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法律保护私有财产,但遇上专业房客,房东就会麻烦重重,专业房客就是靠搬家混日子的人。他们赖房租、敲诈房东,还有丰富逃避驱赶经验。
他们靠欺骗入住后,与房东法庭周旋,免费住上半年,又换一家。谁遇上了他们都是一场灾难。没想到我就遇到一个专业房客,驱赶的过程艰难困苦,前所未有,那段时间过得暗无天日。
专业房客 专门赖租白住
我和墨西哥装修工人胡安一起汗流浃背地修房两个月,终于让一个千疮百孔的独立屋焕然一新。此时,来了一个叫瑞恰的房客,他剃个光头,亮亮的脑袋在太阳下冒油,眼珠转动很快,有点像电影里的黑社会老大。
看到这样的人总有些害怕,但瑞恰说话很中听,打消了我的戒备。他喜欢拍著胸脯说:你放心!我以前就是修理房子的,有什么问题,我都能搞定。
当他搬进来以后,却立刻翻脸,只付了一个月房租,就拒付了。
于是我们在巴沙迪那法院展开一场空前激烈的驱赶与死赖的战斗。
瑞恰一家搬进来了
虚假亲切 翻脸就成无赖
4月初,由于三天通知送达不慎,被瑞恰钻了空子,我在法庭败诉,
一切又重新开始。
专业房客瑞恰和老婆在前院
瑞恰住进来以后耍了许多花招,导致我一次次地驱赶失败。让我对这巴沙迪那法院产生严重的心理障碍。每次打电话去询问,都是坏结果:不是瑞恰又抗辩,就是法官怪判,以致我不想再听到法院的任何消息。
6月3日重新开庭,因法官有事先走一步而休庭,大家统统回家!这是半年来唯没有被打回来的一次,只要不被法官否决,就算是好消息。
花招百出 凶悍野蛮吓人
两天后,我终于又有了讲话机会,希望这是和瑞恰最后一次在法庭见面,他花招很多,凶悍野蛮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有生以来第一次接触到这种人,真的怕了他。

巴沙迪那法院是一栋古老建筑,这半年我来了无数次,算是熟门熟路,可是我却完全不记得它的长相和进出门在哪里。每次都像个机器人一样,准确准时地直接走到楼上那一间赶房客的法庭。
走廊外总是聚集著很多人,熙熙攘攘,房东、房客和律师们在最后一刻还要讨论。我走到电梯另一边,等待我的律师安德鲁斯到来。安德鲁斯是个高个子白人,冲着他是光头,我也信心倍增,这回法庭上将是两个光头的对决。
每个月跑法院,成了房东必修课
一个穿着小碎花连衣裙的华裔女士坐到我身边,她微笑着,拿着手机在聊天:我刚才看到他了,现在又不见了。
华裔女房东 法庭内打气
我们都是华裔,就感到几分亲切。她叫安娜,是一个非常精明的女房东,在美国念过书,有好几个学位,她已经拥有120多个房客,南加州的法庭也去过无数次。
她说当天要驱赶的房客不见了。手里还有七个案子等待开庭,她也需要一个律师,我告诉她安德鲁斯不错。我们一起进法庭听证,她的房客没有到庭,案子很快就结束了。她走到我身边说:我陪着你,我非常感动和安慰。
安德鲁斯来了,直接跟我说:你还是放弃一切,只要让他滚就好,行吗?看来他也没有把握,只想简单再简单,其实也是为我好。
他不一定会同意啊,再说我们全都让步,法官会认为我是心虚吗?」我担心让步变成做贼心虚的假像。安德鲁斯说:我们让步就让法官给瑞恰压力,请他快走。
为了驱赶房客,巴沙迪那法院都跑了几个月
3点钟轮到我的案子。安德鲁斯首先开口:我努力做了调解。我的代理人同意让步和解,被告提出要求过分,无法继续下去。
法官赞赏地笑了一下说:我知道你努力调解,谢谢你!如果调解没有结果,不要面对着我说。话语并不友好。
安德鲁斯立马向右转,面对着墙壁,抬着头大声说:好,不面对着你,那么我就面对着墙说好了。我笑了起来,他的幽默把气氛弄得轻松很多。
法官笑得很大声,然后走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挥挥手:再给你们十分钟去调解好了,等一下回来。
答应迁出 但是要搬家费
于是我们又再次回到法庭门外,我知道是不会有结果的。瑞恰一出门,就瞪着眼睛威胁律师:我有很坏的信用,我也没钱,如果你们不答应给我2000块钱,和两个月免费住,我就再申请破产,你们更加麻烦,我又可以再多住几个月。
我气得心跳加速,真希望变成个强壮男人给他一拳头,我说:你为什么住在我家?请你搬出去!
他得意的把眉毛一扬,对着律师说:你看,这个女人根本无可商量。
瑞恰行动自如,根本就不需要拐杖
安德鲁斯挥手安抚我,然后对瑞恰:给你2000块,再住三个星期可以吗?
不行!一定要两个月,我是残障人呀!要找人帮我搬家吧?他那副无赖的嘴脸让人憎恨又恶心。
安德鲁斯回头问我,我坚决不同意:NO! 不可能,我一分钱也不会给他!他必须搬走。
瑞恰「呼」一声站了起来,用拐杖戳戳地板,咬牙切齿地说:那么我们就上法庭,让法官来判好了。转身就进了法庭。
诉讼废时日 律师促和解
安德鲁斯的信心也好像被挫伤,他无奈的望着我:你说怎么办好?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我决定进去法庭辩论,请法官来判,我不相信法官会判他再住两个月,还要我给他2000块钱。不会比这更糟糕的了,
如果法官这样判,我也接受了,这就是美国。
我们是法庭上的最后一对冤家。安德鲁斯把调解结果报告给法官:被告要求退回押金2000元,再住两个月,我的代理人没有同意。
法官就问:你为什么要两个月呢?两个星期就可以搬家了,如果判了,警察只给你一个星期呀!
我是残障人,没有能力搬家,需要时间找人帮忙搬家。瑞恰辩著,这个话题就结束了。
法官翻阅著文件继续问:这合约上还写着律师费,安德鲁斯,你的律师费是多少?算出来了吗?
安德鲁斯说工作了三天,还没算出来。
客厅通到厨房
法官又问瑞恰:你有合约吗?
瑞恰马上把手里拿着的合约藏到一叠纸下面说:我们没有合约。她没有给过我。他的反应真是快。
法官指著合约上的签字,请他解释。瑞恰随口编故事:她只给我最后一张纸,让我签字,前面的几页没有给我。
律师再问:你收到过合约吗?
没有,只是要我在最后一张纸上签字,她说要拿回去修改,电脑打字。他的谎言一贯顺溜。
这字是你签的吗?律师问。他支支吾吾,不再否定。
律师回过头来问我:你们有合约吗?
我说:有,我复印两份交给他们,他们签字后交给我一份,还有一份他们自己留存。
你有说过要修改合同吗?律师问。
NO。我答。
律师:他要求过你修改合同吗?
NO。关于合同话题就这样结束。
胡扯房况 诬指无法居住
瑞恰又开始胡说了:这个房子根本就不能住人,城管大卫说的……。律师最怕的就是这一点,因为城管而造成的混乱。我忍不住举手,要求发言。
法官看着我,好像在说:你有律师代表,你就不可以再发言了。
律师也望着我,说:法官大人,她要说,就让她说吧?其实他也不知道我要说什么。法官做了一个允许的手势。
买房装修累 遇恶客委屈
我就把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宣泄出来:我去年底买了这个房子,什么问题也没有,我自己辛苦装修了两个月,刷墙、刷地、换厨柜,请看照片。我手里拿着一堆照片,一张一张地出示给他看。
装修一新的厨房
瑞恰和一个叫百兰卡的女人来了,说他们是兄妹,要合租,百兰卡拿着信用纪录来骗我,租了这房子,百兰卡就不见了。瑞恰只付了一个月的房租,就不再付房租了。
2月的支票遗失了,您说是他欠我钱,不能驱赶。3月我再来,他说他没有收到三天通知,您又要我重新来过。我先把前面的状况汇报一遍,给法官一个粉红的回忆。
不吃不睡 压力大到生病
法官静静地听,我继续说:每个月我要付贷款,还有地税,房子买来时,经纪人都做过检查,房屋状况良好。我想银行是不会贷款买一个‘就要垮的房子’。
房客已经四个月没有交房租,驱赶房客开庭三次,我每天压力极大,不吃不睡,担心过度,都生病了,我去收房租,他们不付房租还用脏话骂我,威胁我说要找城市建筑管理部门来查房子告我。
每次去见到他,我都心惊肉跳。我看到那张红色警告,想进去检查、修理房子,他们不让我进去。
红色警告贴在后院门上
瑞恰对我说:你要是到法庭,我就可以免费住六个月!。现在已经6月了,他们还没有搬走,我已经无法承受下去,今天无论如何,请法官您一定要给我一个结论:他们必须搬出去。这是我的房子,我要收回我的房子!
我越说越气愤,声调很高。

法官仔细听我讲述,气氛似乎也随之严肃起来,我的话音一落,他就庄严宣布:好!现在开始审理。
通知遗失 出动警察上门
律师将三天通知的照片和警察送件的签字,跟我核实:我贴在门上一次,塞进门上信箱口一份。还有一张警察站在门口的照片,外加警察局的报告。
瑞恰又开始胡说八道了:她晚上9点来我家砸门砸窗,我儿子吓得哭,我们都有报警。法官不看瑞恰的凶狠外貌,先相信他,问我:你知道三天通知是可以贴在门上的,对吧?
是,我知道,我去送三天通知,贴在门上了。我说。
那么警察是怎么回事?法官再问。
警察到他家,瑞恰(右起)、孩子和太太
瑞恰说他报警好几次,把我说成恐怖分子。我告诉法官:上一次我将三天通知贴在门上,瑞恰在法庭撒谎,说被风吹走了,他没有收到,导致法官判我败诉。我只得一切重新再来。所以这次我要百分之一百确定他收到。
我去送三天通知,敲门他不开门,我刚回到路边车里想等等他,不到两分钟来了一辆警车,我非常高兴,就请警察帮我去送三天通知。警察敲门,我看见他开了门,警察当场交给他。也签了送件的证明。法官无言,三天通知的问题又结了。
瑞恰把律师叫到一边嘀咕,律师回头跟我说:他说只要给他1800块,三个星期他就搬走,你同意吗?
绝不妥协 事实驳斥欺瞒
NO!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机会商量,我绝不妥协。
最后瑞恰拿出绝招:那张红色警告示。说这是城管给的,证明这房子不能住人。可是他已经住了六个月!他口口声声说到大卫,就是那个城管检查员。
同时又拿出一张黄色的Reinspection report这又是一张新的城管贴子,5月21日贴的,又是大卫!
这个大卫忙着帮瑞恰一次一次地做房屋检查,而我一次也没能进去,什么都没做,这警告就变了颜色?一会儿红色警告,一会儿又黄色的,这城管究竟要干什么?至今我却从来没有收到过任何城管部门来的信件和报告。
贴在门上的三天通知,瑞恰说被风吹了
律师又问瑞恰:你以前见过大卫吗?没有,没有。瑞恰赶紧否定。律师:他到房子里面来的吗?来过,瑞恰说。
律师问我:你去找过大卫吗?、我去过三次,城管建筑部门都说他病假不在,我始终没有见到过他,也没有收到过任何检查报告。他们不给我。
律师转向法官说:这个大卫,也许是城管部门一个员工或秘书,没有报告,没有执照,他贴的这张红色警告应该作废。这正是我最想说的,安德鲁斯好样的!法官低头自言自语:城管贴的纸,还是要相信的……。
只要住进屋 就该付租金
律师又大声说:那纸上说的只是一个凉亭,不是主要建筑,并不影响住房。就算这个凉亭有问题,也不等于这个房子就没有价值了,只要这个房子有它的价值,就没有理由不付房租。我感激安德鲁斯,他的智慧和勇敢,让我敬佩。这些话我是绝对讲不出来的。
我们还围绕着修理的通知和照片讨论著,一看已经是5点钟,秘书小姐和法警要关门了,法官说把所有的文件和照片拿给他,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地主这行业 法庭里打转
安娜一直静静地坐在旁听席上等我,我们出门后聊了好久,她给了我很多经验和新资讯,我很感激。她说地主这个行业就是在法庭里打转的。她已经走遍了洛杉矶每一个法庭,经历了许许多多的状况。这是个难得的好朋友。
安德鲁斯律师跟我们聊得很投缘,他告诉我们加州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坏房客越来越多,他们互相学习怎样侵占房子斗房东。这些坏房客还把孩子也带到法庭来经历这些事。以后一个个小坏房客成长起来,更加难斗。
他说自己的房产都在外州,同样是美国,地主的感受却截然不同。我写了支票,加上100元,因为他今天很棒,我们配合得很好,无论法官怎样判决,我都感激他,因为他尽力了。
房东和房客都在法庭外等候
法官也很辛苦,这场法庭辩论整整两个小时。法官回去还要看双方证据作判决,想到他下午在审判席上,自己弯腰走到桌子边,拿保温瓶倒了一杯清水,我心里还是充满敬意的。
这是个美国法官哪!身体不佳坚持开庭一整天,连一杯水也没有人帮他准备。美国的平等真是无处不在。相信他,无论怎样判决都接受,这就是美国。
判决赶人 终于收复领地
晚上回到罗兰岗去吃葱烤鲫鱼,好久没有那么轻松了,一定可以睡个好觉。我知道无论如何,我是不用再去法庭面对瑞恰了。回家等待法官的判决。警察很快就去请他们离开,收复领地的日子不远了。
接下来还有一场战斗在等待着我,我要去找波莫那的市长,问他城管大卫和那张红色、黄色警告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他给我一个答复。新买的房子怎么就成了不能租,不能卖的报废屋?我必须尽早恢复它的名誉。
法庭一席话 胜读几年书
当天两个小时的法庭辩论,我意外发现在庭上居然没有一点英语障碍,人在危机的时候,所有潜能都可发挥,这官司让我英语大大提高,真是一大收获。法庭是个好学校,胜过读几年的书。
三天以后,我收到了来自巴沙迪那法院的信,判决书洋洋洒洒六张纸,最后结论是:房客瑞恰必须从房主潇潇的独立屋中搬出去。
我深深地吐一口气,天终于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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