卤煮第四十章：宠儿弃儿暴雨蝼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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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

瑶瑶整理好衣服。文质还靠在沙发上，瑶瑶跪在地上，帮文质收拾干净了，又坐在文质身旁，把扣子一个个帮他扣上。瑶瑶走到桌子边，拿起茶杯，从饮水机里面兑了开水，喝了一口，递到了文质面前：喝口水吧，正好。

文质一口气喝下去了多半杯水，身子完全舒展开了，忽然知道饿了。瑶瑶坐在他身旁，文质搂着她，问了句：瑶瑶，你爱我什么啊？

瑶瑶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文质，书包里面的手机响了起来，瑶瑶掏出手机，直接就挂断了。手机上面有好几条未读短信，瑶瑶正想打开看一眼，手机铃声就又响起来了，瑶瑶所幸就挂断之后，把手机关掉了。

文质在一旁看着，问她：不会是男朋友吧？

瑶瑶笑笑说：我男朋友这不在沙发上呢吗？这是前男友了。

文质又问：瑶瑶，你爱我什么啊？

瑶瑶说：喜欢你风度翩翩，喜欢你温文尔雅，喜欢你知识渊博，喜欢你讲课的声音，喜欢你抽烟的样子，喜欢陪在你身边，喜欢照顾你，还喜欢你刚才做的。那你喜欢我什么啊？

文质笑着说：我说过自己喜欢你吗？

瑶瑶说：这不用你说了吧？

瑶瑶一只手摸下去，放在文质裤子拉链下面说：它喜欢我，对吧？

瑶瑶的手又一点点爬上来，放在文质心上说：它也喜欢我，对吧？

文质没有回答，把瑶瑶搂在怀里，搂得更紧了。

文质严肃地说：既然喜欢我，那你以后得听话。你知道我们见不得光，你得听话，听我的话，稍有差池，就是万劫不复，瑶瑶，我是认真的。

瑶瑶点了点头，灿烂的笑着说：行啊，那你以后也得听话，我也是认真的。

文质问：你想让我听什么？

瑶瑶说：时移世易，现在呢，听我的话就是少抽烟，好好休息，好好恢复身体，我觉得你回来之后人都快垮了。

文质说：是啊，人累，心也累。胃里难受，好久都没吃下去东西了。

瑶瑶说：要不我陪你去吃饭吧？

文质说：不用了，不早了，我得回家了。

瑶瑶抱着文质，不想让他动。文质心里明白瑶瑶的小心思，就说：真的得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瑶瑶还是抱着文质，文质就轻轻的亲了一下瑶瑶，趴在瑶瑶耳朵边说：让我回去吧，真的被你折腾的太累了。今天穿的这么漂亮，不就是为了我吗？我心里知道。

瑶瑶说：知道就再陪我一会儿吧。

文质说：好吧，那就再待一会儿，一小会儿啊，你把椅子上面的那个靠垫拿过来。

瑶瑶帮文质拿过靠垫，递给他说：这垫子抱着好舒服啊！

文质接过来，垫到了腰下面，笑了笑说：是啊。

文质说完的时候，心里忽然一阵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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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饼

文质让瑶瑶先下楼回去了，自己在办公室里面又待了一会儿，坐在沙发上面抽了根烟。沙发前面的烟灰缸里面已经装满了烟头，里面都是今天下午给大哥打完电话的时候抽的。和瑶瑶发生的一切，文质居然不害怕，至少目前一点都不害怕。他本以为事情发生后，心里会特别沉重，但是想到大哥下午说的那些事情，他反而整个人轻松了。

骑车回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已经十点了，文质看到小区门口的煎饼摊居然还开着，就下车对老板说：老板，小米面的，两个鸡蛋，两个薄脆，少放辣酱，不要香菜，加火腿肠。

文质说完这些的时候，轻蔑的哼了一声，苦笑。因为长天每每站到煎饼摊前面的时候就会充满欲望地说：老板，小米面的，两个鸡蛋，两个薄脆，少放辣酱，不要香菜，加火腿肠。

文质站在门口的路灯下面吃完了煎饼，从来没有吃得这么香过。手机震了一下，瑶瑶的短信：回到宿舍了，亲爱的也早点睡吧。

文质看着手机短信，又是哼了一声，笑了，发了出去：晚安。

瑶瑶的短信回的很快：不说点什么了吗？

文质说：那就亲爱的晚安！

瑶瑶说：这就对了，晚安，我爱你！下次换个舒服一点的地方爱你。

文质没有再回复，把手机里面和瑶瑶的短信全都删掉了。

文质拖着身子上了楼，觉得心里有再多的事情，都得睡一觉再说吧。但是当他打开门的时候，秋水坐在客厅沙发上，站了起来，貌似有话要对他说。秋水接过文质的大衣，挂在了架子上，等文质换了鞋，说：你去书房，芃芃还没睡，我有话说。

文质进了书房，秋水看了看他的脸说：你吃的什么，脸上这是什么？

文质用手抹了一把嘴，发现手上有刚刚煎饼上的酱：在楼下吃的煎饼。

秋水说：这么晚才吃饭啊，你找过大哥了吧？下午没吃下去饭吧？你是不是心里已经开始计划着离婚的事情了？

文质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傻掉了，他不明白为什么秋水会问的这么的慢条斯理，这么坦然。

秋水没有继续往下说，打开书柜，拿出了那本《浮生六记》，除了文质下午看过的那张保证书，里面还夹着另外一张已经发黄了的纸：我知道你应该听说这个手术同意书了，妈应该认为是我偷了人吧，你自己看吧。妈虽然识字，但你也知道医生写的字不好认，还有就是当时那种情形，妈着急找户口本带着芃芃走，估计看得没有那么仔细，免不得记错什么。我先去给芃芃热杯牛奶，等她睡了，我们再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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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动

秋水再回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杯牛奶，递给文质：给，你不是刚在路边吃的煎饼吗。

文质没有说话，抽着烟。秋水又说了一句：把烟掐了吧，别抽了。你要是不想现在说，想好了再告诉我。

文质说：坐吧，你说吧，我听着呢。

秋水说：手术同意书你看明白了？

文质说：上面是你的名字。

秋水又问：你还记得我是什么时候做的节育吗？

文质说：生完芃芃六个月，不喂奶了，我们就决定了，九三年，对吧？

秋水不紧不慢的接着说：那这手术同意书上面的九七年五月宫外孕，你当时在美国还没有回来......

秋水还没有说完，文质就说：所以这手术不是你？

秋水面无表情的回答说：不是我，而且这手术同意书上写的是宫外孕，右侧输卵管切除。上个月你陪我去取环，我们是拍了X光的，你有听医生提到过我只有一侧输卵管吗？所以这手术的人不是我，我身上连条疤痕都没有，怎么可能死我？文质，你干没干过对不起我的事情，你自己清楚！你现在也清楚了，我干没干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但文家人不清楚，他们都以为我偷了人，只是你妈当时一时疏忽，没有拿走这个手术同意书罢了，没有真凭实据让你停妻再娶而已。

文质听完秋水这段话，向后倒在了沙发上，他才舒展了没多久的身体就又忽然间冷了下来，从手指尖冷到心里。那颗才舒坦了一阵子的心，忽然又紧绷起来了。他觉得不是老天跟他开了个玩笑，而是老天从一开始就把他抛弃了，只不过摔到地上的时候老天觉得不过瘾，又把他抓起来摔了第二次。文质的胃里一阵抽搐，猛地跑出书房，冲进厕所，趴在马桶上，干呕了几声，就把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秋水跟了进来，打湿了一条洗脸毛巾，递给了文质。文质没有言语，扶着洗手台站了起来，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他曾经以为的老天的宠儿，现在连弃儿的资格都没有了。像极了一只爬在空旷的地上被人踩了一脚的蝼蚁，本来还能拖着自己往前颤抖着爬，但狂风暴雨来得那么猛，他实在爬不动了。

秋水出去了，文质穿着衣服站在了浴室的水龙头下面。热水浇下来的时候，文质觉得身子又暖和了一点点。衣服贴在身体上，禁锢着他。文质脱下了衣服，扔在了洗衣机里面，按下了启动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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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杀

文质躺在床上，头发还没有完全干透，本来想洗完澡把头发吹干的，可是他实在没有站立的力气了，恨不得一头倒在床上。文质闭上眼也睡不着，就干瞪着眼，望着天花板，等着秋水洗漱上床，他还有话问她。这么多年，自己恪守的隐忍，要是今天下午，秋水把书里的两张纸全都一起给他看过的话，他觉得自己还会忍下去。忽然间，文质明白了什么，秋水的聪明，秋水让他再一次觉得心凉的那种聪明。原来同床的人不光异梦，还有着步步为营的算计，只是她大概没有想到两张纸之间还有一个瑶瑶。一个瑶瑶，让文质再也无法回头了。

秋水躺下的时候，文质望着天花板，平静地问了一句：你知道那年大哥自杀的事情吗？

秋水惊了一下，紧跟着问了一句：什么时候？

文质说：你那张保证书之前的一个礼拜，大哥喝农药差点没有抢救过来，这也就是妈把芃芃带回去的原因。

秋水一字一顿反驳说：是，偷。

文质说：她是我妈，孩子奶奶，怎么能是偷呢？

秋水说：不是偷是什么？不是偷为什么户口本，结婚证，孩子的出生证，独生子女证，她都偷着带回去了！不是偷，为什么我这个当妈的回到家，连个字条都没有，孩子就没了？

文质说：老人也是没有办法？

秋水声音终于不再平静了，对着文质狠狠地说：那我有办法？你是那个拍拍屁股，甩甩手就去了美国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的，活该我有办法上班带孩子还得照顾文家，对吧？

文质理解秋水的不可理喻，可还是反驳说：妈当时不是在这里照顾你们娘俩吗？

秋水说：我真是没有看错文家，你也真是文家的儿子！如果不是那张保证书，文家的人估计打死也没有人会跟你承认他们偷走了芃芃；如果不是我还有两条输卵管，你会跟文家人一样认定我偷人的。

秋水没有再说话，就背着文质躺下了。文质翻了个身，面对着秋水的背，伸过一只手，放在了秋水的肩上，摇了摇她，低声说：别哭了，我知道你都是为了小家好，但大家也不能不管啊。我姓文，芃芃也姓文，你嫁进了文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