己的文化——不变初心，不能因为一时一刻的困难，就丢掉了宝贵的东西，这是格局。而格局能决定一个团队到底能走多远。
14年埃博拉疫情（又译作伊波拉病毒），我们团队有4个小伙伴自告奋勇。
可以说，哪里有需要，我们都会去。在重大公共卫生疫情面前，我们始终冲在一线。就这样，我们一鼓作气变成了全世界最大的基因中心。
三、基因成果，普惠人类
今年年初，我们的全基因组测序能力做到了600美金每人，实现了全球引领也获得了国外的认可。
我们做这些不是为了进行垄断，而是致力于打破垄断，让测序成本不断下降，让基因技术早日普惠人类，这也是我们真正想要做的。
关于我们的基因成果，现在已经被很多领域应用：
1.制定遗传资源管理政策
每个国家的人种基因背景不一样，所以每个国家的种群基因信息是应该被合理的保护和利用起来。
2.远离出生缺陷疾病
假如一个准妈妈得了肿瘤，那我们做无创产前基因检测时，就会同时检出肿瘤的信号，可以提示孕妇去肿瘤科复查。
3.基因身份证和刑事侦破
甘肃白银的连环奸杀案告破，就是通过新型基因鉴定技术进行确认，这也是得力于基因技术的发展。
即便作案时间再久，只要还存于世上，就一定能够破获。
4.民生大计，粮食安全
我们育种的小米，现在试验田最高亩产可达800公斤。
大豆原产在中国，是中国的优质饲料蛋白质来源。一旦控制了大豆，我们就能控制饲料价格，进而控制猪肉价格，调节我们CPI（居民消费价格指数），甚至会影响我们的财税政策。可以说是一套组合拳。
然而，美国引进我国的大豆进行了转基因形成了经济上的垄断。故对今天的中国来讲，这不简简单单是粮食安全，还要种质安全，这对于一个人口大国来讲是非常重要的。
四、生命科学的终极目标
李约瑟曾说“中国在近几百年没有贡献出更多的科学产出。”但我想说：“我国在生命科学领域还是有机会的。”
比如在最重要的哺乳动物的基因组测序工作当中，中国占了32.5%，美国占了26%，而华大基因差不多参与了中国部分的70%。
如果要决胜生命科学，让中国在自然科学上能够赢在这个世纪，我们需要积极科普并持续努力，让我们下一代对这个领域产生兴趣，不断向前发展，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和谐美好！
*文章为讲者独立观点，不代表笔记侠立场。
主办方简介——
北大汇丰创新创业中心是北京大学汇丰商学院设立的专注于培养创新创业人才，推动创新创业生态发展，集教学、研究、创业服务为一体的综合性机构。中心致力于通过整合全球前沿创新创业思想和关键资源，系统性赋能创业者成长以及创新创业生态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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