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瓦诺：舆论漩涡中的美国新任大法官

布雷特·卡瓦诺

10月7日，美国备受争议的最高法院大法官候选人布雷特·卡瓦诺在经过数周激烈的辩论后终于宣誓就职。此前，这位美国最高法院大法官候选人卷入了一场激烈的性侵犯指控，尽管他本人对此坚决否认。在经历了一场备受关注的参议院听证会后，参议院以51票对49票支持了这一提名。然而，围绕卡瓦诺提名引发的美国政治和社会的撕裂却远没有尘埃落定。

10月6日，美国华盛顿，民众示威抗议美国总统特朗普提名的最高法院大法官布雷特·卡瓦诺通过参议院确认投票。

深陷司法、舆论与政治多重漩涡

该案原本应该是一个普通的司法问题，为何会深陷司法、舆论以及政治斗争的漩涡？除了涉案者身份特殊、地位高贵，以及当前盛行于美国社会的女权与反性侵运动等因素，恐怕当下美国朝野上下的政治分裂与激烈内斗也是重要原因。

不少美国媒体评论说，此次听证会充分暴露了美国政治中最为丑陋的部分，人们更担心“一旦成为大法官，受党争影响严重的卡瓦诺能否公允断案”。

从本质上讲，卡瓦诺提名争议的大背景是美国自由派和保守派对立日益尖锐的现状。美国社会近年来不断走向分裂，其中一个表现就是意识形态的高度极化。从妇女是否有权堕胎，到同性恋能否拥有和异性恋同等的权益；从控枪能否改善社会治安，到学校招生能否依据申请者肤色……美国社会在诸多议题上都存在巨大争议。而围绕最高法院大法官提名的争斗不过是该趋势的一个新注脚罢了。

卡瓦诺、特朗普与共和党政府

另外一个漩涡中的操作细节也颇耐人寻味：原本力挺卡瓦诺的美国总统特朗普为何在舆论大潮最高峰的时候（即9月28日）又突然同意命令FBI对卡瓦诺进行“有限的背景补充调查”？这个细节是否能揭示出卡瓦诺与特朗普以及当前执政的美国共和党政府之间的权力关系？

卡瓦诺不仅有着在白宫履职的丰富政治经历和耶鲁法学院的常春藤盟校背景，在政治上也属于亲共和党的保守派人士。

而更令共和党阁僚喜爱的是他的“光辉历史”。20世纪90年代，名不见经传的卡瓦诺就曾参与独立检察官肯斯塔尔对美国前总统、民主党人比尔·克林顿的调查，并在这一“不畏强权、匡扶正义的壮举”中暴得大名，树立了自己在政界、司法界乃至媒介、大众心目中的正派形象。而对于共和党人而言，则更是“根正苗红”的表现。

现在，由于在众多司法事务上与特朗普共享相近的观点，历史表现极佳的卡瓦诺自然成为共和党政府极力推举的最高法院大法官人选。因此，面对汹涌的舆情，共和党人辩称所谓的“性侵爆料”不过是民主党设的“圈套”，旨在抹黑卡瓦诺，阻挠特朗普总统的人事任命听证程序。

更有趣的是，与卡瓦诺桃色绯闻“同病相怜”的特朗普总统也在社交媒体上频频发帖炮轰敌对阵营的控方律师。譬如，他就多次公开斥责斯韦特尼克的律师迈克尔·阿韦纳蒂为“人渣”及“擅长虚假指控的三流律师”。阿韦纳蒂代理的一名艳星先前自称与特朗普有染并收过特朗普律师支付的“封口费”。

可在这种情况下，特朗普为何又改弦易辙，同意FBI对卡瓦诺进行调查呢？

一种可能的原因是，他谋求减少舆论的压力，尤其是来自国会山上议员们的压力。这或许与此前曾明确表态支持的共和党温和派资深参议员杰夫·弗莱克的立场“反转”密切相关。最开始，弗莱克并没有对该事件表示太多关注，但当两名自称曾受到强奸伤害的女性将弗莱克议员堵在电梯里并公开严厉斥责后，这位资深议员似乎无法再保持缄默，转而公开表示，若不对涉及候选人的性侵指控做进一步调查，他将在参议院投票反对卡瓦诺的人事任命”。弗莱克的声明引起了特朗普总统以及参议院多数党领袖麦康奈尔等人的连锁反应。

正如美国媒体所报道的那样，在9月27日召开的听证会上，虽然卡瓦诺“性侵案”的真相仍然扑朔迷离，但是两党之间和媒体之间的态度明显不同。两党在卡瓦诺事件上的表演，暴露出美国政治与司法界的深层次问题，那就是司法问题政治化，“党争”破坏司法公正。

卡瓦诺的就职与愈加倾斜的美国政法天平

虽然卡瓦诺本人在听证会上曾沮丧地表示“经过这些指控，人们对自己人格的质疑或将永远不能消除”，但不管怎样，经历种种波折，他终究还是走马上任了。

我们进一步追问：他的上任，对美国最高法院的党派影响、相关立法的倾向，以及即将到来的中期选举又有何影响？

卡瓦诺的就职，使得美国最高法院的9名大法官中，5人为保守倾向，成为多数派。考虑到最高法院的大法官是终身任期，卡瓦诺的就职将对未来美国的诸多法律和政策产生深远影响。一方面，人们看到共和党欢呼雀跃，为自己终于确立了保守派在最高法院的主导地位。而另一边，社会公众则担心代表美国最高权力的大法官们将沦为“穿着法官服的党派人士”。正如美国媒体所批评的：这场美国民主、共和两党间互相揭丑的闹剧，最终的结果由政党站队而非道德或司法评判做出，因此这一天也将成为“美国历史上最黑暗的一天”，这个结果也将成为“每一个美国人的伤痛”。

对于即将到来的中期选举，卡瓦诺的提名无疑为特朗普增加了新的优势，有利于共和党在选战中扩大胜率。但另一方面，本来就在女性选民心目中形象不佳的特朗普，通过任命道德有亏、涉嫌性侵的卡瓦诺为大法官，无疑将使他在女性选民心中的地位更加岌岌可危，从而影响得票。

在中期选举进入倒计时之际，美国朝野上下的紧张情绪正在积聚。尤其是对于那些急于重新赢得众议院控制权、制约特朗普这头“政治蛮牛”的民主党人，卡瓦诺提名所引发的两极分化，似乎提前吹响了“民主党反击战”的号角。

不过，或许还没有等到这些民主党人们集结起来采取下一步行动，共和党方面就已经开始“乘胜追击”地清算了。就在10月6日，卡瓦诺通过参议院的确认投票当天，特朗普就对媒体公开表示：“任何在最近几周散播关于这位法官谎言的人都应当为此承担责任。”就这样，一方是要奋起反击，一方是要“反攻倒算”。在11月6日的中期选举中，究竟“驴/象死谁手”，我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