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莫须有的罪名，一个刚刚拥有美满家庭的男子被迫坐了18年冤狱；
好不容易等来无罪释放，却再次被抓回并判终身监禁……
这不是什么耸人听闻的悬疑小说或者电视剧，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直到今天，事件的主人公——Steven Avery都被监禁在牢狱之中。
2015年，Netflix的一部纪录片呈现了美国人Steven Avery的离奇“犯罪”经历，片名为《制造杀人犯》。
该片一经推出，便引起了全美国的震惊。
看完这部纪录片才会发现……这世界上最深不可测的，从来都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而是充满偏见的人心。
“格格不入“的人生
1985年以前，Steven Avery只是一个普通的美国公民，和家人生活在美国的马尼托沃克县（以下简称马县）。
在周围人眼里，Steven一家总是“格格不入”。
他们几乎从不参加社区活动，全家人的受教育水平都很低，并且喜欢近亲结婚。
因为基因的问题，Steven的智商只有70。
他从小就惹是生非，经常和“朋友”一起偷窃，还有一次，他在“朋友”的怂恿下烧死了一只猫。
年少的Steven犯过不少类似的错误，因此当地的居民和警方都很讨厌他。
但每当面对警察，Steven总能坦白承认自己的错误，他从来不会说谎。
成年后，Steven和一个单身妈妈结婚，生了好几个可爱的孩子，生活似乎开始步入正轨。
Steven本以为自己可以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人生。
但就在结婚不久后，他的堂姐因为与他发生争执，开始四处散播关于他的谣言。
恶毒的谣言对Steven造成了很大困扰。
但因为智力低下，他的应变能力很差，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情急之下，Steven用一把没有装子弹的空枪警告了堂姐，想让她停止传谣。
然而堂姐的丈夫恰好是马县警局的副警长，她立刻对Steven提出了控告。
在堂姐夸大事实、扭曲真相的情况下。1985年1月， Steven被判两项暴力重罪，不过可以保释。
保释期间，Steven的妻子为他生下了一对可爱的双胞胎……
可没等Steven好好享受这份喜悦，几个月后，另一个来自警方的指控彻底劈开了他的美满生活。
这一次，他被判刑32年。
一个永不见天日的噩梦，真正拉开了序幕。
噩梦的序幕
1985年7月，一个名为Penny的女子在马县遭遇性侵和虐打，事后，伤痕累累的她找到当地警局报警。
听完Penny的控诉，警局的一个副警长脱口而出：“这个人听起来像是Steven。”
而这个副警长，恰好是和Steven堂姐关系要好的闺蜜，她和Steven的堂姐一样，都很讨厌Steven。
她准备了一份事故报告。在Penny因为虐打而视力模糊的情况下让她阅读签字：“无论如何必须签字。”
接着，警局照着Steven的照片，直接合成了犯罪嫌疑人画像，要求Penny指认。
尽管在Penny的口供中，嫌犯的很多外貌细节都和Steven不符合，但警察们并不在意。
实际上在案发的时候，Steven正在他的汽车厂干活，当时有许多目击证人。
有三位认识Steven的女士告诉警察：根据她们的了解，Steven根本不会做出这种事，警局应该是抓错人了。
可警局置之不理。
被警方洗脑的Penny最终在法庭上坚定地指认Steven就是对她施暴的人。
于是，年仅23岁的Steven因为性侵、谋杀未遂和非法监禁的罪名，被判处32年。
Steven的父亲回忆起当时的情境，哽咽地说：
“他满眼泪水，一直说着，我没有做过。”
平冤昭雪
Steven服了刑，妻子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与他断绝了夫妻关系。
而他的父母为了搜集上诉的证据，花尽了家中积蓄。
Steven数次提起上诉，却数次被驳回。
大约十年后，隔壁县发生了一起和Penny案类似的性侵案件。
凶手是个惯犯，有很多性犯罪前科。
缉拿他后，隔壁县的警察偶然发现，他与十年前的Penny对嫌犯的描述有惊人的相似之处。
十年前，这个惯犯恰好在马县。
更巧合的是，就在Penny遭遇性侵的那天，监视这个惯犯的警察正好不在，几乎一整天都没有人注意他的行踪。
有刑警将这件事告诉了马县的警长，说他们当年可能抓错人了。
但警长只是回复，不用麻烦了，他们抓的人没错，作案的就是Steven。
此时，DNA检验技术也开始起作用。
专家在Penny的指甲屑中测出了另一个人的DNA。
但法院依然驳回了这一证据，驳回了Steven父母的上诉。
在坐牢期间，Steven被多次告知，只要他认罪，就可以立刻得到保释。
但Steven始终不愿意认罪，他反复地说：“我是无辜的。”
2001年，Steven被关在监狱里16年后，能够证明他清白的证据终于出现了。
Steven的父母终于在当年采集的证物中，确认了真凶的DNA。
Penny案的真凶，正是案发当天逃脱马县警局监视的那个惯犯！
马县警局和法院无法再假装看不见，两年后，他们狼狈地释放了Steven。
Steven终于洗清了冤屈，得到了自由，他的事情被媒体大肆报道。
然而被释放后的Steven已经41岁。18年的人生，这就样凋零在暗无天日的牢狱里，一去不复返。
正常人遭遇这样的打击，恐怕早已精神崩溃，但Steven并没有因此丧失对生活的信心，面对镜头，他露出了腼腆又乐观的笑容。
面对受害人Penny的道歉，他给了她一个拥抱，对她说：“没关系，一切都过去了。”
“我自由了，“他对记者说，”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Steven被释放后，马县警局的员工被要求不对此事作任何评论。
在律师的帮助下，Steven对冷酷的马县警局提出了3600万美元的赔偿金。
这笔金额足以让马县警局破产，但却是他们应得的惩罚。
Steven打算从此忘掉过去，开始新的生活。
然而，造化弄人，在Steven身上，冷酷的命运从来都没有垂下那只作恶的手。
一切都没有过去，Steven要承受的悲剧，还远没有结束。
正当Steven还在跟马县警局索要赔偿金时，他再一次被逮捕。
这一次，Steven的人生，真正陷入了万劫不复。
悲剧重演
2005年，也就是Steven被释放的两年后，一个叫特里萨的女摄影师突然失踪，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察认为是Steven做的。
因为他们恰好在Steven的汽车处理厂里发现了特里萨的汽车，车内还有Steven的血迹。
警察在Steven的房间里找到了特里萨的汽车钥匙，并在他的车库发现了沾有特里萨血迹的子弹头。
他们甚至还在Steven的院子里找到了人类骨灰。
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Steven的侄子竟然跟警察自首，承认是自己和Steven一起杀死了特里萨。
一切都看起来顺理成章，所有"证据"都指明，Steven的确杀害了特里萨。
然而紧接着，纪录片就揭示出这起案件中的种种疑点。
首先，由于马县警局在Penny案上的执法失误，马县警察应该避免再次涉入Steven的案件。
但居然有两名马县的警官主动加入了调查队，而Steven房间里的钥匙，以及车库里的子弹头，都是这两名警官在数日搜寻后，“意外发现”的。
再看Steven侄子被审问的视频，更是处处透露出古怪。
Steven的侄子跟Steven一样，智力水平也比较低，对于是非对错同样没有清晰的概念。
然而负责审问的调查员却用诱哄的语气对Steven的侄子说：只要他承认罪行，就有希望获得减刑。
与此同时，他还通过不断的暗示，来提醒Steven的侄子说出犯罪过程中的种种具体细节。
面对调查员的审问，Steven的侄子被迫不断修改自己的回答，直到作出令调查员满意的回答。
在调查员写给Steven侄子的律师的一封沟通信中，有这样一段触目惊心的话：
“恶魔就存在于这个家族，这家族里没有一个好人，这些人都无比邪恶。
我一个朋友说‘这是一个近亲繁衍的家族，必须砍断这家族谱，终结这不洁基因’”。
法庭派给Steven侄子的律师，本该专心寻求案件的真相，但他却同样怂恿Steven的侄子赶紧认罪。
至于审问Steven的调查员，则全程无视Steven的反驳，不断重复着以下这些话：
“是牢狱生活搞垮了你……你做错了事……是你把她的车钥匙拿进去的……是的，Steven，没错，事实如此。“
“你尽可以否认这一切，证据会证明一切。”
最后，Steven为了尽快拿到钱为自己请律师，不得不放弃了3600万的赔偿金。
他仅仅从马县警局那里拿到40万美元的赔偿金。
Steven请来的私人律师确实很优秀，他找到了这起案子里更多的疑点：
例如特里萨的车里只有Steven的血液，却找不到Steven的指纹；
而特里萨的汽车钥匙上竟然只有Steven的DNA，却没有她自己的DNA。
还有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细节也被发现：
当年因为Penny案而抽取的Steven的血样，竟然被人拆开封条，在试管上扎了一个小眼。
然而，就如当年Penny案的种种疑点被警局驳回一样，这一次，特里萨案的诸多疑点也被陪审团悉数驳回。
历史仿佛重演，有没有疑点似乎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一次警察们也一致认为：一定是Steven做的。
最终，庭审过后，陪审团认为Steven和他侄子的谋杀罪成立，两人都被判终身监禁。
而Steven直到被警察押走前，都在茫然地重复：
“我是无辜的。”
真相与反思
时至今日，Steven仍然被关在监狱之中，他依然在坚持上诉。
很多人都觉得Steven是被冤枉的，无数人在白宫网站上请愿，希望总统能赦免Steven。
但根据美国的政策，总统无法赦免由州立法庭判刑的罪犯，只有州长才有这个权力。
可是州长已经拒绝赦免Steven。
特里萨案件中Steven的律师哽咽着说：“我是多么希望Steven真的有罪。"
"因为只要想到Steven连着两次因为同样的制度含冤入狱，我就感到无比害怕。”
谁都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然而真相究竟如何，没有人能给出一个定论。
虽然纪录片呈现出了很多疑点，但Steven究竟有没有杀害特里萨，仍然无法轻易断定。
实际上， 整起案件中Steven的庭审总共持续了300个小时左右，而纪录片只有10个小时。
因此，还有很多证据没有被展示出来。整个案子纷繁复杂，纪录片只呈现了冰山一角。
纪录片的名字叫《制造杀人犯》，其实可以看作对真相的两种解释：
一是Steven真的被不愿意支付赔偿金的执法部门二次陷害，被彻底包装成了一个杀人犯。
二是在坐了18年的冤狱后，Steven的心理可能真的发生了扭曲，从而犯下了杀人罪行。
究竟是哪一种，我们无从得知。
但不管真相是什么，有一点毋庸置疑，关于Steven的案子，暴露出美国社会和司法体系的诸多问题。
更具体地说，是暴露出偏见的可怕。
令Steven含冤入狱的Penny案自然不用多说，司法系统出现了严重失误，摧毁了他18年的人生。
至于特里萨案，虽然不能保证Steven一定是无辜的，但在执法过程中，同样出现了种种有失公允的失误。
之所以会出现这些情况，都是因为，在真相到来前，司法人员已经认定了Steven是有罪的。
警察等人的偏见，可能源自Steven的家族，可能源自Steven小时候犯过的错误，可能源自周围人的说法……
偏见是人心中最可怕的一部分，如果连司法都被偏见所左右，那么将成为整个社会的悲哀。
纪录片的两位导演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这样说：‌‌
“我们不是检察官，也不是律师，不能给任何人定罪或开脱，
我们只是希望通过观看我们所展示的这些第一手信息，人们能够反思我们的司法体系，去考虑其中有哪些环节是有效的，哪些是急需被改进的……
如果暴露出了司法的失误，我们整个社会又该如何去面对？‌‌”
这正是纪录片最大的意义所在，让人们能够对自己所处的司法环境有所反省，并尽快加以改善。
无论罪有应得还是饱受冤屈，司法系统都应该给出一个清晰有力的回答。
只有这样，人们才有勇气跟黑暗搏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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