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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界》独立出品【人物】
文 | 文道
播音 | 照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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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勒从小混迹LGBT群体。当好友患艾滋病即将离世,家人远远站在房间另一头拿出圣经讨论,却对病人漠不关心。“妈妈,他们为什么不爱他?”“因为他们是基督徒。”当迦勒发现圣经里的耶稣与身边基督徒的表现不同时,他信主了,并在家中实践:爱我们并不认同的人。
【编者按】近日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学生会华裔理事伊莎贝拉·周因明确表示自己反对同性恋的立场被要求辞职,校刊发表批评她的社论却拒绝发表她的辩护声明。该事件引发新一轮的美国基督徒、特别是华人信徒签名支持反同。
《境界》特别刊发迦勒的故事:他从小生长在父母都是同性恋的家庭,长大后却成为一名牧师。
“很小的时候,我就去了LGBT俱乐部、午夜聚会、游行、露营等等。妈妈和薇拉(妈妈的女友)会去看女同性恋喜剧演员和音乐会,还带我一起去。”而直到大学毕业,迦勒·卡顿巴赫(Caleb Kaltenbach)才发现身为大学老师的爸爸也是同性恋。“说真的,谁有两个同性恋父母?我敢肯定即使有人像我一样,也是极少数。这就是我所面对的现实。”
迦勒从达拉斯神学院毕业获得博士学位后,如今在美国加州一间信仰纯正的教会担任主任牧师。谁能想到他竟在父母都是同性恋的家庭中长大?
迦勒牧师和师母
为什么那些女人要接吻?
迦勒1978年出生在密苏里州的哥伦比亚市,他的父母都在那里接受高等教育。他两岁时,父母离婚了。妈妈在一个聚会上遇到了正在攻读心理学博士的薇拉(Vera)。薇拉获得博士学位后,她们坠入爱河,决定搬到堪萨斯城。迦勒童年的大部分周末都是在I-70 号公路上来回,从哥伦比亚市(爸爸家)到堪萨斯城(妈妈家)。

“我从未怀疑过父母对我的爱,然而他们的确给我的成长带来很大困惑。我的家庭似乎和其他孩子大不相同,周末的大半时间我总是在车上度过,因此我不会被朋友邀请去他们家过夜;我也没有邀请其他孩子来我家,因为我担心他们会对我的同性恋妈妈感觉很奇怪。”
春假、周末以及假期,迦勒常会和妈妈、薇拉一起度过。他经常陪她们参加活动,见到许多LGBT群体的人,其中多数是女同性恋。妈妈和薇拉共同抚养孩子的事实令这个小群体感到钦佩,但对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来说感受到的多半是困惑。
“我在这些聚会上看到了很多我以前从未见过的东西。我猜一个有异性恋父母的孩子在派对上也会看到一些不合适的东西,但是看女人亲热是不一样的。那是在20世纪80年代(电影和音乐史上最好的十年),甚至连电影上都没有那些动作。”有一次,在聚会结束回家的路上,迦勒问妈妈和薇拉,为什么那些女人要接吻?妈妈说,这只是爱的表达。
迦勒和薇拉的关系并不太融洽。薇拉比妈妈更高更瘦,也较少情绪起伏。“从小我就觉得我在和她竞争妈妈的爱。薇拉恨大多数男人,因此很难喜欢我。从她言谈举止来看,很明显有男人过去伤害过她,甚至我很多次怀疑她之所以成为同性恋,是否在一定程度上是对男人带给她痛苦的回应。当我还是小男孩的时候,我很喜欢谈论枪支、强盗、打架以及其他男孩经常谈论的事情,显然她对这一切感到厌恶。事实上,我认为我从来没有达到过她的标准和期望。”
迦勒的爸爸是哥伦比亚市的社区大学老师。除了大部分的假期以外,迦勒都与爸爸一起生活。经常是迦勒一个人在楼下看电视,偶尔他们会去看电影或吃冰淇淋,而爸爸则在书房里批改论文或攻读博士学位课程。
然而到了大学毕业,迦勒才发现爸爸也是同性恋。“当我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我的世界发生了大地震。当我开始怀疑他的性取向,最后坐下来问他。他很诚实,但对他告诉我的事情很谨慎。我尊重这一点,但我不知道如何处理。”
耶稣那里没有LGBT的空间?
最让迦勒困扰的是基督徒对待LGBT群体的方式。他说:“问题的一部分是我们陷入了错误的思维。我们认为不应该爱那些生活方式与神的话相反的人——无神论者、堕胎医生、酗酒者、罪犯、伪君子、说闲话的、不道德的性行为者,以及任何看起来与我们完全不同的人。我们害怕卷入他们中间,担心他们给我们带来混乱。”

迦勒认为,他们也是真实的人,需要知道上帝爱他们。当然,他们的生活远非完美,就像我们一样。但除非我们选择以爱的方式参与他们的生活,否则他们可能永远不会认识爱他们的主。
迦勒九岁那年一个夏天的早晨,周六,迦勒和妈妈参加同性恋游行。迦勒描述这次游行像是一个马戏团,其中有小丑、鲜艳的颜色,舞蹈和彩车,空气中充满了喊叫、笑声和音乐。“人们穿着我从未见过的衣服,有的则几乎什么都没穿,有的在花车上模仿性行为。……沿途,有人在我手里放了一个牌子,把愤怒的牧师比作纳粹。我举的牌子非常受欢迎,许多人对我竖起了大拇指,表示赞同。成千上万的人在为我们加油,还有人加入游行队伍。当我们走完全程,队伍里的人比刚开始时要多得多。
游行很有趣。然而,乐趣却没有持续多久。游行结束时,一群基督徒举着出现了,上面写着:耶稣那里没有你们的空间;你们会在地狱里被烧死的。他们人数不多,充满敌意。一些游行的人试图走到他们跟前,但基督徒用水枪迎接他们,整个场面混乱而丑陋。游行中的一名妇女哭了起来,对那些指责的人喊道:“你为什么这么恨我们?”很可惜,那一天没有对话,有的只是指责和喊叫。
迦勒问妈妈:“为什么这些人会这样?”妈妈回答说:“他们是基督徒,基督徒讨厌同性恋。基督徒不喜欢这样的人。”
迦勒心中涌起一股愤怒:“我很怀疑如果耶稣生活在今天会是那些在路边举着标语的人之一。……祂花了太多时间和宗教领袖们看为不舒服的人在一起。祂和病人、妓女在一起,和罗马士兵互动,最令人诟病的是祂对待税吏的态度。我可以很容易地想象,人们会避开他们,用鄙视的目光看着他们,并对他们大声辱骂。如果有一场税吏游行,路边也会站满手持愤怒标语和装满水的水枪的人。”
他们为什么不爱他?
迦勒上小学的时候,有一次参加妈妈的俱乐部活动时认识了一个叫路易斯的年轻黑人。路易斯告诉迦勒,他厌倦这样的聚会。于是他们经常一起聊天、玩电子游戏。路易斯成了迦勒成长过程中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一。

十一岁那年,有一天,妈妈带迦勒去医院例行体检时,忽然发现坐在候诊室里的路易斯。他们已经六个月没见面了,迦勒很兴奋,路易斯却愁容满面,消瘦很多。迦勒上前拥抱路易斯,问他:“你最近好吗?”路易斯眼中涌出泪水,说:“迦勒,我不知道你是否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得了艾滋病。”
回家的路上,妈妈告诉迦勒,艾滋病意味着结束的开始。迦勒哭着问妈妈,为什么没有人能救路易斯的命。妈妈说,没有治愈的办法,但有一件事他们可以做,就是继续支持路易斯。
第二年夏天,妈妈告诉迦勒,路易斯只剩下几天时间了。他们去医院看望路易斯。迦勒在病房里看到的一切,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迦勒回忆:“他哆嗦着,不管身上盖了多少毯子,都不能暖和起来。但这些并不是最令人震惊的,真正令我震惊的是他的家人——他们远远地站在房间的另一头,拿出大本的圣经边读边讨论,但他们对身在咫尺的路易斯漠不关心。”
迦勒问妈妈,他们为什么这样对待他?他们为什么不爱他?妈妈回答:“迦勒,他们是基督徒。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关于基督徒的事吗?基督徒仇恨同性恋者。”
迦勒走到路易斯床边拥抱他,路易斯的脸上露出笑容。迦勒说:“据我所知,他的家人从未对我们说过一句话。我们在那里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对路易斯说过一句话。母亲的话在我脑海里回响:基督徒讨厌同性恋,基督徒仇恨同性恋。路易斯的父母和兄弟姐妹都不敢碰他,然而耶稣不是这样的!”
当耶稣突破社会禁忌,伸手触摸那个长大麻风的人。可以想象,如果耶稣想成为一名优秀的拉比,他所做的其实等于职业自杀。耶稣甚至没有在病人身边,病人就可以痊愈。但耶稣为什么要触摸这个麻风病人呢?因为耶稣知道这人需要被关爱,因为这个人很可能没有得到任何来自麻风病群体以外之人的触摸和接纳。
路易斯不是麻风病人,但他的家人确实把他当作麻风病人。迦勒说:“在路易斯的病房里,如果他们在他临终前用爱与祈祷围绕着他,让他感受到他们的安慰,那场面该会有多好。”
基督徒得了“恐同症”?
“为什么基督徒不能与LGBT群体友好相处呢?”迦勒认为,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基督徒缺少对圣经的理解。很多基督徒只熟悉一些他们最喜欢的段落,而其余部分却是一片广阔的未知。“由于缺少对圣经的理解,基督徒没有准备好讨论同性恋和相关问题,他们害怕自己无法回答可能遇到的难题。他们认为,与其做得不好,不如干脆不与LGBT群体对话。……还有另一种是,一些基督徒对圣经很熟悉,但不知道如何使用他们的知识,他们用圣经作为武器来打击那些持不同意见的人。”
另一方面,缺少同情心的基督徒从来没有站在LGBT的立场思考:同性恋者的生活是怎样的?他们的需要和关注是什么?其他人如何对待他们?他们对上帝和教会的态度如何?“许多基督徒认为同性恋主要是关于性,是因为你想和同性发生性关系。这并不完全正确。多数基督徒没有充分考虑这个问题,没有意识到同性恋者本身比性更重要。当我们把同性恋减少到仅仅是性行为的时候,我们的想法太肤浅了。人并没有那么简单。我们应该了解他们的本相。”
耶稣却有一种不同的方式与令人讨厌的群体互动。“我来本不是召义人,乃是召罪人。”那些社会边缘人习惯于在街上被人唾弃,现在他们知道,神知道他们、追赶他们、爱他们。
迦勒牧师说:“自从我第一次抱起我的孩子,我就一直在‘追求’我的孩子。我不是一个完美的父亲,不总能做出最好的决定。但有一件事我做得很对,就是我用我的爱来追求我的儿子和女儿,为了让他们知道上帝的爱。无论他们变成谁、做了什么,都不会阻止我去爱他们,去追求他们。”
“我们应该是在爱中分享真理的人,因为这是上帝寻找我们的最好表现。花时间和与你不同的人在一起,和有不同信仰的人交朋友,和与你价值观不同的人一起吃午餐,邀请不同宗教背景的人到你家吃饭。换句话说,走出你的安乐窝,去寻找别人。……我们不能再把他们当作敌人了。他们不是敌人,他们和我们没有什么不同。我们不应该设置障碍或与他们保持安全距离。”
迦勒说:“LGBT群体对我们嗤之以鼻,将‘恐同症’的标签贴在基督徒身上。他们认为我们冷漠、高人一等,甚至害怕去了解同性恋者。最糟糕的是,与LGBT群体保持距离意味着我们失去了为耶稣影响他人的机会。我有一个激进的建议,让我们和LGBT群体的人拥抱和握手,也用我们的仁慈、怜悯、友谊和真实去触摸他们,打破我们之间的隔阂。”
迦勒牧师一家
虽不认同,也可以爱
迦勒十六岁时,一位叫杰夫的基督徒邀请他学习圣经,迦勒欣然答应了,因为他想学习所有关于基督信仰的知识,以便他更好地反驳这个信仰。但是,不久后他便受洗成为基督徒。因为他发现,圣经里的耶稣和很多基督徒活出来的不一样。
受洗一周后,迦勒参加了在密苏里南部举行的基督徒青年大会。在那次大会上,他找到了自己的呼召。“我意识到我的余生除了宣讲福音之外,什么也做不了。当时我刚刚受洗一个星期,我知道上帝作工很快,但我没想到会这么快。”牧师建议他去读神学院。
这个决定对父母来说如同晴天霹雳。妈妈写了一封信表达她的失望。迦勒说:“我的父母很难过,因为我现在是基督徒,他们是同性恋。基督教中有很多我父母不喜欢的东西,但我认为最让他们伤心的是,我对圣经的信仰迫使我处理同性恋问题,并研究上帝的话。显然,我得出的结论并不是他们同意的,这引起了我们之间的许多摩擦。”
但迦勒越研读圣经,越发现他没有妥协的余地。“我和父母的关系是我最重要的关系,我面临着一生中最艰难的抉择,一边是他们,一边是上帝。许多个夜晚,我挣扎到很晚,认真地考虑要不要继续追随耶稣。如果不,至少我的父母可以回来。但我的内心已经发生了转变,我离开了那个旧的我,上帝把我变成了新的人。”
尽管迦勒后来读了神学,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与家人断绝往来,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看父母。基督徒能否坚持圣经中关于性的观点,但仍然爱一个活在同性关系中的人?既爱他们,又不同意他们的生活方式?
迦勒说:“我知道每个星期天我都会和那些偷偷上过黄色网站的男人握手,但我仍然接纳他们。我可以接受那些有严重嫉妒心理的人。我仍然会和有愤怒问题的人交朋友。我们可以和一个吸毒成瘾的人建立关系。我有很多朋友都在与骄傲作斗争,但我并没有放弃他们。”
迦勒提醒到,我们需要表达一种爱,一种不需要等到人们变得完美才开始与之做朋友的爱。当人们仍在以我们可能不同意的方式思考、说话和行动时,我们必须给他们恩典。我们需要克服内心的阻力,去和他们建立关系;灵命是否成熟的真正标志是我们如何对待与我们不同的人。
(本文成文参考迦勒牧师的著作《Messy Grace: How a Pastor with Gay Parents Learned to Love Others Without Sacrificing Conviction》《God of Tomorrow》《今日基督教》等资源,一并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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