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黎晓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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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装总监:Anson Ch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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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监制:何瑫  
采访、撰文:李颖迪
很难知道自己是什么型
“自己对自己太了解,连胖都画出来了。”一分钟后,黄渤犹豫起来,发出截然相反的感叹,“画得不太像啊!”“真的不太像!”“不像,太不像了!”
此时黄渤正为一天通告里最后一个画自画像的环节而苦恼,他坐在化妆间的镜子前,右手握着铅笔,左手按住A4白纸,笔尖儿一下下摩擦,慢慢浮现出卷毛、圆脸和那双皱着的小眼睛。最终,画中的男人一脸疲态,他穿着条纹病服,长发蓬松而凌乱,抬头纹和眼袋被额外勾勒,胡子占据了他的下巴和嘴唇。
这不是黄渤,这是马进,那个他首次自导自演的电影《一出好戏》的主角。
在电影里,马进参与公司团建,遭遇陨石坠海后流落荒岛。他原是生活中的失败者,中的6000万彩票也因此泡汤,直到天空奇迹般地下了一场“鱼雨”,让他完成原始积累,逐渐成为岛上小社会的金字塔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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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被外界“解读”为黄渤本人奋斗史的投射,他年少开始在全国各地“走穴”驻唱,参演《疯狂的石头》的男六号一炮而红,凭借《斗牛》中牛二一角拿到金马影帝,随后的几部影片又让他成为“大众眼中的票房保障”,几乎是“越努力越幸运”的代言人了。
当我把解读抛给他时,黄渤笑了。他离开马进已经半年,《一出好戏》拿下13亿票房后,他又回到了演员身份,和宁浩、沈腾合作的电影《疯狂的外星人》即将上映,这阵子又在青岛连夜拍摄另一部新戏,这让他的脸上有些许疲惫,眼袋也有些明显。他说,“你说有没有,它一定是有(点儿关系)的,但是不是对照着去做的?也未必。”
“那为什么画马进而不画你自己呢?”
“因为马进已经创作完毕,这个角色你知道他是什么型的,自己很难知道自己是什么型。”他回答,又紧接一句“黄渤式”的补充,“这个解释,你好写吗?”
服务型人格
黄渤原本并不想画马进。他最开始想画一个外星人,配合《疯狂的外星人》宣传,又说想画我,“让大家有个期待,哦,原来记者长这样子”,反正不想老老实实画他自己。
等黄渤终于动笔描出了脸的轮廓,画出眼睛鼻子,感慨说不像自己后,一旁的同事忽然插话,像马进!你自己哪儿有那么长的头发呀。
黄渤恍然大悟,哦?像马进?那我再画长点儿头发。
同事又说,真的很像,和有版分镜差不多,特别是“鱼雨”还没下来的时候,马进不就这样愁眉苦脸吗?
他加快了动笔的速度,两分钟后,马进就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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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一个敏感的雷达,黄渤无时无刻不在探测着周围的反馈。电影《杀生》和《一出好戏》的剪辑师屠亦然说,“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替别人考虑”,在《杀生》杀青的那天,气氛使然,黄渤直接站上大饭桌跳了一段舞,给他们高兴坏了。
演员张磊也是黄渤的发小,在他的记忆中,朋友一块儿出来吃饭,黄渤满场串着招呼人,每次大家不管不顾地喝醉,只有黄渤还保持清醒,把一百元人民币折成长条,放在裤子口袋里开始揉捏,等时机一到,伸手递出去,“那小胖手和长条,印象太深了。他会提前想到这个事,只有他会把这事弄得很完整。”
那个中学毕业后就毅然决然去酒吧驻唱的黄渤,看上去足够摇滚。他组建唱跳组合,为组合取上一个符合潮流的名字——“蓝色风沙”,带成员穿演出服去最热闹的商业区,挨家推销自己,表演至深夜。
但带十几人外出讨生计,由不得他任性胡来。表演有标准,黄渤很快意识到了这点,他琢磨舞台技巧,让舞队的女孩穿男式大衬衣,上台用水冲湿,这带来了很好的现场反馈。
“你拿的钱是别的歌手的几倍,人家对你的要求也就是几倍的要求,演完了以后下面简单的掌声鼓励是绝对不行的,一定要满堂喝彩。”黄渤说。
我问他,那对你现在有影响吗?如果你收获不到那样强烈的反馈,会感到不安全吗?他一愣,“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可能有。”
而当“服务型人格”延续到个人表达时,这个看起来在现实生活中能搞定一切的人遇上了他没想过的麻烦。《一出好戏》是黄渤早在2010年就开始酝酿的故事:一群人陷落孤岛,无人救援。他想探索一个命题:当人们远离文明社会,面对荒野绝境,旧有的人际关系渐渐崩塌,道德还能成立吗?
《亲爱的》编剧张冀被黄渤请来做指导,《一出好戏》的剧本被修改了无数次,也被推翻了无数次。张冀说,黄渤想写明白人类历史的演变,个人与集体的关系,又想对现实进行某种临摹,还要写爱情、兄弟情,“实在是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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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框架大,黄渤也始终对故事的气质犹豫不决。讨论到结局时,包括黄渤、张冀在内的“编剧团”一共商讨出不下10个版本,影片最终选择了标准的“大团圆”:由张艺兴饰演的马进的表弟企图抛弃所有人,和马进一起乘船离去。然而,马进的良知被唤醒,阻止小兴并使所有人得救。在彩蛋里,小岛被开发成为旅游景点,小兴失忆了,众人包括差点儿被抢夺财产的大老板都友善地来看望他。
在当时,黄渤最爱的是另外一个“盗梦空间”式的版本:所有人乘船回到现实社会,下一个镜头切换,这帮人又在公司了,也许他们已经回来,也许这一切只是一个人的臆想。直到大家看到新闻,一个公司团建遭遇海难,3个月后仍无人生还。屏幕上出现一张照片,那艘载大家出发的冲浪鸭船在海滩上搁浅。但冲浪鸭不再是开头的黄色,而是蓝色。
不过这个结尾甚至没有付诸实践拍摄,就被黄渤自我否决掉了。同事黄湛中也参与了编剧工作,他记得黄渤一直在酒店包间里发问,“观众能从这个结局里获得满足感吗?观众能看懂吗?”
剪辑阶段亦是如此。剪辑开始一个月后,屠亦然忍不住问黄渤,导演,你必须定下电影的气质,这片儿到底是偏商业还是偏文艺?不决定后来的工作没法弄。黄渤坐在对面,始终没能给出明确的答案。
他对屠亦然说,这片投资真不小,我不能就为了自己玩得开心,不管投资方心情,还别说这次刷脸请了那么多优秀的创作人员,一起攒这事不容易,总得给一个市场反馈吧?
屠亦然分别剪出了140分钟,90分钟,130分钟的版本,回到公司,黄渤邀请来公司里没有观看过这部电影的同事作为普通观众,一起到会议室观看投影仪。有人说哪段我不喜欢,有人说我哪段看不懂,在不断的讨论中,黄渤琢磨不同尝试的反应,再要屠亦然作出相应的修改。
为了宣传,黄渤参与了很多综艺节目,从《向往的生活》、《创造101》到《幻乐之城》,还有作为常驻嘉宾的《极限挑战》,张磊给黄渤发消息,黄渤两三天后才回复说,“我累得不行,真的太累了。”张磊调侃他,“你那么拼!”黄渤回答,“不是,说实话,得为合作方负责啊。”
“为了商业做出的折中可能太多,影响了《一出好戏》在艺术上的表达,比如这次金马奖,可能它就没有取得很好的成绩,你怎么看呢?”我问。
“想象这东西有了也挺好,没有也没什么不好,但是电影还是给观众拍的。”黄渤又重复了一次,“还是给观众拍的。”
“就是不想太顺”
画画是黄渤在拍摄电影《寻龙诀》时养成的爱好。备场时间长,黄渤专门去美术商店抱了一堆生宣纸。黄湛中记得,黄渤常在自己的休息室一个人待着,临摹徐悲鸿的《雄鸡图》,画色彩块儿,更多的是各式各样的小人儿。
最近的新爱好是泥塑,我们边聊,助理提来塑料袋,黄渤边从里头拿出像灯芯糕一样的浅绿色硬泥,撕开外膜,开始揉捏圆柱和星星。他在微博上发了两个月以来玩泥塑的第一个作品,“刚开始不知道要往泥里头放铁丝筋儿,所以泥人站不住,鼻子平了,眉毛也没有了。”
“找新鲜感,找回刺激你创作的感觉,”在黄渤眼里,泥塑和画画一样,能完全自己说了算,想怎么表达都行,这过程就像自己和自己聊天,很享受。
这是他少有的能沉浸在自我世界的时刻,一旦走出化妆间,黄渤又成为了那个人们眼中熟悉的黄渤。为了拍摄创意表达,黄渤要在左眼下方画上一道“小丑标志性的”黑纹,他盯着镜子里的那道黑纹看了很久,对化妆师说,眉毛和这道儿有点儿不太“对”,“太精致了,破败一点儿感觉才对。”
等在绿幕前拍摄和外星人对谈的视频,他主动提出多加一个情节,“来来来,”他在现场增加了3个白色方块垒在椅子上,又指着方块表演出“嫌弃的神情”,“这都什么年代了,还需要对着这个演戏。”片场所有人都笑了。
后来我问他,这种主动表达的习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说,要不然多无聊啊?左一点儿,左一点儿,又不是拍婚纱照,你拍过婚纱照吗?头歪一点儿,笑,来,男生现在好了,女生把左半肩压着。“它本身就是创作,是乐趣,你能更好一点儿的可能性就在于对创作的主动。”
他是一个“就是不想太顺”的人,拍摄《斗牛》磨破三十多双鞋的故事已经被说滥了,拍《无人区》,他与当地青年混在一起,吃饭、喝酒、打球,戏拍到一半忽然感觉之前拍摄的人物状态不对劲,就跟宁浩死磕,将一切推倒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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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40岁的黄渤迎来事业上的一个爆发点,《心花路放》、《亲爱的》和《痞子英雄2》先后上映,他却感到“盲”,想念两年前接下孟京辉的先锋话剧《活着》时的状态,“孟京辉的风格你了解,他肯定不会老老实实拍”,黄渤把自己打碎重建,同样一段戏排出各种形式,躺在地上演、背在身上演,3小时的戏,要在鸿沟式的舞台上不断爬上跳下。有时候,黄渤一躺在鸿沟里转场,就大喘气,还得捂着话筒,怕声音传出去。
而当他想进行新的自我挑战,把那个“《2012》之后”的念头落地时,黄湛中和张冀的第一反应都是,黄渤,这本子太难写了。他们俩本以为,黄渤做导演,肯定会拍一个更为轻松的喜剧类型片。
“有人说好莱坞故事有模板可以嵌套,但是,在已经有一百九十九个模板的时候,第二百个模板是如何创造出来的呢?我可以遵循规律,但我还是想要创造性的东西。”一次接受采访时,黄渤这样说道。
叛逆的底色或许早在年轻驻唱时就开始形成。黄渤从小住在机关宿舍楼里,被父母当作好好学习的苗子,可他不爱读书。张磊说,父母不许黄渤在家蹦蹦跳跳,黄渤就跑到他家来,带上刘德华、郭富城的录像带,放进DVD里,有时练到半夜,把声音关掉,一帧一帧地盯着画面模仿,两人光着脚在家练,练到一身臭汗才罢休。
驻唱回家晚,黄渤摸索出如何用钥匙开门不吵醒父母的诀窍,先对好锁眼,把钥匙慢慢插进去,“咔嗒,咔嚓咔嚓,咔嗒”到底了,提起来拧,最后一下得快,直到人进去,“咔”关上门,再拧死。如果弄不好,一系列动作做完了以后,回头看,家长就在那儿看着他。
聊起过往的叛逆,黄渤用自己开玩笑,他说当时为了证明自己,特地攒齐驻唱费2000元,跑到银行换成10元的纸币,厚厚一摞摆到父母面前,“我妈当时还说呢,这事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拿这点儿破钱就不得了,反正小时候我妈(说我的)词儿也多,人生在世德为上什么的,各种词就来了。”
“那你现在还有当时的这种活力吗?”
“40岁的活力,其实世界上不仅仅只是有‘活力’这个词,还有其他的东西,活力可能慢慢变成持续,变成耐力,变成韧劲,变成层次,变成深度。”他停顿了一下,“还可能变成不宜长久,变成随波逐流。”
“模糊是一种方式” 
黄渤笔下的马进穿着蓝白竖条纹衣物,那是他在剧本阶段就想好的有关个人与群体的隐喻。在《有点意思:我的电影日记》里,黄渤这样解释他的用意:
连着几天,通告单都下了“美好生活”这场戏。今天终于等到了大晴天。这场戏中人物的衣服是由蓝白条布制成的,是岛上发现的唯一可以遮体的布料。
我选择蓝白条布的初衷就是想突出群体性和荒诞感。蓝白竖条纹装不是常见的装束,一般只会在医院、监狱等地方出现,有着某种不言自明的潜台词,它的出现可能会给人一种镇静的作用,对于荒诞性的表现,它可能是最好的选择。今天终于看到了效果,跟我想要的非常一致。开心。
不过这份荒诞的隐喻未能贯彻到底,黄渤避开了残酷的一面。30个人困在小岛上,没有一个人死亡,也没有人真正成为恶人。黄渤说,他一开始就明确不想拍《大逃杀》,“我们在一个问题上过于执拗,就会发现有一小群人会特别的喜欢,一大群人走了,因为观点不同,或者说太残忍,有时模糊是一种方式吧。”
小岛放置着人们的快乐和悲伤、分裂和团结,还有爱。屠亦然认为这样的小岛不可能存在,剪辑时有一场戏,小兴手里的鱼被一只鸟抢走,他不假思索地将这个情节拿掉,让电影中除了人以外出现的只有冷血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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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是一种方式,黄渤在摸爬滚打中学会了这点。唱跳组合里的人慢慢有些走向不同的道路,只剩下黄渤出来还扎在演唱这条路上,他在全国各地歌厅巡回,有时刚唱一首歌,下面的观众就起哄,“下去,下去……”但是黄渤不能下去,唱完4首老板才会给钱,他灵机一动,走下台阶,说:“好的,那我真的下来了,接下来我给大家带来一首《喜欢我的人都好运》。”
接近千禧之年,黄渤擅长的劲歌劲舞不再受观众喜爱。家人拉他回去做生意,他一急之下回到青岛当厂长,去饭店和客户吃饭,介绍一下,这是不锈钢张老板,这是轴承李老板。大家聊钢材,聊哪个厂子质量好。但他回头一想,真没什么好聊的,只好借酒精麻醉自己,最后司机把他扛回去,坐在车上,模糊地看着外面的车影一道道往后飞,想骂自己一句,干吗呢这是?
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黄渤的工厂也赊下了不少钱,慢慢有来找他要账的人说要请他吃饭。去了先一顿胡吃海喝,快喝醉的时候,对方才开始跟黄渤掏心挖肝地在那儿说钱的事。等黄渤酒醒后,才明白这都是套路。
工厂里也来了许多人,黄渤让人挡下来,对方说要等,一等好几个小时,他躲在里屋听着外面的动静,连厕所都不敢上。等人终于离开,他还继续发愁这怎么办呀,实在还不上,结果人家掉头回来——东西忘拿了。
“太多的事情是由不得你的性子,你必须要考虑周全,必须要看清楚事件的本相,在那个过程中你知道有太多的不可抗衡、不可逆转,你没法一意孤行……”在一次过往的采访中,黄渤这样说。
“马进最终回到了现实社会,回归到正常的体制中,这代表了你个人的选择吗?”
“早年间我可能会选择不回去。但现在慢慢成熟起来,你知道有一些东西不可能。比如马进即使和姗姗留在了岛上,他们美好地生活下去,这可能吗?”黄渤反问。
黄湛中和黄渤一起工作6年了,他说,这也许就是黄渤式智慧,试图在乐观中讲述深刻。屠亦然表达了相似的看法,“他或许是觉得生活都那么残忍了,为什么还要那么直接地去呈现残忍?”
不要对抗海里的暗流 
《一出好戏》的最后一个剧情关键转折点,是当马进看到那艘大船的灯光扫过来时,他跌下悬崖,落入海中。
第一次听黄渤描述这个故事时,张冀觉得“这太黄渤”了。大海、小岛,只有生长在青岛海边的黄渤会这样喜爱,“这是黄渤童年成长内心的一个投射,他一定要拍的。”
导演李华军同样见证了黄渤对海洋的执着。2007年,李华军作为北京电影学院的毕业生,想要拍摄短片《飞船》。那是一个具有浓厚理想主义气质的故事,在一艘位于城市高楼楼顶的蓝色大船里,船长也是唯一的船员,他将驾驶这艘船穿过太平洋,经历暴风雨的洗礼,最终抵达麦哲伦海峡。在他“出海”的第一百四十八天,暴风雨终于降临,他独自一人站在船头,冲着天空大喊。当他第二天醒来时,发现在旁边一栋高楼的楼顶,升起另一张船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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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华军本能地想要邀请“学长”黄渤出演,那时黄渤已经从北电表演学院配音班毕业,出演宁浩《疯狂的石头》,凭借满口青岛话的“黑皮”走红。李华军托人把剧本辗转送到黄渤当时签约的公司里,没想到黄渤被剧本打动,真来了。在当时,这位毕业生只出得起几千元的表演费,而黄渤是随便走在路上都会被人认出来的“明星演员”。
正式开拍前,李华军和黄渤一块儿在天津包了艘渔船,体验海上的生活。那时李华军疯狂迷恋吕克·贝松的《Le Grand Bleu》(《碧海蓝天》),海洋是主角对理想执着的外化,最终他沉入深海,想像海豚一样陪伴大海一生。李华军没想到的是,在船上一块儿喝啤酒的时候,黄渤忽然说,华军,你看过一个片叫《碧海蓝天》吗?
“那一刻我就觉得特别好。”李华军说。
不过,大海还曾教会黄渤另外一个道理。拍摄《一出好戏》的时候,黄渤曾对张冀回忆起自己小时候在海里的故事。海洋常常掀起危险的波浪,父母严厉禁止黄渤下海,他却不管不顾。一次黄渤遇上巨大的漩涡,他拼命挣扎,却被越吸越紧。黄渤忽然想起,曾有人对他说,不要对抗海里的暗流,得顺着它沉下去,才能抵达暗流不会搅动的地方
黄渤放弃了抵抗,顺着一条支流漂到了平静的海域。等到一座桥边,他爬起来,才发现身上全是被漩涡剐出的血道。他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径直走回家了。
本文刊发于《智族GQ》2019年1月刊

摄影:黎晓亮  

创意总监:Vicson Gueva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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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典  
文字监制:何瑫  
采访、撰文:李颖迪
美术副总监:区杨
化妆:邰凌轶
发型:晓波Yang
时装助理:利霞、郭巍
统筹:陈蔚、蓝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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