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克导演的《黄飞鸿之狮王争霸》中,十三姨从英国留学归来,教飞鸿说“woman”和“man”。一代宗师很幽默,于是有了下面一段风趣的对话:
黄飞鸿:woman就是午门,man就是闷。午门很热闹,一点也不闷啊。
十三姨:不是午门和闷,是男人和女人。
黄飞鸿:女人全都推出午门斩首了,这男人当然闷啦。
鸦片战争后,中国开埠通商,中西经贸、文化往来日益频繁。上至王公贵族,下到贩夫走卒,像黄飞鸿这样,想要学英语的人很多,方法也是多种多样。
汉语注音
林则徐在55岁高龄开始学英语,从January到December,从数字到货币,从人名到国家,林则徐记得滚瓜烂熟,方法很简单,就是汉字注音:

China 柴诺
Doctor 诺克拓 
影视剧中的林则徐
曾国藩的次子曾纪泽,可能是第一位在元旦对各国公使说出“Happy New Year”的外交官。尽管没有录音,我们仍能感受他那带着湘音的祝福。根据他对当时流行的英语教科书《英话正音》所作的私家“注解”,曾纪泽应该是这么说的,“哈你乌殹二”。
美国驻华使馆头等参赞何天爵 (Chester Holcombe) 是曾纪泽的好友。他说,曾纪泽是一位出类拔萃、孜孜不倦的学者。在家为曾国藩守丧期间,在没有教师的情况下,他借助《圣经》、《韦氏大词典》、《赞美诗选》和一些习字课本,花费了近三年时间努力自学英语。
曾纪泽参加外交谈判
曾纪泽喜欢自创的“
西洋字调音合并之法”
。据他自己说,这个方法是以中国传统音韵之学治英文,可以总结为“以反切之法,为拼音之方”:

做——to do——妥度
坐——to sit——妥西特
他注意到有些音要轻读,于是,“走——to walk——妥挖而刻”这一条后面,补充了“妥挖而(小字,轻声)刻”。

重视口语
《纽约时报》1892年曾经报导过光绪皇帝学英语的故事,“皇帝屈尊学习外语,是因为他和他的政治顾问们都认为,死死保住3000年前就形成的‘老规矩’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光绪帝
光绪极其刻苦,每天半小时的课程在清晨四点左右开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光绪上课都很准时,在阅读和写作方面,表现出了不寻常的领悟力。相较之下,光绪的口语比较糟糕,但他没有放弃。

光绪皇帝曾计划在新年用英文向各国公使发表一篇演讲,无奈公使们不给面子,谢绝前去聆听,但光绪学英语的热情并未因此而减弱。
光绪小时候和兄弟的合影
1903年,清朝驻法大使裕庚回到北京,他的女儿德龄进入清宫为慈禧太后随侍做伴。她在1911年完成出版的《清宫两年记——清宫中的生活写照》一书中,详细谈到了光绪对英语的兴趣和学习英语的热情。
1903年前后,光绪的英文水平已经很不错了,德龄写道:
“我每天早晨碰见光绪皇帝。他常常趁我空的时候,问我些英文字。我很惊奇他知道的字这样多……夏天我比较空闲,每天能有一个钟点的时间替皇帝补习英文。
他很聪明,记忆力又惊人的强,所以进步很快,然而他的发音却不很正确。不久他就能够阅读一般学校英文读本中的短篇故事了,而且能够默写得很好,他的英文字写得非常美丽。”
1905年德龄离开清宫陪父亲去上海就医,与皇帝皇后话别时,光绪用英语祝他们幸福。

传闻中德龄的相貌
作为一名游走于东西方文化间的学者,出生于清朝末年的林语堂,非常注重口语训练。林语堂认为,学英语必须有全句的观念,“不能专念于单字。学时须把全句语法、语音及腔调整个读出来”;
口讲必须重叠练习”,使“人在不知不觉之间吸收英文的句法,久而久之,自然顺口。到了顺口之时,英文句法已在不知不觉之间学来,比写作时算什么主格宾格强得多了”。
林语堂
洋泾浜英语
学习英语的根本目的,在于交流。100多年前,在上海活动的商人与洋人做生意时,吴语、英文混杂,形成了一种极具实用价值的语言,因为最开始使用的地方在英法租界的界河洋泾浜两岸,于是被称为“洋泾浜英语”。
洋泾浜河
我们来感受一下:

那两位姑娘您现在一个都不能见。年龄大的一位正在楼上洗澡,年龄小的一位不在家,请您赶紧走开,赶紧走开。
That two piecey girls no can see. Number one piecey top side makee washee, Number two piecey go outside, makee walkee, walkee.
说到洋泾浜英语,必须提到洋泾浜英语培训的鼻祖——穆炳元。穆炳元生于今天浙江省的舟山市,本来是清军水手。鸦片战争时候,被英国人俘虏。

穆炳元向英国水手学习英语,后来成为上海头号外贸巨商。穆炳元广收学徒,授以洋泾浜英语,著名学生有王筱亭,日后成为美商大买办。
英国水手在上海悼念爱德华七世逝世
不知道这个名字是正常的,但你一定听过他的打油诗:

来叫克姆(come)去叫戈(go)”,这首七言诗下面还有不少句,不过并没有“谢谢你是三块肉”。
外教不仅教语言,更教文化
说话时中英夹杂,是有着悠久历史的光荣传统。
1919年,溥仪与庄士敦 (Sir Reginald Fleming Johnston) 第一次见面。这位苏格兰老夫子是牛津大学文学硕士,却醉心东亚文化,对中国古诗特别欣赏,经常摇头晃脑、抑扬顿挫地读唐诗。
溥仪和庄士敦(后排右)
溥仪对英语学习抱有极大的兴趣,进步也非常快,最后能用英语翻译《四书五经》。1945年东京审判时,溥仪面对法官的英文质询,对答如流,不需要戴同声传译的耳机。
庄士敦教溥仪英文,但又不只是英文,或者说,英文倒不重要,他更注意教育溥仪做个英国绅士那样的人。
溥仪15岁那年,决定完全照庄士敦的样子来打扮自己,叫太监到街上买了一大堆西装来,但都不合身、大的出奇。第二天,庄士敦带来了裁缝给溥仪量尺寸,订做了英国绅士的衣服。庄士敦还教溥仪打网球、开汽车。
西装打扮的溥仪
庄士敦对溥仪说,假如皇上将来出现在英国伦敦......衣裳不必太讲究,但是礼貌十分重要。如果喝咖啡像灌开水,拿点心当饭吃,或者叉子勺儿叮叮当当的响,那就坏了。在英国,吃点心、喝咖啡是refreshment,不是吃饭。
溥仪喜欢模仿庄士敦中英夹杂的讲话风格:
威廉姆(溥杰,溥仪的亲弟弟),快给我把pencil削好,好,放在desk上。
阿瑟(溥佳,溥仪的堂弟),today下晌叫莉莉(溥仪的三妹)他们来,hear外国军乐。
溥仪请庄士敦给自己起外国名字,也给溥仪的弟弟妹妹们和后、妃起外国名字。溥仪叫亨利,婉容叫伊丽莎白,两人经常用英文写信。
溥仪和婉容
庄士敦和溥仪讲话中西夹杂,却看不惯别人这么做,比方说,他们一起嘲讽胡适的诗“更喜你我都少年,辟克匿克(picnic)来江边”。
下面,来欣赏下溥仪的英文手迹:
浸入式教学
浸入式(Immersion)是指用第二语言作为教学语言的教学模式,就是说,第二语言不仅是学习的内容,也是学习的工具。
1861年,清廷在京沪穗三地设立了同文馆,致力于培养精通外语的高级人才。北京的同文馆率先设立英文科,让学生通过大量的中英文互译练习来学习和掌握英语。
同文馆
除了官办学校,当时学习外语最好的地方是教会学校,中外籍老师都使用外语授课。教会学校的英语教学注重系统性和计划性,反对死记硬背的填鸭式教学,根据不同层次学生的特点,设置不同的课程,采用不同的教学法。
前身是留美预备学校的清华,非常注重英语氛围的营造,校园内的演讲会、辩论会、戏剧、演出等大多数都是用英文进行,各类告示与刊物也全用英文书写,甚至在校医院看病、唱校歌都得使用英语。这样的氛围,培养出了赵元任等文理兼修、学贯中西的大家。
赵元任(左一)和梁启超、王国维等人群像
死记硬背
民国大学者辜鸿铭,精通至少9门外语。他在北大教英文期间,有学生向他请教掌握西方语言的妙法,他回答,先背熟一部名家著作做根基。
辜鸿铭祖籍福建泉州,家族早年迁居南洋。辜鸿铭的父亲讲闽南话、英语、马来语,母亲是外国人,讲英语和葡萄牙语,所以辜鸿铭很小就精通至少4门语言。
10岁那年,辜鸿铭跟随义父、英国人布朗来到苏格兰。课余,布朗叫辜鸿铭学德文,要求辜鸿铭背诵歌德的《浮士德》。“只求你读得熟,并不求你听得懂。听懂再背,心就乱了,反倒背不熟了”。辜鸿铭在完全不理解含义的情况下,靠死记硬背,把《浮士德》倒背如流。
又过了不到一年,辜鸿铭把莎士比亚37部戏剧记熟了。1872年,辜鸿铭就读爱丁堡大学,修英国文学,兼修拉丁文、希腊文,辜鸿铭立志读遍爱丁堡大学图书馆所藏希腊、拉丁文的文史哲名著。刚开始,辜鸿铭读多少页便背多少页,后来随着阅读量的增大,渐感吃不消,但辜鸿铭一直要求自己坚持再坚持,一路背下去。
辜鸿铭(右二),徐志摩(左二)和泰戈尔
辜鸿铭在德国莱比锡大学毕业后,进入巴黎大学。辜鸿铭每天抽时间教女房东学希腊语,教学方法简单粗暴,就是背诵《荷马史诗》中的《伊利亚特》
辜鸿铭后来说,学英文最好像英国人教孩子一样的学,他们从小都学会背诵儿歌,稍大一点就教背诗背圣经,像中国人教孩子背四书五经一样。
辜鸿铭曾说,今人读英文十年,开目仅能阅报,伸纸仅能修函,皆由幼年读一猫一狗之式教科书,是以终其身只有小成。他主张,学英语要学习中国私塾教授法,以开蒙未久,即读四书五经,尤须背诵如流水也
本文综合自网络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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