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散场时,你很容易就能分辨出,哪些观众刚刚观看了这部《二十二》。

他们有的可能还在流泪, 有的不。但大多都很沉默,步子缓慢,带着一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面孔——就像刚散场时的我一样。
那是一种钝痛
痛得并不剧烈,但应该会持续很久。
我猜这就是导演郭柯想要在观众身上实现的共情:
请不必激烈的痛恨与控诉,但请你能时不时记起。
错过了半个多月前的看片会,《22》的票就不好买了——场次少,时间不好,安排的场次又经常满座。等我看到它时,已经有大量的影评出街,我被告知这不是一部情感激烈的纪录片,它很克制。
但我没想到,它平静如斯。
与大多数人的想象不同,这些曾经饱受摧残的老人们,生活得十分平和。
她们条件都不太好,没有子女的,在福利养老院生活,有子女的,子女也大多外出谋生没能留在身边,不是不孤独。
但她们依然很努力地活着。
我们永远无法想象,她们经历了多少煎熬,才走到了今天的平和安详。
一位老人的儿媳说,(老人)同一辈的都已经不在了,年轻人嘛都不太晓得那些事,所以也没什么人说(闲话)……
你很难不去揣测,同一辈知情人还在的漫长岁月中,她们是怎样活在那些异样的眼光里。
有人被村里人叫做“日本娘”,有人一直承受着“她被日本人那个了”的风言风语。
这种事后的二次加害,甚至痛于日军的蹂躏,如凌迟般无一日终止。
所以片中,中国“慰安妇”民间调查第一人张双兵说,当年自己很天真,要帮她们讨回公道,劝说她们一个个说出自己受过的屈辱,结果30多年过去了,没有得到日本政府的哪怕一次正式道歉和一分钱赔偿。
没有对着镜头,他说,我很后悔。
早知道没有结果,不如不惊动她们。
在他鼓励下的讲述没能让老人得到应有的补偿,还为她们带来额外的伤害。

这大约也是导演郭柯最为难的地方。
一次又一次的讲述无疑是让老人们一次又一次的回忆伤害,但如果不讲述、不记录,待她们一一逝去,还有谁记得她们曾经遭受的蹂躏,还有谁为她们伸张正义?
既需要你想起,又盼着你忘记
最终,导演选择一切由老人自己做主,既不尖锐提问,也不催促回答,于是片中她们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
不讲了……不讲了……
她们也激动,在说到自己被亲人丢下辗转进入慰安所时,在说到母亲被日本人扔到河里杀害时,在说到自己被日本兵蹂躏喊着阿爸阿娘时,也泪流满面,不能自已。
可更多的镜头里,她们只是安静地活——像没有受过那么多苦一样。

导演割舍了一切能让电影更戏剧、更强烈、更抓人也更讨巧的方式,他尽自己所能,待这些老人,格外温柔

这种温柔不仅体现在访谈里,也弥漫在电影的每一处细节。
全片只在片尾字幕时才缓缓响起音乐,99分钟的电影里,没有受访者高声说话,没有大的响动,没有旁白,连解释性的背景字幕都很少。
这让整部电影像凝固了的时光和不再流淌的河,我甚至觉得这种平静与小心翼翼来源于导演郭柯一种无法说出口的担忧——怕动静太大惊动了上天,提醒它把老人带走。
但即使是这样的小心翼翼,拍摄时的22,在杀青时已变成9,公映前两天,黄有良老人去世,如今,中国大陆登记在册的日本“慰安妇”制度受害者,还幸存于世的,仅剩8位。

所以,即使讲述方式再克制、再平静,也无法化解这种逝去本身带来的磅礴伤痛。
当第一位老人出现在镜头里,旁边字幕却是打着方框的名字时,你一定会被一种无法言喻的巨力击中心脏。

到片尾的22人名单时,随着方框逐渐增加,被击中的感觉到达了顶点。
前几日的文章里我曾说过,这一代的观众,对悲剧的承受能力变弱了。
我因此深深担忧这部电影的票房——愿意花钱“被虐”的观众,越来越少。
可这部电影不同于虚构的虐片,它记录着民族真实的惨痛,和在惨痛中努力活下来的人们。
苦难就在那里,无论你看或不看。
慰藉她们的最好方式无非是:
看过,记得,不放过。
愿逝去者安息,愿在世者安心——你们不想记起的,就让我们代为铭记。
即使亲历者终将一一逝去
没关系,剩下的,就交给我们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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