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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慢》
作者: 木心
记得早先少年时 
大家诚诚恳恳 说一句 是一句
清早上火车站  长街黑暗无行人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 人家就懂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
《从前慢》这首歌火起来了
大街小巷、电视选秀
到处充斥着对当下浮躁生活的不屑
到处都有想慢下来的人生
到处都在标榜着旧时光的温情
而又有多少人真的停下来
仔细品味日子的味道
......
如果说社会里大多数人的煽情
是被群体情绪所诱惑、驱使
那么这个人
即使被世事折磨到遍体鳞伤
也会打从心底
流露出一份处世的淡定与笃定
这个人,就是《从前慢》这首诗的作者
—— 木心
木心(1927—2011),原名孙璞,字仰中,号牧心
中国当代文学大师、画家
从乌镇到杭州
1927年,木心出生在乌镇一户名门望族
父母都有很高的文化造诣
从小就教木心学习诗词歌赋
使得木心也爱上了中国文艺
木心与家人合影,图中左二为木心
木心与矛盾是远亲
当时两家人住的不远
茅盾家有一间书屋
藏有很多欧美经典文学书籍
所以,木心常常去茅盾家借书看
爱看书爱到什么地步?
木心曾形容当时的自己:
“我如饥似渴,得了文学胃炎症。”
青年时期的木心,第二排右二
家中父母的意愿
是想让木心从商从政
但他对此毫无兴趣,立志成为一名画家
1946年,木心考了上海美专
跟刘海粟先生学习油画
没过多久,他又转到杭州国立艺专
追随林风眠先生研习中西绘画
因为他觉得:
“我的美学理念更接近林风眠先生。”
木心画作:生与死
木心画作:晴风
木心画作:那年战况
1950年,木心被杭州第一高中聘为美术教师
但没过多久,他就辞职了
23岁的他,想要成为一名真正的艺术家
他说:
“现在生活虽好,但这是常人的生活,温暖、安定、丰富,于我的艺术有害,我不要,我要凄清、孤独、单调的生活。艺术是要有所牺牲的。如果你以艺术决定一生,就不能像普通人那样生活了。”
辞职后的木心,带着书和画笔上了莫干山
专心读书、写文、作画
在莫干山一待就是6年
从杭州到上海
后来孙家家道中落
木心迫于生计,不得不下山
后来进入上海工艺美术制品厂
做起了设计师
看似不错的工作和人生
却是他厄运的开始
1957到1978年期间,他数度入狱
一次是因为被上海美专的同学诬陷
他们自己偷渡未遂
就拉上不合群的木心垫背
警察对木心严刑拷打
半年后,因为查无实据,只好放人
坐牢期间,母亲病逝
木心哭到醒不过来:
“为什么不等到我出去以后才告诉呢,
非要跑进来对我说你妈妈死了。”
木心母亲
文革期间
中央政治局常委陈伯达在一次会议上
嘲笑德国诗人海涅
坐在下面的木心
受不了无知之人对诗的侮辱
便愤然起身,指着陈伯达骂:
“你也配对海涅乱叫!”
木心为了一句诗,拼上了命
换来的却是长达一年半的牢狱之苦
坐牢期间,木心受尽折磨
被关在潮湿污浊的防空洞里
每天吃酸馒头和发霉的咸菜
被造反派折断过两根手指
很多人以为他会在这里一蹶不振
抑郁、惶恐
可是他却活得依旧淡然:
一个人不能变成一个鬼,不能说鬼话说谎言,不能在醒来时看见自己觉得不堪入目,不管什么时候,一个人都应该活得是自己、并且干净。
来后的他曾回忆说:
“我不能辜负艺术对我的教养。”
“我是一个在黑暗中大雪纷飞的人哪!”
被囚禁的18个月里
他也写了18个月
发来写检讨的纸张
被他用来写小说和散文
66张纸,每一张都两面写着
米粒大小、密密麻麻的汉字
足有65万字
木心狱中手稿
什么样的人,能在越没落的时候越精神?而木心,绝对算一个。再后来,木心经历了12年的劳动改造。文革结束后,被安排到上海一家工厂里,打扫厕所。
从上海到纽约
1978年,木心遇见了生命中的贵人
上海市手工业局局长胡铁生
授命他为全国工艺美术展览会的总体设计
后来胡铁生儿子胡晓申创办杂志《美化生活》
邀请木心做主编
接着,木心担任了上海工艺美术家协会秘书长
又做了上海交大美学理论的教授
再后来,还参与主修北京人民大会堂
木心的生活,一下子丰富起来
木心当时在上海的住所
就这样,风风火火的过了四年
四年的时间看尽了身边人的堕落
原本心系艺术的通透之人
却变得落于俗套
为了所谓的功名利禄
他们妥协于世故与精明
这样的人生,不是木心所向往的
于是在1982年,56岁的木心决定前往美国
他说:
“我要在我的身上克服整个时代,我不可把人生荒废在俗套的生活里。”
揣着40美元,他来到了纽约这个大都会
为了维持生计,他给人修过古董
替犹太画商绘制过波斯细密画
甚至还卖过画
即使生活拮据,他也活得很美、很高级
自己裁剪制作衬衫、大衣
自己设计制作皮鞋、帽子
把灯芯绒直筒裤缝制成马裤
还把鸡蛋做出了十二种吃法
无论在工作上多么辛苦
下班也一定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
木心在纽约中央公园
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
木心的画逐渐得到美国业界的认可
1984年,他在哈佛大学举办了个人画展
再后来,木心的画作被各大博物馆收藏
还是20世纪第一位
被大英博物馆收藏作品的中国画家
心画作:早晨
1982年的8月,纽约地铁上
一位年轻的中国留学生认出了木心
此后,还经常找木心请教与聊天
这个年轻人,便是如今的画家陈丹青
陈丹青与木心
后来,陈丹青组织了不少留学生拜木心为师
木心也很乐意为分享自己毕生所学与感受
从纽约重回故乡
1998年,木心一个人悄悄回乌镇踏访
还发表了一篇文章《乌镇》
描述回乡所见所想
言语中透露着些许的激动、心安与心酸
“五十年不闻乡音,听来乖异而悦耳,麻痒痒的亲切感,男女老少怎么到现在还说着这种自以为是的话——此谓之‘方言’。”
“五十年无祭奠无飨供,祖先们再有英灵也难以继存,魂魄的绝灭,才是最后的死......我,是这个古老大家族的末代苗裔,我之后,根就断了......我的生活之网尽在空中飘,可不是吗,一无着点——肩背小包,手提相机,单身走在故乡的陌生的街上。”
2006年,80岁的木心再次回到乌镇
他在祖宅废墟上建了座小房子
取名“晚晴小筑”
之后木心便一直居住于此,直到2011年离世
“晚晴小筑”里的木心
不参加任何文学活动,不接待别人的来访
安心、静心的守着自己的一方天地
陈丹青也会不时来乌镇看他
有一次,他帮着木心收拾旧物
翻到了木心19岁时参加“元旦画展”的一张老照片
就是下面这张,最左边是木心
木心看到自己后
先是调皮的说到:
 “嚯,这小伙当年可是神气得很呐。
样貌也不差,帅气!”
看着看着,就突然转过头去,痛哭起来
后来他曾说:“我倒并不悲伤,只是想放声大哭一场。
从青葱到耄耋,从出生到死亡
人生短短数十载
浓缩在泛黄纸张里的旧时光
象君看来都不禁唏嘘与苦楚
更何况是本人呢
2011年木心病重,被送往重症病房
陈丹青陪着他,送了他最后一程
深夜两点多的时候,老人家开始不断说胡话
陈丹青凑到他耳边
听到老人说到:“叫他们不要抓我!”
  陈丹青牢牢握住他的手,说到:
  “不要怕,老师,没有人会来抓你的。”
  木心像是听懂了陈丹青的话
便永远闭上了眼睛
想不到,老人离世前最后想到的
竟然是那些疯狂岁月里的迫害
一时间心酸不已
一生传奇落下帷幕
却为世人留下了一道光
或清高或纯粹或坦然或从容
在无尽肮脏与虚伪的世界中
为前行的人们照亮方向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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