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
园
18 年前，莫干山还没火起来，杭州的房价还停留在 2000-3000 元/平米上下。彼时，万元户稀缺，手里有点可观存款的，大多会用在生意场或买房上面。“去没名气的山里租一栋废弃的别墅，改建后自己住。”这恐怕一般人不敢想也不敢做的事。

1
十几年的媒体人，
说辞就辞。
在浙江卫视和都市快报
加起来总共做了十几年，
夏雨清竟然说辞就辞了。
让他放下手头工作的理由很简单：
孩子。

由于工作需求，
夏雨清经常要四处出差，
自打女儿从出生后，
一直长到 1 岁竟还不认识他，
经常在正牌爸爸回家后
以为是“生人”太害怕而大哭不止。
自己的孩子却不认识自己，
这深深刺痛着每一个父亲的心。
或许是不想错过孩子的童年，
或许是想陪她一起长大，
夏雨清动了辞职的念头。
2000 年，夏雨清接到一个任务，
给德清县政府拍宣传片。
当时，德清县最大的亮点是莫干山。
从民国开始一直到上世纪八九十年代，
这里一直被视作富家公子小姐们
以及政府工作人员们的避暑圣地，
普通人要是想进去住上几晚，
只能提前订招待所，
但那里密密麻麻的隔间
像极了大城市里的出租房。
公共浴室和临时搭建的卫生间，
与其说度假，
倒不如说是叫人苦不堪言。

莫干山里有很多别墅，
为了方便记，
政府直接用数字标记。
夏雨清在采风时，
路过一处荒废的宅子，
抬头看，
宅子的门牌号是92，
名字叫颐园。
车道和颐园之间隔着一段山阶，
走下去，就到古旧的围墙和拱门了。
这段迂回的山阶隔绝了往来车辆的喧嚣，
让你可以真正遁入一座山里。
走下大约十几级的青苔石阶，
绕过竹林小径，
眼前出现了一座白色3层小楼。

“在那个秋末，
石阶上落着一层绯红的枫叶，
而会挂的香气飘散开来，
恍若仙境。”
2000年的秋天，
第一次与颐园相遇，
夏雨清就被迷住了，
他想收了这幢房子自己改造，
这再一次催生他辞职的念头。

“那时女儿还小，她喜欢养各种小动物，在杭州是不可能的，在山上就可以。”于是，在浙江卫视干了 7 年，在都市快报做了 10 年的资深记者夏雨清，就这么辞职了。
2
高级感，与生俱来
都说时尚是30、40年一轮回，
无论人或是物，
老着老着就变得时髦了。
颐园是郑进记营造厂
少东家郑生孝的第一个作品。
1930年，郑生孝刚满20岁，
一位叫潘梓彝的富商找到他，
说他在莫干山的剑池瀑布附近
找到一片风水极佳的地方，
想在那里盖个宅子。
郑生孝跟着富商去了一趟上海
在十里洋场观摩学习，
回来就动手建了颐园。
颐园外墙的石头是从庾村运来的，
人工一块一块砸平，
每一块在颜色和大小少有差异，
摞在一起就别有韵味了。
拖到 2002 年，
夏雨清以每年 2.5 万的租金
把颐园租了下来，
又花了近 30 万在装修上。
这一次装修，
夏雨清做出 5 间带独立卫浴的客房，
自住或招待朋友，
当时还没想过要对外经营。

他雇了个阿姨，
负责收拾房间和烧饭做菜，
自己则陪着女儿
在颐园度过一个个春秋冬夏。

老式的木格子窗，
重刷了白漆，
还用着旧时的插梢，
薄薄的白轻纱掩着，
窗外一片透绿，
隐约可见半厅的红碧琉瓦。
每天清晨，
被窗外的鸟鸣唤醒，
拉开窗帘，
迷迷糊糊的分辨各种植物的颜色，
比如松杉、枫树、翠竹、金梧桐...

从野生绣球上剪了几枝老干，
在院里随手插下，
几年后长成了一大丛绣球。
等绣球花开的时候，
莫干山的花季便来了。
红枫的嫩叶、
几种颜色的杜鹃花、
野草莓的白花，
以及不知名的紫色小花，
在房子周围，漫山遍野。
3
莫干山火了
莫干山火了 2 次，第 1 次是 2006 年，第 2 次是 2013 年。
2006 年，英国人马克在山里开了间名叫 The Lodge 的咖啡馆，凭借自己在媒体圈的关系，这间咖啡馆在莫干山变得小有名气。
来喝咖啡的客人有大都是外国人（尤其喜欢在冬天来看莫干山的雪景）剩下的以上海人为主。除了喝咖啡，这些人也想能在山里住上几天，但政府招待所的条件不行，别的老别墅还在荒废着，放眼望去，当时在莫干山，可住的只有夏雨清的私宅。

马克跟夏雨清商量，
干脆把客人们带到颐园住吧！
作为莫干山的第 1 间民宿的颐园，
名气也越来越大，
后来这里的住客也不乏圈儿里的名人，
比如裸心谷的老板高天成、
法国山居的老板司徒夫，
都曾是颐园的客人。

2013 年，
莫干山被《纽约时报》列入当年
“全球最值得一去的45个地方”榜单中
（排名第 18 位），
火的一发不可收拾。
夏雨清对颐园进行了第 2 次改造，
这次，花了他 300 万，
5 间客房变成了 6 间客房。

建筑外观没动，
还是 80 年前的模样。
多加了暖气片，
还把民国时的壁炉给重新启用上了。
莫干山有很多充满设计感的民宿，
但占据着黄金 C 位，
以及上佳风水的颐园
却是无可替代的。
既然是老房子，
就干脆保护好这种“老风格”，
年代感是它最好的面貌。

专程来颐园的住客，
最后大都能变成喝酒聊天的朋友。
比如陈丹青，
入住颐园那晚的月色不错，
他沿着竹径一路溜达着，
忽然想起木心《竹秀》中一句
“白昼一窗天光，
入夘一枝烛，茶也不喝”，
深感其意境与自己所见景色相符，
很是兴奋。
再比如张小娴，
半天停留来不及入住，
如此遗憾也只能留给自己感叹了：
下回再到杭州，要住上一两天。
4
最好的民国范儿
颐园在这座山坳中静坐了 88 年，
这期间改造它的人也有几位，
比如最初的郑生孝，
再比如如今的哈佛建筑师戚山山。
最好的设计是不添加设计。
比如民国风爱用的老式吊钟、
旧唱片机以及全皮大沙发，
颐园通通不用。
摆这么多，
不知道还以为是话剧布景呢。

颐园的家具都出自
一个名叫 UTT 的小众品牌，
这些不随时光老去的柚木，
年头越久越有光泽。
室内散发着柚木的清香，
透过白色的老式插锁格子窗看外面的风景，
如同在看一手写意浪漫的民国诗。

精致的黄铜台灯，
白色的三角钢琴，
颐园显得更加温柔了。

走廊不附加多余装饰空空如也，
相对比下书柜中满满当当，
横竖摆放着各种杂文趣谈，
为这里增添了不少文人气息。
傍晚时分，
管家会在小院摆上桌椅，
阿姨会把炖的鸡汤
以及烧得一手好菜依次端出来，
天色再暗些时，
小院里会放起露天电影。
步入颐园，是平和，是温柔；
回到漫长又美好的旧时光，
从心里溢出了幸福，
永远停留在浸着潮湿空气与蝉鸣的夏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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