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段文字

影响生命的成长

总有一个人在生命中

留下抹不去的痕迹

朗读者 一个人 一段文”

--董卿《朗读者》
多年来断断续续写着blog,胡乱写一些只有自己看的东西,一些事情,一些人,一些心情和风景。照某人的话来说,纯粹是自娱自乐。
直到有了艾小莉,事情有了一点改变。这个在我肚子里呆了九个月的小东西,的确带给我之前从来没有过的亲密体验。她伏在我怀中吃奶的时候,离我的心脏那么近,脸上的神情安逸而享受,睫毛忽闪,小嘴张合,我可以盯着她一直看,闻着她淡淡的奶香,清楚数着她小包子一样的小脸上幼细的茸毛。
那一刻我想,这些美妙的瞬间,我要近乎贪婪地记录下来。不光给我自己看,还给她看。我的内心好像打开一扇小小的窗,顺着透进来的光,一双清亮的眼睛好奇地寻觅。我有了想分享私密的人。
最开始,因为月子里也很难常常坐在电脑前,只是手机上的记事本里随性写一些。记事本写得很杂,也不是长久之计,好处是时时想来就点进去看看,随手增补,好像堵住记忆的漏洞一样。
手机里的存货一多,我又想到写在微信里,设成仅自己可看。但仅仅几天,看着朋友圈自己发的加锁的不加锁的信息和照片,有点烦腻。我是个喜欢简单的人,对越来越多的功能和选择有点无所适从的滞后,朋友圈都懒得分组的人。
艾小莉两个月的时候,偶尔发现中学里的才女同学记录的几大本日记,当时就激动了,仿佛有个锣镲“锵”得一下,脑袋里有根弦就震了。原来我还是喜欢这种传统的方式。一分钟都呆不住,马上开车到Staples,在笔记本的货架上仔细挑捡。
要简洁的,最单纯没有一点花哨的本子;要纸张好的,摸着有厚度有质感的;要横线细细的,因为可以琐琐碎碎念很多。
我好像穿越回年少时,在街旁那种小小的文具精品店,就是通常会放着可爱公仔和八音盒的那种,在店主抱出的纸箱子里挑着各色信纸,捧回家后细细分类—这个是给谁谁的,那个是给谁谁的,然后铺开落笔,“见字好”。
只是过了十几年,亲手写字的方式似乎消亡了一样。可是呢,给最爱的人,要有最虔诚的仪式。
当时还在产假中,先花了一周时间把头两个月零碎记录的抄到本子上。写字别扭了,方块字竟然有时要照着涂。但是那种温暖的心理舒适感,随着笔尖一直流淌出来。踏踏实实写字,确实有不容置疑的安全感。
抄录的时候好像昨日重现,那个刚出生哼哼着哭的小肉团团,她被啪得扔到我的胸口,我紧张得不敢碰她粉色的小皮肤,我紧张得忘了感动得哭。。。那一幕画面忽然就在每日喂奶哄睡的疲惫中具体了起来,通过自己的文字。
抄录的时候又多了点灵感,时时又加进点滴,搞得我的进展缓慢。抄得手酸的时候,看着自己已经生疏的汉字,突然又有了个想法—不如,再画起来吧。
我的画,比文字还要不值一提。有时会自诩热爱绘画,然而从小到大只有小学时在少年宫学的基础素描,这么些年也从未有过任何的自学和练习。
怀孕的时候,少了很多蹦哒的机会,心血来潮拾起来,买了个小画架,在家画画狗子,半天的时间一晃就这么过去了,画画,真的是很克制心浮气躁。
于是,在给艾小莉记录文字的同时,又配上了简单的插图,不求精准,只是天然的乐趣。一开始就用写字的水笔直接画,后来越来越有了兴致和要求,去绘画用具店里逛的时候,发现还有那么多“神器”是可以用来画我所谓的“签字笔插图”,像打开了个新世界似的。
现在每个周日的午后,我会在自己的工作台上,手旁坐着一杯茶,伏案写着给自己看给艾小莉看的周记。大多是艾小莉的成长记录,也有自己的经历和想法,想到什么写什么,心情明亮的时候会边写边傻笑,灰暗的时候也会换成说不出的利落爽快。
有时周中的晚上,忙完了一天有了些闲暇,也想着到本子上扯上几句,像妈妈和女儿唠家长,而那时的艾小莉,浑然不觉,就嘟着嘴摆成大字甜甜地熟睡。我把监视器的小屏幕摆在手边,看着她,涂鸦几笔,看着她,描述几句。于是,她一天天长大了。
有一些片段的定格。
“。。。接着抹油按摩抚触,小肉肉很喜欢,抬高脖子头朝后翻着瞅着我看。把她的小脚脚拎起来亲着,小脚踝特别纤细,再做躲猫猫的游戏,她就一直咯咯笑着。陪她躺着,小肉肉专注踢着钢琴毯,我忍不住一直亲一直亲,实在太喜欢。。。”
也有一本正经的大道理。
“。。。对你的期望,做人的底线,是善良、开放、包容,具备同理心。在你做选择的时候,确定是经过你严肃独立的思考了,用自己的脑子做决定,这一点很重要,即使有可能犯错。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局限性,但这不代表你要放弃自己的立场。但是,在坚持立场的时候请试图体谅别人。这很难,我们一起努力。。。”
也有记录很多第一次。
“。。。今天,周日,冬天第一场雪,下得昏天暗地,极具力度的美。冒着大雪带着Ellie去mall里河Santa第一次拍了照片。以前圣诞看到mall里长长的拍照队伍都会觉得无聊无奈,甚至有点有娃后的恐慌,为什么要浪费时间拍这个呀?直到有了艾小莉才能感受这种让小朋友满意的快乐。这种可以留念的记忆,小确幸的仪式性,才构成了一点一滴的丰富。。。”
还有一些重口味。。。
“。。。扑。。。一股金黄的泥石流缓缓流出,严肃脸小朋友凝重望了我一眼。继续'扑。。。哼哼',一条条状物也探脑出来。为娘我简直要喜极而泣,认真观摩了全过程。小主如厕完毕,再次意味深长看了我一眼,好嘞,马上给您清干净。满心喜悦处理了一只屎屁屁,觉得人生都被点亮了。小主咯咯笑了!工作得到肯定,今年能评上先进!”
想这样给她写下去。有一点私心,等她嚷嚷着不想学中文的时候,给她看,妈妈记了几大本你小时候的趣事哦,你如果看不懂中文就永远不知道啦。
再加一点私心,等我们老了以后,可以晒着太阳在躺椅上读读养娃的这些有的没的。如果一定要再多加一点,希望有一天等我不在的时候,艾小莉偶尔想起妈妈,思念妈妈,可以翻开看看,见字如面。。。
作者简介
逛吃的艾小莉,现居芝加哥。平日上班主要和信用数据和模型打交道,写写SAS写写R。工作勤勉,生活懒散,朋友评价还算有趣。家里有小秘型老公一枚,好动型萌娃一个,傲娇型呆狗一只。吃货,话痨,除此外无不良嗜好。微信号:bobopupu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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