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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击听《Lost Rivers》(迷失的河流)
26年前,一首惊世骇俗的神曲诞生,
7分多钟,全程是一个女人的嘶吼、尖叫,
现在网易云音乐有近20万条评论,
比如说,“一个便秘患者的自我挣扎”;
“我最心疼的是录音师,
他一定是把自己绑在椅子上调完神曲的”;
“求知欲让我进来,求生欲让我退出去”
……
带上耳机听,大部分人很难坚持几十秒,
这首今天听依然非常先锋的歌,
是珊蔻·娜赤娅克的《迷失的河流》。
珊蔻1957年出生在图瓦共和国,
她曾打破“女人不得呼麦”的禁忌,
成为图瓦最早公开演出呼麦的女音乐人。
尖叫嘶吼的另一面,珊蔻的另外一些作品,
却能把听众从地狱拉回到天堂,
如同天籁,温柔美好。
一条在9月的战马音乐节上,
采访了这位61岁的传奇女伶。
自述 珊蔻  编辑倪蒹葭
网易云音乐《Lost Rivers》(迷失的河流)评论区
《迷失的河流》今天在中国网友中,有这么大的反响,我也是没想到。那来自我1992年发行的同名专辑《迷失的河流》。
整张专辑12首歌,共50分钟,只有人声,没有任何乐器。对于没有准备好的人来说,它听起来很可怕,就是一个女人诚实、赤裸裸的尖叫声。
很多人不理解,其实我是想单纯用人声,来表达强烈的非常不同的情感。而选择这种方式,跟我当时正在经历的,我所生活着的上世纪90年代俄罗斯的整个社会背景有关。

 “我是一个来自草原的女人” 
我1957年出生在图瓦,最早的童年记忆是,在午睡时间偷偷跑出去玩,祖母追着我,把我带回家,唱古老的曲调哄我入睡,那是我第一次听到纯正、传统的图瓦旋律。
我们住在郊区,我的爸爸妈妈都是老师,他们很忙,没有什么时间管我,所以我就在自然中玩耍,经常想象草原上的幽灵。
珊蔻的家乡图瓦
60年代,图瓦人的收音机总是开着,从早上6点到午夜,因为二战之后,如果有袭击或者特别情况,可以马上在收音机宣布,人们害怕炸弹,我们10岁的时候,学校要教我们如何快速地装好枪,如何面对毒气时戴上面具。
收音机一直开着的好处是,我听到了非常多的古典音乐、古典文学。

后来我上了音乐高中,在高中时我遇到了我的第一任丈夫,他是一个来自莫斯科的乐队的团长,我们结婚、有了孩子,我中止了学业,跟他去了莫斯科,在那里继续学音乐。
莫斯科的老师觉得我声音很好,大学时,本来需要4年完成学业,我只用了2年。在合唱团的时候,老师会让我在各个声部来回跑,因为我的声音可以跨好几个音域。

图瓦萨满仪式
后来我用5年时间念研究所,我拿到的是“西伯利亚少数民族声乐技巧”的学位。学习古老的歌唱技术,比如图瓦传统的呼麦、喇嘛与萨满巫教的声乐技巧,学习雅库特人是怎么唱歌,爱斯基摩人是怎么唱歌,我想要为下一代音乐人保存住这些古老、独特的歌唱。
1991年苏联解体后,铁壁倒塌了,西方的音乐家开始来俄罗斯,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到爵士音乐,我们也能够去西方巡演,西班牙,澳大利亚,加拿大,美国……一边巡演,一边接触不同的音乐。
珊蔻《迷失的河流》专辑封面
 最早的两张专辑,一张是尖叫,一张是天籁 
《迷失的河流》是我最早的专辑,1992年在德国柏林发行。整张专辑全程是一个女人的嘶吼、尖叫,那是我想表达那时候人们内心的悲伤、愤怒和恐惧。
1991年苏联解体,90年代的俄罗斯非常困难,每一个人脸上都看不到希望。街上有军队和坦克,没有饭吃,人们的日常生活完全崩溃了。我在1993年和1994年,分别失去了父母,他们去世了,无法挨过饥饿和艰难。
▲ 点击听《White Food》(白色的食物)
一个失去控制的国家,就像迷失的河流,遭受自然灾难而干涸的河流,这种感受,我必须用一些特殊的方式来传达。这要比创作旋律优美的歌难得多,因为要精确调整每一次的发声,让人听起来,真正感受到恐惧。
珊蔻演出现场 2018
不懂实验音乐的人,说“太可怕了”、“我听不进去”,但其实同时,他们也已经被吸引了,甚至被打动了。
专辑发行之后,在柏林被称为“用人声实验的方式表达悲剧”。现在它被收录在德国音乐高中教科书里面,让学生了解现代音乐和现代作曲。
▲ 点击听《My Tuva》(我的图瓦)
1993年发行的另一张专辑《Out of Tuva》,则是把古老的图瓦民歌,重新编曲,听上去更优美。
里面用到很多传统声乐技巧,比如呼麦。(注释:呼麦是世界上最古老的音乐形式之一,利用特殊的发音方式,能同时发出发出两个声部的声音)

珊蔻在演出现场 2018
在图瓦,呼麦传统上是一种男性艺术。女人呼麦是禁忌,有种说法是会带来不孕不育。直到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女性才有可能在舞台上呼麦,我是图瓦最早的女性呼麦者。
所以有时候演出,我就戴上白色的头巾,包裹住自己,这来源于中世纪的时候,女人身上和脸上还带着面纱,连眼睛都看不见,我用它作为象征,表示我是一个可以自由歌唱的人,我也可以呼麦。
《Time Out》专辑封面
 把濒临死亡的体验写成歌 
1997年,俄罗斯的犯罪率非常非常高,不同族群、派系之间有各种各样的冲突,我在莫斯科遭受了恐怖袭击,伤得很重。但我不想记住这些,我选择了原谅,我是佛教徒。
▲ 点击听珊蔻的天籁之音
《Kaar Deerge Chouvulangnig》(很遗憾离开了他)
身体恢复之后,我做了《Time Out》这张专辑。它是为了原谅和治愈。那段时间我整天泡在录音室里,继续前进,继续工作。这个过程,让我的灵魂慢慢愈合。
▲ 点击听《Tuva Blues》(图瓦蓝调)
《Tuva Blues》就写于这个时候,“我生来就是要死亡的,请给我自由。或许我已经濒临死亡,但我仍将为你歌唱。无父无母孤独的我,蹒跚行走于人间。我的身体就像树,哪儿是我埋葬之处?我的歌声就像鹿鸣,何时会破裂消失?”
整张专辑有传统图瓦曲调,也融合非洲旋律。音乐让我不是独自一人在某个角落受苦,而是通过它,和朋友分享。
珊蔻写在《Time Out》专辑里的话:
我希望我的同胞最终能够理解。我是一个属于全世界的艺术家,我创作的音乐没有国界。感谢所有陪在我身边并且帮助我痊愈的朋友——我爱你们,同时希望能够为你们歌唱许多年…….
珊蔻的二重奏合作伙伴Ned Rothenberg
▲ 点击听《Old Melody》(古老的旋律)
 世界音乐 
现在我生活在奥地利,还在创作呢。我觉得传统音乐是可以包容各种不同元素的,这也是我一直在探索的。在2001年的的专辑《Stepmother City》(继母之城)中,结合了传统和前卫,有民歌、电子、爵士。有人说这是图瓦的蓝调。
《Like a Bird or Spirit, Not a face》专辑封面
▲ 点击听《Nomads Dance Around the Fire》
(游牧民族围着火堆跳舞)
最近的一张2016年的专辑《Like a Bird or Spirit, Not a face》(像一只鸟或精灵,而不是一张脸),我找来北非的Tinariwen乐队(以沙漠布鲁斯闻名)的贝斯手Eyadou Ag Leche和鼓手说Ag Ayad,和他们合作创造。
我的下一张专辑《Urban Tribal BPM》会在2019年发布,风格是电子,爵士和现场人声。
张旭书法
我也继续去世界各地学习不同风格的音乐。这次来中国的北京和上海演出,我第一次听到了京剧,对我来说就是先锋音乐,太神奇了,希望有机会能学习中国的艺术。
我觉得即兴音乐就像中国的书法,我非常喜欢中国的书法家张旭,他在喝醉酒的时候写书法,对我来说,他自由飞舞的笔墨就像音乐一样。

有些时候,一些复杂的想法不能用任何文字表达,我想要抒发真实的情绪,用音乐的创造力把它们表达出来。
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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