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来自网络。
这是奴隶社会的第1082篇文章。欢迎转发分享,未经作者授权不欢迎其它公众号转载。
作者:西雅图的猫是两个男孩的妈妈是妻子也是女儿是业余马拉松跑手是国际能源贸易公司的职业经理人是常年奔波于中国和新加坡在多个角色中寻找平衡和人生意义的女性。

前言:下文节选自一个女儿在父亲过世十年中思念父亲的几个小文。
无处不在的爸爸
“心痛得无法呼吸”,哪句歌词里曾经这样写道,而两年后的今天,这种痛彻心肺的感觉仍然如此强烈轰鸣。不愿回忆,因为一旦开始,泪水就象开了闸的洪水奔涌而下,肆意横流;而我又怎能不再回忆,因为爸爸无处不在: 
他的电话号码,还在我的 Skype 地址簿里。那个无比熟悉的,温暖我心灵的电话号码。以前无论开心,悲伤,挫折,兴奋,都可以拨通,他总在那儿的。即使在他生病的日子里,也是一样,他知道我在外地会担心。在爸爸临走的前几天,他已经不太能说话,我就对他说:“爸爸,你别说话,我说你听。”而现在,最愿意听我叽叽嘎嘎的人走了。一开始,真难过啊,自己就像是一个有强迫症的小孩子一样不断地去拨那个号码,当彩铃响起时,满脸已是泪水; 
他用的那本中英文字典还在我的书架上,就是用这本字典,他用了十个月在上海治病的时间读完了一千多页的 Cargill History(嘉吉历史),然后对我说:“妹妹,你选对了公司。爸爸很放心”; 
他喜欢看的 Cargill Global News (嘉吉新闻)和 Cargill China (嘉吉中国通讯),定期都会送到我的邮箱,只是没了他这个世界上最认真的读者。以前,我们打电话时,他就问我许多里面的问题,有些我都答不上来。《嘉吉中国通讯》创刊时,我应邀写了一篇文章,讲了自己在中国做了一年的 field assignment (实习)的心得体会,爸爸一直收藏着那本创刊号,后来妈妈告诉我,他读了很多很多遍,还特别喜欢我放在上面的那张照片;
他的那张美国地图,上面他特别用红笔标画出安娜堡和明尼阿布利斯市位置的地图,就贴在我办公室的墙上。2004年我商学院毕业之前邀请爸爸妈妈来安娜堡参加我的毕业典礼,我专门飞回中国,陪着他们到广州领馆签证。爸爸穿上了他最隆重的衣服,带着精心准备的资料走进领馆,我在领馆外面等了难熬的整整一个上午,爸爸出来时神情黯淡,他们的签证没有通过,我记得自己给小勇打电话,哭得声嘶力竭,怪自己没有把资料准备得更充分些。爸爸拍拍我的头,说没关系,我们以后争取到明尼阿布利斯去,可是他的心愿没有达成就走了;
他给自己制作的一个小的铅笔盒,上面“照猫画虎”地画了个 Cargill 的标志,超级可爱,他美名其曰“嘉吉”铅笔盒,里面装着他的红蓝铅笔,记日记的钢笔和小小掏耳勺;
小朗出世后的几乎每个傍晚,我们都会有一段非常快乐的家庭时光,爷爷奶奶小勇和我分坐在床的四个角,把小朗放在中间,看着小朗学会坐,翻身,练爬和学“说话”,就觉得这样的每分每秒都珍贵。家庭时光这个习惯是我从爸爸那儿学来的:哥哥和我小的时候,在星期天早上我们就会挤到爸爸妈妈的床上,要么聊天,要么让爸爸教我们唱歌,拿着一本《外国民歌200首》,翻到哪首唱哪首,我还记得的歌有《星星索》,《伏尔加河小唱》,《红莓花儿开》,《鳟鱼》,《晚霞中的红蜻蜓》等,爸爸上大学时是南京大学生合唱团的领唱之一,声线又洪亮又有磁性,哥哥和我都是爸爸的粉丝 (而妈妈是他最忠实的粉丝,她总是微微含笑地看着爸爸唱歌,眼眸亮亮的)。爸爸他是那么爱小孩子的一个人,常常在下了班后,跑到小区的幼儿园去看小朋友们玩耍。我常想要是爸爸在世,他看着小朗成长该有多高兴; 
当我成了妈妈,每次给小朗削梨皮,就想到很小的时候爸爸给我削大沙梨,他就像个魔术师,总能把梨皮削得又薄又不断,拎起一头很长很飘,几乎和我的身高一样,每次我就搬个小板凳,坐在爸爸面前,看他“耍魔术”。而我,却没有学会他的“魔术”,每次削的梨皮不是太厚,就是断了;
陪伴他渡过最艰难时光和生命的最后日子的那本圣经,我从中国带回来放在书房里,就在他的相片旁边,和那个“嘉吉”铅笔盒一起陪伴他。爸爸在退休前开始读圣经,他用的那本圣经是我在大学时的好朋友苏洁从美国寄给他的。由于在海口没有找到合适的查经班,他就自己读,记些笔记,等苏洁来电话时再向她求教。很多嘉吉同事知道他病了后,都为他祈祷。
同事 Sandra 还特意送给他一幅耶稣和羊群的画像,画中的耶稣以安宁怜悯的眼神守护着羊群,头顶着圣洁的光芒。爸爸非常喜欢,我陪着他去做了一个像框把画装裱在里面。爸爸趁妈妈和我出去买东西的时候,从病榻中爬起来,自己借了个冲击钻,在墙上打钉,把像挂在他的床头,还在上面安了个射灯。
在爸爸第一次吐血引发严重的肝昏迷的时候,医生告诉我们他醒过来的可能性很低,可能就会这样睡着离开我们了。尽管采取了各种措施,几天过去了,爸爸苏醒的迹象很少,我记得自己当时是那么绝望和无助,可是白天在医生和妈妈哥哥面前,我要挺住。
一个深夜,家里人都在医院重症监护室里陪护爸爸,我跪在耶稣的圣像前,双手顶在额头前,泪流满面,深深地向他祈祷,祈求他让爸爸回来。神听到了,他施恩给我这个还不是信徒的人,两天后,爸爸奇迹般的醒了, 他和我们一起又生活了三个多月。在这三个月里,他依然坚持治疗,从容地写完了遗嘱,重新听了他喜欢的长征组歌,新世界交响曲和贝多芬命运交响曲,向亲戚朋友公司同事一一告别,然后我们长途跋涉护送他回到了家乡,完成了他最后的一个心愿。
我记得后来和他讲起过我向主祷告的这件事,他告诉我读圣经和信主让他获得了从未有过的安宁和平静,他还说每个人都有一死,他不害怕死亡,只希望能走得安宁和平静,就像他在读圣经时的感觉一样。2005年12月22日,爸爸在睡梦中离世,平静从容含着淡淡的微笑,我想主把他带走了,在主的怀抱里,爸爸得到他的佑护,感谢主! 
今天是2008年12月25日的圣诞节。大雪后的明尼阿布利斯阳光明媚,空气清新透明,我写下这些文字来纪念我的父亲。 
然后,我要站在太阳下面,看着暖融融的阳光,呼吸着清澈的空气,对他说:“爸爸,我非常非常爱您,想念您。感谢您教我热爱生活,学会感恩。您教给我的,我会传承给小朗。也请您保佑我们。愿您在天堂里安息!”
女儿写于美国明尼阿布利斯市, 2008年12月25日 
小诗:《怀念爸爸》
2006年12月22日到2016年12月22日,是十年,是3650个日日夜夜。
人们说时间会抚平疼痛和思念,我却说疼痛和思念一直都在,只是它们以稍许温柔和出乎不意的方式回归:
在冥想的瑜伽垫上,
在凌晨的出租车里,
在独自奔跑到极限的那刻,
在看见您的电话号码,
在孩子们问我关于您的问题,
在妈妈唠唠叨叨过往的岁月的时候…….
亲爱的爸爸,我深深的想念您,十年了。
我能用什么去换,去换回您还在我身旁?
推荐阅读:

你读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读经典老文章,发送 m 或者点下面的菜单。有感悟想和大家分享请给邮箱 [email protected] 投稿吧。
长按下面的二维码关注我们:
继续阅读
阅读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