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一下：有两位员工做相同的任务，但是其中一个比另一个做得更好。那么，如果奖金只给表现更出色的员工，会不会不公平呢？
我们对一组具有代表性的美国人进行了一项大规模实验，发现大多数人能够接受不平等待遇反映出工作品质不同的情况。在该实验中，参与者面对一种现实生活中常常发生的情况：两个人同时为我们的调查小组工作，而我们将全额奖金都给了表现更好的那位。参与者们都有机会将奖金重新分配给两人，结果大部分人决定不重新分配。毫无意外，他们都认为工作表现优劣导致待遇不平等是很公平的。
如果奖金很明显只是随机分配，结果就不一样了。在实验的另一情境中，两位员工工作表现相同，但是我们任意挑选其中一位，把全额奖金都给了他。这种情况下，参与者在如何处理奖金一事上产生了更多分歧。大部分人选择让两人平分奖金；他们认为，运气的好坏导致待遇不平等的情况是不公平的。但是，大部分人仍将大部分奖金给了那位幸运的人，而有一些人根本没有把奖金分给不幸运的人。
我们从这个简单的实验中得到了两个重要的启示。首先，该实验显示出，每当讨论起不平等待遇时，就必须记得大部分人会采用公平与不公平两种视角。第二，该实验也显示出，人们对公平性的意识可能会非常不同：在该实验中，有小部分美国人认为，虽然两人的表现有所差异，但是他们待遇不平等的情况还是不公平的，而有更多人则认为，虽然运气不同导致了待遇不平等，但是这种情况仍旧是公平的。
这些发现强调了领导者在企业中维持员工的公平感上所面临的挑战。他们所管理的员工有可能对不平等待遇和公平性持有不同看法。这对于包含了不同文化背景员工的跨国企业来说，更是一个挑战。
我们将美国参与者的行为与挪威参与者的行为进行比对，发现当待遇不平等反映了运气好坏的时候，挪威人比美国人更倾向重新分配奖金。但是，我们观察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就是：当待遇不平等反映了工作表现优劣而非纯运气时，挪威人就更愿意接受不平等待遇。
美国人与挪威人选择平分奖金的比例
员工得到奖金的原因是……
✔️ 美国
  • 能力——15%
  • 运气好——53%
✔️ 挪威
  • 能力——36%
  • 运气好——78%
美国人和挪威人在该实验中所施加的不平等待遇的平均程度，是非常接近于两个国家中不平等待遇的实际程度。这意味着，该实验反映出了这两个国家的人对于不平等待遇的实际接受态度。两国人的态度之所以不同，背后的原因可能有所不同，但是一种合理的解释是，人们对待遇不平等的接受程度，在某种程度上是因为其社会体系所塑造出来的：如果人们经历过高程度的再分配现象（比如在挪威那样），那么他们更加难以接受待遇不平等。
人们除了公平观念不同之外，他们对不平等待遇背后原因的想法也有可能不同。在现实生活中，要分辨出企业员工在表现上的差异究竟是反映了其运气还是其实际表现，可能会非常难，不像在我们这项受到谨慎控制的实验中那样。因此，一家企业里的人可能会对奖金分配是否恰当持有不同意见，因为有一部分人可能认为奖金的分配很大程度上反映了运气，而其他人又认为奖金的分配则很大程度上反映了工作表现的差异。同样的，人们在想法上的不同，可能有助于解释美国的再分配现象程度为什么比挪威来得更大。过去的研究表明，美国人通常更相信待遇不平等是工作表现优劣所导致，而挪威人则更相信待遇不平等是运气好坏所导致。
经济学家往往对于再分配想象持有一种非常不同的看法。他们说，再分配现象可能会削弱人们努力工作的动力，从而造成经济效率低下、经济总量下降。为了检测这些顾虑在人们心中占有的重要性，我们在实验中加入了另一种情境：参与者能够消除因为运气所导致的不平等待遇，但代价是，两位员工的奖金总额必须减少。引人注目的是，这对参与者的选择没有任何影响。比起再分配奖金没有代价的情况来说，他们在这种情况中进行再分配的程度并没有减少。他们似乎认为，公平比效率更重要。
我们的研究表明，公平性是人类动机的一个基本、复杂的特征，领导者在设计激励方案、管理企业文化时，必须铭记这一点。更重要的是，我们的研究为领导者提供了以下主要启示：
  • 公平性很重要。如果员工见证到了不公平的不平等待遇，他们就会有所行动。
  • 公平性不等同于平等。大部分人会将公平与不公平的不平等待遇区分开来。
  • 要了解员工对于公平性的心态。对于何种不平等待遇不公平，以及不平等待遇背后的原因，人们的态度有着根本差异。
  • 公平胜过效率。比起效率，员工更注重公平。
英格维尔德·阿尔马斯（Ingvild Almas）亚历山大·卡佩伦（Alexander W. Cappelen）贝提尔·腾戈登（Bertil Tungodden）|文
英格维尔德·阿尔马斯（Ingvild Almas）是挪威经济学院的副教授，目前是斯德哥尔摩大学国际经济研究所的全职客座副教授。亚历山大·卡佩伦（Alexander W. Cappelen）是挪威经济学院的教授、选择实验室（The Choice Lab）的副主任。贝提尔·腾戈登（Bertil Tungodden）是挪威经济学院的教授、选择实验室的副主任。
小蜜蜂@小蜗牛  欧明谓|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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